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來的日子,我一直是渾渾噩噩,身體動彈不得,痛的意識,就這也是時而清醒,時而模糊。**模糊時自不必說,清醒時,開始是聽到身邊人來人往,各色人聲交織,後麵漸漸變得安靜,但常有一個聲音在身邊,似乎在喚著我的名字,訴說什麽。


    可我我無力,也不想去傾聽。


    很累,那股倦意盤旋在心中,漸入骨髓。


    不是因劍傷失血之傷,那傷很重,一劍穿心,我亦自認必死,可奇怪的是:我還活著,雖然身體不有動彈,氣若遊思,意識也明而清醒,時而迷糊,我卻這樣芶延殘喘的還活著。


    傷的確很重,便更重的,是心。


    心上的傷口雖極力不願意碰觸,然而有些事,並不是自己拒絕去回想,便能當作沒發生過。


    迷糊時還好,意識清醒時,腦海裏便不由自由的回憶暈迷前的那一幕情景:


    那一劍光寒,挾著無盡殺意,屢屢入夢擾人,持劍的男子,眼神冷峻而蕭殺,一如破廟初見時。


    時光似乎逆流回轉,之後種種經曆,幾疑夢幻,那個明知不敵也要站出來為我擋劍的男子,那個一臉深情,與我約定,要我等他回來的男子,種種過往經曆,皆被這突來一劍擊潰。


    挑飛刺客頭盔的刹那,看清對方的模樣的那刻,我是真的被驚得呆立當場。


    以我的心性,在那樣危險的情況下,哪怕刺客是穿越來的哥斯拉異形之流,我亦做好準備,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罷了


    可


    刺客怎麽會是淩烈?


    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腦子裏一片混亂,整個人似乎分裂成兩半。情感在告訴自己,眼前的隻是一個與淩烈相似地陌生人。而屬於理智的另一半,卻清晰的告訴自己,眼前的人,不容錯認,就是淩烈本人。


    那一刻,千般滋味。萬般思緒湧上心頭,讓我不知如何開口。回應我的激蕩心緒的,卻是漠然的眼,冰冷的劍。


    那樣狠絕而不容情地一劍,把我所有的思念,所有地疑問,全然割斷。


    看著那漠然,一如陌生人的眼神,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眼前之人如此行事,隻是作戲。那一劍入胸,淩烈眼中的殺意,是如此清晰,而我的痛楚是那樣真實。


    無論是前世的孤兒,還是今生的小丫頭,我皆不懼獨自麵對種種挑戰。但我最大的軟肋,便是情字。


    前世本為孤兒,親情愛情。有個溫暖可供歇息落腳的家,一直是我最大的心願,也因此,那突來地情傷,雖是表麵堅強以對,暗地早也毅黯然神傷,選擇出遊以逃避,會上了黑導的賊纜車,出事後穿越至今生。


    這一路行來,雖是不易。且有盜愛之嫌,卻也圓了親人之願,至於愛情,這一路也未見坎坷.兩情相悅順利無比。


    雖有不可預期的等待。我卻怎麽也沒有料到。等來的,隻是一場兵刃相見的背叛。


    心傷最難療。而我,那一刻,心碎神傷。倦極,潛意有個念頭:若真的就此沉睡,這樣,至少,不會再次被人背叛。


    因此,這下意識的,就想把自己封閉起來鳥,把頭埋進沙堆,便自欺安全。**


    可每一次意識陷入模糊之時,心底卻有另一個念頭,讓我又下意識的掙紮著,不想就此沉眠。


    不甘心


    雖說愛恨本無道理可言,可明明半年前離開時,那脈脈溫情,依依不舍記憶猶新,怎麽再見便是形同陌路。


    真的不甘心


    給我一個理由,哪怕隻一線機會,哪怕他真的變心,我也不想這樣放任自己胡思亂想,我真的好想,再見他一麵,問上一聲為什麽。


    或者他有苦衷.或者他是真的變心,我也想聽他親口說這一句,而不是眼下這樣一、劍、斷、情。


    這樣的念頭,應該被稱為執念了吧,或者是因為


    寄居在這身體的遊魂,所以明明身體重傷,可這兩個河一般,反複交替出現,我自己本心傷欲死,心倦欲眠,卻因為或者就是這一心未死,一念未滅、一絲不甘,而留了一息尚存。


    就這般渾渾噩噩的耗著,不知時日。雖然明知和身邊一直有人守著。有人也一直在試圖救我,可效果並不好,因為我潛意識裏一直拒絕讓那不知放了多少黃連的**入口。


    那個聲音一直在努力的想與我溝通著,可惜那音符入我耳中,遙遠地而陌生,幾乎不具任何含意。


    記不清是多少次自迷糊中清醒時,耳邊仍是那能到那個仿佛不知疲倦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如此執著而固執,隻是這一次,“淩烈”這兩字音符,衝破我駝鳥般的防護,如此清晰地勾起我地注意!


    斷斷續續中,能入我耳的僅有“慕雲陵、暗盟”等字眼,其它地字眼,不知是說的人太過含糊,還是我下意識的過濾,反正是支離破碎的組合不成任何意義。


    然而這些字眼,讓我清晰的認識到,這人世間,本就不有是所謂情愛是唯一牽掛。陵姨,盟,在我心中,同樣重逾千均。


    何況?


    一絲軟弱的讓自己唾棄的念頭浮上心頭:陵姨之護短之性早就天下皆知,我自有領教過。


    猶記當初安樂坊外那一場長街追殺,我還沒怎麽呢,當陵姨現身後,那些主使者已嚇得便個個驚若寒蟬,若不是那個暗盟大總管的出現,以陵姨當時表現出的殺意,其後果,真不敢想像。


    而如今,我實實在在的是被人傷至生死徘徊,以陵姨之心性,隻要確認陵烈是真凶,會采取怎樣絕然手段,根本無需多想。


    這樣的念頭真的很軟弱,與自己的以往心性根本不符的,可情之一道,若真能說斷就斷,這世間想來也會少很多悲劇吧!


    不得不承認,聲音的主人摸準了我的軟肋,人生在世,原就不是真能萬事如意,有些事,終不是想避就能避得了的。總會有那麽一些人和事,讓人欲避無門。


    淩烈,一想到這名字仍是心痛不已,但卻仍是放不下,空牽掛。


    渾渾噩噩了這麽多日子,想醒過來的意念第一次占據了絕對的上風,雖然在我昏迷的日子裏,有些事可能已經發生。一切可能已是早成定局,無法挽回。


    但,我仍想蘇醒過來,想再次淩烈一次,親自問一句,為什麽!


    僅此而已。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有什麽光線進入我黑暗的意識之中。一陣頭暈目眩中,周身已陷入停工狀態的感觀第一次恢複知覺,巨裂的疼痛讓我下意識的低囈出聲。


    耳邊一陣混亂的音符。衛逸的略帶斯啞又滿含驚喜的聲音格外清晰:“莫言?”


    費力的睜開一條縫,眼前人影綽綽,卻是模糊的看不清楚,張嘴想出去,嗓子卻幹枯的欲冒煙,發不出半絲聲音,想給人一個安撫的微笑也好,卻隻牽動了嘴角,隨後,黑暗襲來,我再次暈迷過去。


    接下來的日子,嘴裏常常有一股苦味——是被人強行在不知什麽候灌藥的後遺症。我不再抗拒治療。就為了能早點弄清楚先前聽到的支字片語的全部含意,這種意念已替代了我先前種種心緒糾結。


    再次醒來,人仍是很虛弱,入眼所入,便看到衛逸,顧不得其它,我努力的,讓自己的清晰的吐出壓在心裏的擔憂:“淩烈、陵姨、暗盟,出了什麽事?”


    我的聲色支離破碎,所幸還能表述清楚自己長久的擔心。


    回應我的,卻是長久的沉默,那樣的寂靜,讓我的心,一點一點,沉沒。


    就在我以放棄聽到回複時,終聽得耳邊幽幽一歎。


    “你就隻關心他們?”


    這聲音低沉,斯啞,帶著一股莫名的怨意,我尚未回過神來,來,便聽得那聲音猛的撥高,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你、牽、掛、的、就、隻、有、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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