如雨的暗器攻勢全然失效後,數道淩利的劍氣已然鎖置。隻是見我能如此輕易避過暗器震驚之餘,不敢輕舉枉動。


    我卻不敢大意,全身功力提至極點,這才敢抬頭張望,入眼所及,烏泱泱一大群人。我不由咽了咽口水。


    先前在樹上看著底下黑壓壓一大片人頭,便覺眼暈,倒也沒什麽,此刻卻是相視而立,看著寒氣閃閃的刀林劍雨,才驚覺自己衝動。


    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我可以不可說自個是打醬油的……路過……


    所謂螳臂擋車,指的就是我這號人。


    衝動是魔鬼,腦子裏不由浮現出這句話。


    四麵楚歌,那種突來的孤獨無助感,讓我不由心泛上淡淡悔意。


    但自己更清楚,若剛才還坐壁上觀,眼睜睜的看著這群禍水流向安樂坊,無論此後結局如何,別的不說,單是自己良心那關,也繞不過去的。


    隻是,現在又該怎麽辦?


    縱然當年憑空多出一甲子內力,此時的我不敢、也不能真的以一敵百。


    隻是,對方似乎並不這樣認為。


    看著那上百雙驚疑不定的敵視眼神,我這個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必然被貼上入侵者的標誌。


    裝乖扮笑臉肯定是混不過去了。但,現在這一觸即發的局麵,多半因倒是先前那手閃轉騰掿功夫,為我爭下了一線機會。


    已是無路可退。也就不去想那個如果,倒不如賭上一把再說。


    一麵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安慰,一麵深呼吸中,力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扮酷首重氣勢,而配合先前那一手功夫,麵對從多驚疑不定的眼,自己倒也有唬人地本錢。


    運起內力,冷然一哼。


    一甲子的內力最大的好處,便是這樣強烈的鼻音以內力傳出,也能震得許多人心神震蕩。頭皮發麻,幾乎覺得耳邊驚雷乍響。


    看著好一張張被震著發白的臉,戒備敵視之中又多了一種驚懼神色。


    畢竟,一眼望去,這裏的人除了幾個領隊主事的年紀較大外,其它的不過二十來歲年紀,也隻有這般年紀,才會爭勇鬥狠,成為衝動的炮灰。


    而那些個主事也被我先前的輕功與剛才展示地內力所震住。


    我一言不發,負手而立鼻孔朝天狀。以睥睨四方的眼淡掃全場,肢體語言為藐視對方。


    這一刻,很希望自己真能有什麽傳說中的王八之氣,能夠拿來一放,便傾倒全場。壓製四方。


    很可惜,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沒有那種東西。隻能強壓下心中的驚慌,麵皮之上繃得緊緊,看能不能裝回神秘莫測的大俠客。


    效果竟是比預期的好。


    我卻是根本沒有料到,也不可能知道,能達到這樣的效果除了自己這一手實力展示外。還因為自己陰錯陽差的楔合了某隻不良幕後黑後原本隨意胡亂編造的故事情節。


    淩波步、傾城舞、追魂九箭驚世殊。


    江湖流傳的那人地三獨門武功之一竟真的此刻出現了。


    遙想當年。那紫衫冽冽的少女抰技笑傲、闖蕩江湖,睥睨四方之時,是何等的風光霽月。


    年輕一輩是沒見過。但,年長者,卻不會認不出來這幾手成名絕技。


    再加上此時少女那與年齡絕不相符的內力修為,更是為謠傳添加了幾分地真實性。


    也因此,諸領頭之人皆不敢輕舉妄動,並以門內手勢暗自約束其門內弟子。


    一時之間,竟是僵局。


    ************


    富貴坊中的氛圍因那


    略為一滯。


    雖然眼前地少年仍保持著背向前行的姿勢,但看在金三這種老江湖眼中,那輕微一震的身形,便可推斷出一些東西來。


    金三的眼神閃爍不定,心裏升起淡淡的失望,難不曾自己看走了眼。


    原以這三月地曆練之行,能存活下來地應算得上強者,何況,先前一係列的試探中少年明快決斷,才讓自己定下投誠之心。


    可如今聽來,卻曾為了一個為了女人,就不願回教中來,這樣的教中末來主人,未免太感情用事了些。


    江湖弟子江湖老,多少豪傑難過美人關。雖說英雄美人永遠是江湖傳奇大戲地主角,並被世人爭相頌揚。但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但鴻圖霸業的末來隻落得攜美歸隱的惆悵結局。


    何況少年心性,若為情故,更是難料。


    如此看來,自己押的這一寶,似乎有些莽撞了


    心裏雖如是想著,麵上卻仍不帶出半分,還是再看看眼前少年的應對再說。金三如是想著。


    淩烈的心裏此時翻江倒海般沸騰著。


    驚疑不定中。


    那丫頭的怎會出現在那樣的場合中。


    難不曾這一段時間江湖的風起雲湧,皆是她一手策畫的?


    懷疑第一時間浮上心頭,


    若真是如些,那破廟的相逢,會不會也是算計之一?


    血衣羅刹的徒弟是她,的擁有者是她,禦藥房的事操弄者也是她,


    這一樁樁件件難道都道能以巧合稱之?


    這樣的念頭,絕對不能稱之為愉快。


    但,似乎隻有如此,才能解釋一切。


    隻是,最初那天生中的懷疑之後,心裏卻又冒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當日誤吸進迷煙,以天魔解體大法突圍之後,自己本是如無頭蒼蠅般無目的逃逸,別說追殺之人,就是自己,也沒有想過將逃至何方。


    難道這世上真有人能未卜先知,能算準自己都不明了的去向?


    而在當時自己出聲相問之後,少女那無從掩示的疑惑,也不似作偽,當然不排除少女作假功力深厚的緣故。


    但念及在自己失憶之後的種種,那丫頭絕對算的上精明的一號人物,同時,也算一個很隨和的人物。隻要對方不主動挑事,她一般也不會主動算計什麽,當然,若真有誰不長眼惹上她,其後的報複,也絕對是分毫不差,睚眥必報。


    在自己看來,仍算是一個很被動的人。


    她那個師傅既然能在禁宮盜藥,傷重之說,不攻自破。


    何況,怎麽也想不明白,她攪起這麽大動靜,所為何來?


    名利?一個甘心在府內為仆者,這名利之心,倒是淡得令人蹚目結舌。縱是自己親見,但告之他人,亦難以取信。


    利益?這些個算計,隻怕是惹來的麻煩多一些,而那丫頭,看起來雖不是個怕事的主,但也是個敬麻煩而遠之的角。


    越想越覺疑雲重重,淩烈原本篤定的心,也不由疑惑起來。


    若是把這些個事全講出來,與金三這種老江湖一起參詳一番,也許能看出些什麽門道吧?


    可是,那樣的秘密一旦說出,無論真相何如?那丫頭,怕是以後必將永遠寧日。


    眼前浮動那張笑顏如花的容顏,本是極尋常的相貌,偏就不知觸動了自己心底哪處軟肋,那些個話題明明已在舌尖打滾,卻怎麽也出不了唇。


    長長的沉默後,淩烈深吸一口氣,借以平複紛亂的心緒。


    “她自被圍,與我何幹?”


    八字出口,淩烈頭也不回繼續前行。


    徒留下目光閃爍著奇異光澤的金三,與另一個因未得寸功而失望之極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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