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是肯定的。不但因為衛逸雞啄般點頭,更因為那息,帶著深深的無奈與悲苦:“對,我……我是安樂真的什麽都記不起了,當年……我們同越國宮殿中生活過的……”


    先前隻是頭疼,現在我根本是頭大了,安樂帝姬認識年幼的蘇蘊初,可我不是真正的蘇蘊初,那個安樂所認識的孩子早不存在了。我哪裏拿前程往事來跟她敘舊中。


    然而,很快這事便不會令我頭痛了,因為我那句叫嚷,店裏本自無精打采的諸人哄然站起,聚在我身後,皆不約而同的望著那個無限美好的身影。


    至於沒有聽到我叫嚷的,也在陸續出來中,不過片刻,連廚房的大廚跑都出來了。把半生的食材全扔一邊不加理會。


    所有人的眼神皆是無比熱烈而複雜,店裏的氣氛都變得怪異而沉悶。這樣怪異的氣氛中,沒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響。


    能說什麽,該說什麽:安樂帝姬,本就是越國最後的帝王血裔,雖然是抰雜了離國的血統,這些自安樂坊中走出來的少年,對於這個名字,早就熟記於心,安樂一人,已是一個柔弱公主以自身為質,護佐了越國遺民有了一絲生機——相對於我那個眾人心中愛恨交織的父親蘇輕塵而言,安樂帝姬在眾人眼中是因為過於美化而成為了神邸一般的存在。


    如今神邸親臨,怎不令他們激動萬分中。


    然而安樂隻是無比複雜的一笑。便再次進入雅間中,令大夥皆反應不及,雖有幾個反應過來地,下意識的便想追進去。


    倒是我還以保持清醒。抬手,攔住眾人。卻不得不麵對一張張憤怒的臉。


    “夠了吧聲的怒吼道。


    “那是公主殿下


    “你們想害了帝姬嗎?”這些人也不想想,帝姬是能親易出宮的?眾人現在這樣,隻怕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隻怕都隻會給帝姬添亂的


    這話。終如當頭棒喝。眾人雖沒往裏衝了,可那眼卻是不由自主的望著那間房。


    “好了,我們這店難得帝姬光臨,各位打起精神,用心伺候吧


    這樣地話,終於上無精打采地人注入了一支強心針。各自忙開去。


    安撫了眾人,我這才有空麵對那個靜靜立在一旁地平王殿下:“能帶安樂帝姬出宮的。有幾人?”


    衛逸正望著安樂進去的房,語氣也是淡淡的:“隻有一位爹,離國的天,皇帝陛下!對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說著,就想開溜。


    下一刻,便被我一把拽住往裏拖。我一麵走。我一麵抱怨:“你那位皇帝老爹為什麽不好好在宮裏呆著,卻玩什麽微服私訪的,微服私訪也就算了。為什以還帶上我家公主?”


    衛逸步一麵掙紮著止步不前,一麵似笑非笑的望著我:“你家公主?安樂帝姬可是我老爹親封地離國公主啊


    我此刻心煩意亂的緊,哪有鬥嘴的心,嘴裏也不客氣了,反正,對於這小子,我也不用裝麽會帶公主來我這小小知味齋,皇城裏的廚子都死光了?”


    摸摸下巴,衛逸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神情是絕對的無辜:“說真的,我也想知道


    “你老爹,自己去應付該他自己去受,想溜沒門。真是該死,如果不是他這平王的身份,我犯得著招惹這種終級大boss嗎?


    衛逸一麵極力掙紮,一麵說:“等等去,現在,可不能硬闖


    “沒錯沒錯.裏弄出去就好,我這店小,接待不了這尊大神。對了,如果能弄點禦筆親書什麽的,記得幫我爭取下口去不應付誰應付?”


    要死死貧道,我才不想麵對離國尊貴無雙的皇帝陛下。


    我與衛逸正在拉拉扯扯中,推拖於誰去見那個終級大boss時,雅間門簾再次被掀開。那個公鴨嗓子再次響起:“殿下,蘇小姐,我家主子請二位進去


    得,兩個得跑不掉了,我恨恨地瞪了衛逸一眼。便聽得那公鴨嗓子一直咳聲連連,看著我的眼中,都帶著極度不善的神色。


    順著他的目光,我才發現自己仍拽著衛逸這小子的領口呢。難怪,當場便是一汗。連忙改拽為撣,幹笑連連:“領口上有灰,小的幫你撣撣


    至於那一塵不染的領口哪來什麽灰塵的小事,直接被無視了。


    咳,都是衛逸這小子害人,知道他是穿越者後,我就從沒把他當成王爺過,而這裏的諸人,也不可能把他當什麽王爺般恭敬的看待。


    吃癟在這兒是常事,又不止我一人,不過,這小子倒說比那處處守禮的平王府裏自在,害我懷疑這位是自找虐的跡象。


    不過,落到外人眼中,特別是那個公鴨嗓子眼中,一個大不敬之罪是跑不掉的。


    然而,那樣的動作,別說要死死貧道,連自己都覺得假。我幹脆不理會了。反正都要見終極大boss,我還怕什麽。


    衛逸的神情看起來也很苦惱,倒讓我覺得奇怪,那個是再怎麽算也是他便宜老爹,虎毒不食子啊,他怕什麽怕。


    這事之後。一次偶然才聽得衛逸抱怨:穿來前他好歹也是三十幾的成功人士一枚,現在叫一個四旬左右男子為父,怎麽想,都覺得自己虧大了


    這樣地說辭,令人啼笑皆非。


    進得門來,人還是那幾位,可這身份就不大一樣了。


    俗話說過宰相家仆三品官,這裏諸位可都是跟皇帝的。就算明麵上官不大。那也是見官大一級的主。皇帝、皇子、公主。這一大屋人,就我一小白丁存在。


    當初見帝都府尹都被喝令下跪了,何況這一幹人等。想來這一跪難免,隻能給自己催眠,準備再次跪靈牌的。


    不過,在那之前,我拿眼揪著衛逸——平王殿下先下跪。我這鬥升小民心裏比較平衡些。


    此時的衛逸臉上再次掛上那慵懶的笑空,作勢欲低身中:“兒臣見過父皇


    我也隻能


    皮跟上:“草民參見皇上


    “平身吧時既然白龍魚服,你們也就不必太拘禮了


    這或在常人聽來會覺受寵若驚,於我,卻有些憤憤不平中——你要免禮也不早說,我都跪下才說有什麽用。


    不過,人家皇帝老爺最大。我撇撇嘴。起身。再次福了一禮:“參見公主殿下


    這一禮倒是真心地,對於這個公主,從聽說她小小年紀在眾多兵士麵前倔強地立在前麵時。我便很尊重這位公主地——一個幾歲的孩子,那需要多大的勇力。


    此刻的安樂已取下了麵紗,坐在桌前,怔怔的望著我,仍是那樣神情複雜:“免禮吧


    接下來是那一堆侍衛上前給平王殿下見禮,這一圈下來,我都保持著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態,絕不多說一句。


    反正是打定主意,少說少錯的。


    “父皇怎地有雅興出宮?”沉默片刻後,還是衛逸打破了那沉悶的氣氛。


    “如今無甚大事,朕不過出來體察民情罷了心,卻在下一刻,話風一轉:“這是就蘇家小姐吧?皇兒眼光倒是獨得,難怪會以平王妃信物相贈


    這話讓我驚得快跳起來了,拿眼狠狠的瞪了衛逸一眼,卻發現他也有些吃驚,但,那程度肯定不如我。


    “誤會誤會,皇上後我便立刻完璧歸趙了,怎麽還會出現這種誤會來。這樣的誤會傳出去,我還能嫁別人吧?“那個,那個玉……玉……信物?”


    我一麵結結巴巴的說著,腦子裏飛速轉動起來,都說人是有急智的,我非常慶幸這一點。“對了,那玉,不過是小人許諾幫殿下尋個才貌雙全的佳人來,以此為信物地


    “哦,佳人?若論佳人,誰能比得過安樂?”明明衛帝是帶笑地打趣話,我卻是驚了一聲冷汗,前幾日娘與陵姨的爭吵就了為了安樂。


    若衛帝順勢把安樂指給平王殿下,且不論衛逸的風流名聲配不配得上我家公主,而娘會怎麽應且不論,估計著陵姨比較愛快刀斬亂麻地——衛逸的小命危矣。


    一想到此,我便再次狠狠瞪了衛逸一眼,至於這種表情落到眼前這群人精眼中是什麽意味我也顧不得了。


    衛逸倒是難得的一斂笑意:“父皇說笑了,我一向把安樂當妹子看的待


    “妹子,是啊,安樂這孩子,我看著就如同親生女兒般帝說來,倒真是滿慈愛,不知是真還是做戲。


    安樂也應景的笑笑.卻並不答話,隻是眼中透出一抹苦澀的意味。


    想來也是,被滅了自己家國的帝王當作親生女兒,任誰也會覺得不自在的。


    不過,這些話,擱心裏便好,麵上的客套還是要的:“皇上待公主自是極好,世人皆知的


    這話倒不假,世人皆知,帝姬安樂在離國之地位,甚至在諸皇子之上。傳說有宮中有某位嬪妃衝撞了皇後,不過被降罰一級份位,結果那位運氣不佳,轉頭又招惹上安樂,這一下,直接入了冷宮。


    這樣的消息,我不知是不是有皇後的黑手在後,反把事給套在安樂頭上?還是真有其事?反正,帝姬安樂在宮中的地位卻是極高,無人敢動。


    不過,從這位皇帝出來至今,我都沒有摸出他到底所為何來,心裏自有些不安中。隻是,這種地方,除了那些個奉承的話,其它的,也輪不到我開口的份吧。可那位皇帝此刻若有所思狀,一言不發。這氣氛便冷場下來。


    幸好,廚房裏的菜色做好,被如流水一般的遞上來的。我就立一邊偷眼望去,絕對不止離帝點的那些,而那做工、份量,菜色,絕對是大廚們把自己的拿手絕活全給獻上來了。


    倒不是巴結離帝,雖說有人臨看著,那些個越國舊人的廚師們往菜多擱把鹽,那些臨視的也隻能自找苦吃的。這一番費用費力,倒是緣於那位一直坐在桌旁,奉行沉默是金的安樂帝姬。


    一麵暗自歎息,我一麵說道:“皇上,公主,請用,這是大廚們特意作的


    既然他們如此費用,我也不能任他們的苦心不被人知吧。


    安樂眨巴眨巴,倒是難得的真正笑了一笑,想來是聽懂了我話中之意。至於離帝怎麽樣,我不想理會,一代帝王若小氣至此,也沒什麽指望,何況,他特地帶上安樂,想來也正算到這些的吧。


    貴人們進餐講究的是食不言,寢不語的。而離帝與安樂的樣子,本來也不是真為吃,想來原打算著每樣嚐一口,卻在食物入口之後,細品之下,便有了第二口,第三口……”


    衛逸是能坐上去一同吃去,我卻隻能垂首侍立一旁,聞著香氣,拚命壓製著肚裏的饞蟲寶寶,


    所以說身份決定命運啊——我和衛逸明明同是穿越者,此刻他就能坐著,我才隻能站在一旁,除了歎息,我還能說什麽。


    好容易等他們用茶漱口畢,我偷眼望去,還行,雖不至於盤盤空,倒也每樣動過,於這此皇族而言,已是難得。


    “皇上覺得如何?”我壯著膽子問。


    侯了這麽久,我怎麽也要為自己尋點福利才對。


    “不錯,知味齋,名不需傳


    “謝皇上膽,請聖上把剛才之言,以文房四寶留墨記之


    “大膽意。


    離帝定定的看著我,我也硬著頭皮望他,所謂輸人不輸陣,這身份咱是比不了,這氣勢卻也不能弱下去。


    “筆墨伺候想著賺了賺了賺大了。


    有了這禦筆親書,我這知味齋的名頭,可就真正打響。再不怕什麽蕭府王府之爭了。天下雖下,莫非王土,無論哪個派係的官,也得自認皇帝的臣子啊。


    如今這筆墨一出,那不盡財源盡入口袋的美好前景,便真的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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