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懸,清輝晉照,平王府內,那兩個叫嚷著不醉不其實不過對飲三盞,便不約而同的停杯。


    一月謀劃,卻在最後收官之時,被人算計,上演大逆轉,這份功虧一簣、未盡全功的暗虧,的確讓人鬱悶吐血中。


    悶酒易醉,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再計明日憂的灑脫,不過是一般鼠目寸光的了以**的閑話。


    兩人本非那些遇挫折便借酒澆愁的匹夫之流,一時興起,那三杯下肚,亦不過共敬那份肝膽相照的一腔熱血豪氣。


    如今,豪情已為自為敬,接下來,那些個該麵對的事,也是是避不開的。


    眼下雖然平靜無波。但,經此一事,風已滿樓,隱隱的欲來的山雨,還會遠嗎?


    一想至此,兩人相顧、停杯、無語。


    作為整件事的執行者,雲連城正在自我反思中。


    這份習慣,並不同於一般上位者,習慣於把失誤推諉到手下的執行不力:錯的隻因手下執行方式有誤,而自己的計劃永遠完美勝利。


    真正的強者,並不怕自己反省中,隻是,這份反省,不會與外人與手下道。


    但,反複想了許久,雲連城仍是怎麽也想不明白,到底是那個環節出了岔,才會被人抓住把柄來個絕處反攻。竟成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局。


    若說此事到了最後,暗盟在在這一翻較量之中,收到了最大利益,那是否意味著,自己那些個謀劃之初。便已落入暗盟的算計中,才能在適當的時機中,坐收漁利?


    這樣一想,便是心驚。


    而那塊,上演大逆轉之關鍵信物——平王府的令牌,是怎麽落到外人手中的,更是令人費解。


    雖然,外界看來。這王府之管理懶散之極,不過因些個精巧機關才聊以自保地所在。


    可,府內諸仆人皆是心知:那塊令牌,卻的確是個保命之關鍵之所在:當無意身陷陣中這時,總有一麽一塊不起點的地方,可供放置入內,以免因誤中機關而無法自保。


    因此,沒有哪個王府中人,敢輕易把此物贈人。


    那麽。算來算去,現今唯一流落在外的那一塊,隻有被衛逸以私事送贈的一個。


    不由想起那一夜。那個看似鬧劇般闖入的、卻被衛逸輕輕放走的少年。


    難道自那日起,便有人猜到,當時連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某些私密,並借以算計中。


    越想便是越亂中。


    猶記當日。衛逸當初胡亂造出個什麽羅刹之徒時,自己還在驚訝於他那天馬行空地想象力,拍案叫絕中。


    當時,卻沒有想到過,卻是這個自己亦認為是虛構的人物,卻真個憑空出現。把眾人眼中這座平淡無奇的王府一下子衝到風口浪尖。


    事已至此。這座王府諸人。在這朝庭大風將起,朝局紛擾之時。又該如何自處?


    無數的紛擾的思緒淩亂不堪。


    正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但憑著那兩位七竅玲瓏剔透之心思,又怎麽可能相信,眼下這一亂局,不過是某個記仇的小女子,一時心血**隨手撥弄出來的事非來


    實是前無謀劃,亦無後手。當時隻求禍水一引。僅此而已。


    雲連城衛逸之流,本是城府極深之人,亦正因為如此,反而不會信這些件事,皆是某種機緣巧合,偏要在這些個雜亂無章的線索中,試圖理出一條根本不存在的陰謀陽謀來。


    本是無跡可尋,所以,倍覺頭痛中。


    “其實,我最終想要地是,是暗盟先放棄對那些雜亂無章的線索進行梳理,這一開口,但是單刀直如,語調沉穩如昔,似乎已自先前鬱悶之中解脫出來。


    但,這一句話,聽在雲連城耳朵裏,無異於驚雷,下一刻,想也不想地,雲連城便脫口而去:“不可能


    暗盟是什麽存在?在一尋常人眼中,本是一個存於江湖,力量不弱的聯盟組合,但,在有心人眼中,便是越國最後一點複國之火種。


    而這一點火種,卻因那一種超然強悍的力量的存在,雖然很弱,卻難得未有燎原之日。


    自然,這樣一股力量,怎麽可能被會甘心交到一個滅了自己家國地敵國皇子手中。


    縱然沒有今夜之大逆轉,那樣一個的計劃,聽起來,仍是天方夜譚。


    “與其說是掌控,不如說那是一個可利用的對象。”受其打攪,仍緩緩的講述著自己的謀劃:那些個若真個傳出去,可能會掀起驚濤駭浪,亦可能讓人似懂非懂的話題。隻是嘴角那抹似有似無地苦笑,使那目色之中精明四射,使不敢讓人直視地少年,多了份柔和地色彩。


    “當今朝堂之上,蕭氏把持朝局文臣一脈,皇帝扶雲家以武官相抗衡,這之間的微妙地平衡雖將因六郡輪換而打破。可是,若沒有一定力量介入,隻怕這僵局難破。何況,縱然平衡被破,也不過一輪新血輪換,未必能達到當今聖上想要的效果,而我,若錯過了這次機會,還不知道會被蕭家給壓製到何時,才能番身?你知道的,有蕭府之人已向皇後進言,要自那一幹嫁與諸王府的蕭氏族人之子息中,收一位為認為義子,到那時,這座平王府,還能護得我幾時?”


    自己的身份,本就是那樣的尷尬,似嫡非嫡,似長非長,也因此,這些年來,不得不步步小心,長久以來,皆刻意低調,以草包風流之名號,原以為至少能博得平安一生。


    可那個關於欲收義子的消息傳來,自己便清晰的意識到:這些年,自己縱刻意低調,在某些人的眼中,自己的存在,仍是一枚眼中釘,縱然退避求全,亦會無路可退。


    無路可退,那又何必委屈了自己。


    雖然煩權謀之術。但,這人生,不如意之事,本就十之八九。不是你想避,便能避得開的,能有前些年的閑散,已算有賺。


    “要知道,天平的兩端若無外力,力量守衡,便永如一攤死水,可若是能造成某個局麵,稍稍為某一方加上砝碼,此消彼漲下,一旦失衡之力,便會起到多米諾牌的效果


    或是已下了定論,不願再避,衛逸此刻本是說得興起。卻突然看到,雲連城那滿臉困惑、一頭霧水中。


    猛然驚覺,自己似乎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竟不自覺用上了前世的術語,什麽力量守衡、天平,多米諾牌局之類這個時代永遠不會理解的詞匯。


    明明心知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可心中那股淡淡的無力感與孤獨寂寞卻不所控的再次浮現。


    這不是雲連城的錯,也並非自己的過失,隻是那道千餘年時間的所形成的時間洪流、時代代溝,永遠是比想象中的深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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