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一直就知道人心之險惡,世間事更不是非黑即白,更多的曖昧的灰色地帶。但了解,並不代表我能欣然接受。對於那些人世陰險惡毒之種種,我仍是深惡痛絕的。


    看著下麵那對曾經的夫妻,如今形同陌路,終於圖窮匕現,那位上官老爺的神色因夫人最後一句,再次色大變。竟再次踏前幾步,到了夫人跟前,牙關緊咬,麵上肌肉皆微微顫動,不知是氣是驚,是羞是愧。手掌揚了又放,握了又鬆,如此反複幾次,最終隻冷冷一哼,便拂袖而去。


    夫人卻呆呆的跌坐地上,麵上神色似哭還笑,嘴裏含糊不清的嗚咽著。那雙被淚水衝刷的雙眼,死死盯著門外那個絕然離去的聲影,本該心灰若死,黯然失色的眼卻漸漸的亮了起來,看著那樣子,竟頗是有些嚇人。


    這樣的時刻,我的存在便很尷尬。看了先前一幕後,眼下似乎不適合我的出現。


    我這正自籌措間,不知去留之際。那黑暗之中,卻再次響起細細的響聲,這一次,來的似乎不止一個人。


    可那隻不過感覺而已。事實上,我隻聽到一個的腳步,那腳步很輕,卻很沉重。


    “大姐,您這是怎麽了?”人未到,聲先近。伴著這很輕,滿意嘲諷聲音,一個濃裝豔抹的婦人緩緩的現在送庵外。


    本是玲瓏有致的身材,卻因微隆地小腹而有些走形,本來很美麗地麵孔。卻因為與聲音不符的恨意而扭曲。


    夫人暗自咬牙。卻硬撐著自上起身。看向來人的眼中,有著與對方同樣地恨意。


    “賤人


    真好.鶴雪小妾。又來露臉。


    心裏升起一股子無力感,在看了先前那一幕後,對於這個些豪門之中的恩怨是非,我是沒有半點興趣——那真是世間最肮髒的所在。


    可時事比人強,沒奈何,我也隻得被逼著再坐梁上觀。


    得寵的小妾pk失意的正室。前世電視裏演爛地情節。雖是又多了殺女之恨,想必也不過多些互罵的言語,實在是沒什麽新意。


    那小妾卻輕是怒及反笑:“賤人.貼,邀請親朋好友,於三日之後觀禮,那時,我便是這府裏堂堂正正的女主人


    夫人卻扭過頭。根本不去看那張過於得意的臉。麵向庵堂之內。似乎用盡全身力氣,才止住那打冷顫的身形,“至少你現在還不是這府裏的女主人,所以。現在你給我滾出去


    我原以為那小妾會含怒而去,一如那位老爺。卻不料那小妾仍笑出了聲:“大姐先前不是在問,扶正了我,老爺會有什麽好處嗎?真的要讓我走?”


    夫人仍麵庵內佛像而立,似乎根本不理會她地話,也是,想來也不會是什麽好話?


    我卻暗自稱奇:以那位小妾的心性,還能心甘情願的被人利用?


    “老爺扶正了我,不會有好處。但,可以擺脫與你家聯姻的瓜葛。你知道嗎?蕭家,如今地蕭家,在當今皇上的打壓下,早不複當年地光鮮,你這位蕭家的旁係本家的身份,便成了老爺上位的最大障礙。可如今蕭家尚未敗落,這打狗怕也得看主人吧?”


    “想不到吧,猶記當年,你嫁進上官府裏是多風光。為了娶你,老爺竟把原本是他的屋裏人的我給先趕出府,說是正室未進,小妾不能先進門,免得得罪了蕭府。


    那時我也不想爭什麽的,便等著給你敬茶。我們出身不好,一個小小丫環,本出沒多大野心的。


    卻不料,你卻是善嫉的性子,老爺竟被你壓得根本不最提納妾的事。直到你懷孕在身,還對你身邊那些個通房丫頭也不肯點頭,讓老爺收房。


    那是我就知道,要等你點頭,絕無可能了。記得那丫頭的死嗎?那是你和老爺的絕裂之開始。老爺疑是你動的手,你怕也是疑老爺吧?嗬嗬,當時,她正在水邊亭邊哭著,我就那麽輕輕一推,她在水裏掙托沉浮著,眼神是那樣無助!嗬嗬不是?……倒不如成全了我作踏腳石……”


    “原來是你怕是早已千瘡百孔了。可惜,不能,所以,那婦人還穩穩的站在那兒。


    “後來,老爺提議以燕兒作誘,我當然同意了,舍不著孩子套不著狼啊


    小妾卻似根本沒聽到夫人的話,仍以平淡的語氣繼續講著那些觸目驚心的真相,到是說到此處,終提高了聲音,滿是怨毒:“我沒料到,你這毒婦卻用偷梁換柱的把戲,害我女兒


    “那是報應,活該的看到夫人緊握的拳頭,已然滲出血絲。


    “報應.“老爺把你女兒許了人家,我也期待這場報應的女兒,卻還要受著活罪點?”


    夫人麵上閃過一絲心痛,但,不知是太過痛麻木了,還是因為那抱恩令的存在,所以,對那樣的言語打擊,竟沒有多大作用。


    這樣的夫人,更讓我心驚,此刻的她,便如輸光了賭徒,無所畏懼了。


    猛的轉身,她的目


    次落在那小妾身上,徘徊著。最後落到小妾微隆地色複雜:“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吧?”


    小妾第一次變色。不由雙臂護著小腹,後退一步。聰慧如她,怎能聽不出夫人語言中的潛在的威脅。


    夫人卻輕笑出聲:“你可以滾了


    那小妾猶豫再三,仍隻能滿是恨意的狼狽離開。


    天空無星無月,隻有不知何處的風,讓人不由生寒。


    —


    我卻早已呆住。今夜怎麽了,種種真相,一一呈現。人世間的醜惡,似乎都趕在這一時間全盤揭底。


    雖是與我無關,可心裏,我隻覺心裏澀澀的,嘴裏發苦,卻半個字都吐不出來。


    “出來吧


    在聽完了這些後,她怎地還能如此淡然鎮定平和,物及反常必為妖。一想至此,我反倒籌措起來。


    我雖未動。卻隻覺一陣微風幹拂過,燭火搖曳間。庵堂內已然多了一個我熟悉的身影,我終於驚呼出聲,下一刻,身形展動,也躍入庵內。


    “陵姨陵姨便是在那時來的吧?


    “嗯仍溫暖的。在聽過那些個令人主寒的往昔後,再見到陵姨,終於讓我在那一串血色之中,尋到一抹暖色。


    “家門不幸,倒讓你們見笑了間,已全然一派淡定自若。如果不是那微亂的發髻,紅腫地左臉及滿意未幹的淚痕,我都懷疑我先前聽到全是幻覺。


    這樣的情景,太過詭異。張了張嘴,我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平日的伶牙俐齒全然不見了蹤跡。


    倒是陵姨輕咳一聲:“夫人說笑了,不知夫人持令而來,所為何事


    我不由暗讚一聲,薑還是老地辣。如果接了夫人的話,比竟是人家地家務事,似乎是怎麽說都不對。清官難斷家務事的。何況,這裏麵有著三人幾年的恩怨是非及兩條人命。其中的錯綜複雜,又怎麽單純的對與錯能分的清的?


    倒不如另開一話題來得安全。


    “血衣羅刹抱恩令,自是一諾千金的倒不如是說在激將。看著這樣平靜的夫人,我卻不由心生寒意。


    “我慕雲陵雖非男子,便這一諾千金的信用,還是有的要我作什麽?”陵姨略一揚眉,自信滿滿。


    “好,我要上官應乾在官場一敗塗地,我要那個小妾在最開心的時候變成一無所有很好之類的話題。而不是狠烈的報複計劃。


    或者在今晚這前,這個還抱著對愛情憧憬的女子,在經曆這今夜種種,真個心喪若死,她反正注定了一無所有,會怕什麽?又有這樣的機會在此,什麽不敢想,不敢提的?


    既然夫不是夫,愛不能愛,那麽,至少還有恨對於被夫君拋棄的怨恨的恨意,隨著那樣的要求,彌漫了夫人的眼眸。


    君若無情,我便休。


    聽著那樣的要求,我隻倒吸一口冷氣。


    讓上官應乾在官場一敗塗地,我要那個小妾在最開心的時候變成一無所有,這的確是對那兩人的最大懲罰。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陵姨是人不是神。


    讓一個回官述職的老史從高位跌下,讓一個幾日後便要被扶正的小妾的一無所有,這樣的難度,怕不比前世我們中國男足打贏巴西的機會來得大吧?


    “怎麽可能?你這要求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夫人冷笑不語,隻定定的望著陵姨,對我的話,徹底無視了


    陵姨沉默半晌,也盯著夫人:“你考慮清楚了?要達到你的要求,怕是要連累很多人的,包話——你自己?”


    我是呆住了


    “嗬嗬找拚盡後半生,盡要向那兩人報複的


    “好


    我卻是急著真跳腳:“不行,要賠上整個上官家的?你不管別人,小姐,小姐,你也不管了嗎?”


    夫人卻慘笑著:“再怎麽樣慘,也比讓她嫁給一個傻瓜強


    “你……


    “我就是把她護的太好了,才會被人利用了。”


    “那是小姐善良


    “這個世道,太過善良的人是活不長的根本不理我了,仍向著陵姨,眼中也然無淚,但那神情,卻比流淚更令人心酸:“如果可以,請留她一命,行不?其它的,我無能為力


    陵姨並沒出聲,隻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一切,便塵埃落定,無可挽回。而我,隻是一個看客,對於將要發生的事,不願,也無力阻止中。


    雖然,我想破頭也弄不清楚陵姨會怎麽做,但,以陵姨的性格,既然允諾了,必定做到。


    與她比起來,我還是差了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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