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知了沒完沒了的鼓燥聲,青石板地麵的溫度也似乎可以用來直接攤雞蛋餅了。在這樣一個盛夏的午後,我卻要頂著烈日穿行於戶外,雖有內力護體,這外麵的溫度並不是那樣難以忍受,但我的心情,就如這六月的天氣,煩燥異常。


    在下人的帶領下,穿過重重門戶,夾著大量的水氣的風撲麵而來。


    入眼已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在正午的陽光下,金光四射得分外晃眼。


    湖麵,那個獨自停舟湖上的身影不是衛逸是誰?


    果然是個會享受的主。這座王府,也隻有那兒,最為清涼。


    揮手讓那帶路人退下,我足尖輕點,幾個起落便已落到船上。


    船仍是四平八穩停於湖麵,似乎我的動作不過一粒微塵落下,激不起半絲漣漪!


    淡淡掃了眼船上,我自顧操起桌上仍散發著絲絲煙霧的冰鎮酸梅湯一飲而盡,那股自心裏透出的涼意讓我心的的煩燥略微減弱。但嘴裏卻不肯有半點伏軟跡象。


    “我說太子殿下,你就不能約個稍微正常點的時間嗎?非得讓我巴巴頂著這日頭跑來?”


    攤開手,衛逸的神情半是無奈半是倦意:“五更朝會要隨朝聽政,其後,還有太子太傅,少傅,輪番上陣,講習經略縱橫,帝王之道,甚至於詩詞歌賦,管弦音律等一切太子殿下必須學習的東西!這一天之中,也我隻有在這正午太陽最強的一時三刻,才有休息喘息的機會,要不然,我約個月上柳梢頭怎麽樣?”


    “去,月上柳梢頭。我可不敢打擾你與佳人的約會去?”


    我嘴裏調笑著,心裏卻暗自咋舌,前世那些個填鴨式的學習生涯。怕也沒這麽累人地。


    記不清那誰誰誰曾經說過,權利與義務是相等的。


    瞧瞧這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世人眼中所展現地是帝子,優雅而博學,光鮮亮麗地一麵不知吸引多少少女芳心,而又有誰知道,為了達到一個標準的帝子資格,私下又要付出多少。怕就鮮為人知的!這世上從沒有無師自通的天才,縱然二世為人的衛逸,占著前世豪門之便,也很費力氣的。


    付出與回報永遠是成正比的啊!


    不過,此刻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我頂著這炎火烈日前來,可不是為了聽他抱怨日子難過地。


    “安樂的事,你怎麽打算怎麽辦?”聽到這人也抱怨的時間緊。再盤算一下自己此刻的目的,我也就不再費話,單刀直入的問出了來。


    望著衛逸略有些吃驚的眼眉,我訕訕的解釋:“前兒個,安樂帝姬也來找過我!”


    說來所謂麻煩。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事:那去年向離帝提出求娶安樂帝姬地楚國,於今歲再次發來聯姻的請求,對象,仍是安樂,說是仰慕已久。倒頗有些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意味。


    上次本已推掉一次。此刻。再拒絕也不是什麽難事!隻要有個合適的理由,僅此而已。


    不過。隻要安樂一天未嫁,就不可能絕了他國的念頭。如此這般周而複始,什麽日子是個頭?


    何況……,或是日頭太大,我隻覺頭有些暈了!


    思緒卻不由回到昨兒地事。


    “我不嫁!不管是什麽楚國王爺,還是離國太子!我一個也不嫁!”


    那個嬌弱的少女,原本還略有些羞澀的語氣,隨著這些事情的敘述,漸漸轉至堅定。


    外嫁他國?或者太子妃?


    也是,眼前的位花樣少女,在這古代,也算大齡。好多如她一般年紀地女子,怕不早為人婦,為人母地。


    至於外嫁他國,用腳指頭想也知不可能的,因她地身份特殊,隻怕沒有敢放任其她外嫁他國。


    畢竟在這個時代,所謂的帝王血脈的傳承,還是很能扇動人心,怕沒有哪個帝王敢輕視的!


    至於嫁於當朝太子,這個方法,便是離帝想出的永絕後患的辦法!


    太子妃,這麽多高官想求而求不得的位置,聽起來似乎不可能會把這個位置賜給這個敵國公主?


    但下細想想,卻大有可為:當今皇帝早受夠外戚之累,好不容易才清掉蕭家,自是不願若幹年後,再冒出一個蕭家這般的存在。


    而朝中其它大臣勢力盤根錯節,隻論起來,也隻有安樂這個孤女,身後本無勢力,也有越之之一半血統,但畢竟代表離國帝室遺孤。若讓這樣一個如花少女在宮終老,不利於初定的人心。若是外嫁,又怕她的身份被人拿來做文章,否則,年前那次楚國求親,不會被以年紀小而回拒。而嫁於末來帝王,也就相當於把這一顆炸彈放在自己掌握中,就算束之高閣藏之,他人也無話可說,。又能最大程度收伏那些遊離的民心。


    如此算來,本是一舉數得之佳話。


    隻是,人非棋子,不可能被人操控自己的情感,一如當下。


    望著眼前少女的眉眼,這這怎麽看,分明是少女懷春後才有的模樣:


    “公主,……公主……另有心上人?”


    我試探著問。


    安樂聞言一愣,微低了頭,不清她的麵容,隻是白晰的脖子上,漸漸浮現出可疑的紅暈!


    與這羞澀的表情相對應的,是安樂越發堅定的神色:“……這一次,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幫我,……就算!”安樂眼中略有遲疑,終是下定決心般,咬樂道:


    “……就算被軟禁在宮中一生,孤獨終老,我也認了!我不嫁。我誰也不嫁總可以吧,大不了,我出家!”“那個人愛你嗎?”


    這話。雖是左顧而言他。但,若真聽不到其中的含意,我便真個活回去了。


    要知道我自己的感情還是一團混亂,為什麽還要理會他人的情事去!


    煩!煩!煩!


    “我……我試試吧!”我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都這樣底氣不足,卻成功點燃眼前少女的笑顏。想來如果對方不是衛逸,我怕是連這點想試試地勇氣也沒有。


    如果那人傳信,也隻是為了不滿這樁指婚就好了?我當時下意識的希冀著。


    雖然,這樣的念頭。怕是很難。畢竟,以安樂地美麗,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能易輕抗拒地!


    的確是高難度的挑戰!


    為此,有些事,我必要問清楚的。


    “我,……我能知道,你喜歡的那人是誰?”


    少女情懷總是詩,何況。這個身不由己,被囚於皇城那個華麗牢房的柔弱女子!要得到這樣一個**而美麗少女的芳心,我真的好奇,那人是誰?


    安樂愣了愣,小巧地貝齒無意識的咬著紅豔的下唇。眼中卻漸漸浮出一股悲意:


    “那人是誰?有什麽關係嗎?……我早認命了!真的,自進入離宮的那天起……我就認了……”


    那樣的神色,讓人不由心生憐惜!這本是一個該讓人捧在手心的妙人,卻而因自身身世,竟然會連自己幸福都不敢去爭取。而她心上人。卻連麵都沒有露過!讓安樂這樣一個弱女子獨自麵對這一切。


    心中無由來升起一股怒氣。


    “值得嗎?為了一個甚至不敢跟你一起麵對這此事的男人。你卻發誓,終身不嫁!值得嗎?”


    “你知道什麽?……你……他是要帶我離開皇宮地……我不肯。……不,我不敢而已!我若能離開這座皇城,當初又何必要進去!他一直都在的,從我入宮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守在我身邊!現在,也在……我知道的……這麽多年,他一直守在我身邊,默默無名。可也隻有他,對我,永不離棄,哪怕,在我選擇留下的時候,他也不曾離去!”


    安樂地眼因憤怒而分外明亮。


    我,的確也被這隻字片語所震撼!


    自入皇城後,有人甘心化為影守,在她身邊,不離不棄,默默相守!任歲月流失,此情不變。


    這樣的感情,說真的,我很嫉妒。更是感動。這樣的情緒下,我地那份理智似乎也無法自控,不假思索地,我脫口而出:“跟他走吧!這樣的男人,你錯過了,要會悔一生地!”


    “若能走,我又何苦困在這錦繡牢房中,這麽多年?”安樂微閉了眼,語氣低的近似低喃,一行忍了很久的淚,終於墜落。


    “我幫你!……這事,我來想法子……定讓你安然脫身……跟那人離開,……皇城的事,我負責擺平!”


    腦子一熱,這話,便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


    看著安樂原本悲傷的眼中欣喜層層泛濫開來,後知後覺發現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的我,卻沒什麽後悔的心思!


    或者,我自己的情路不順吧,看到這樣的深情的一對,下意識的,便想幫上一幫的!


    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安樂也抱著希望回去了,而我,不得不在大腦充分冷靜下來後,麵對自己許諾發呆!


    若這事真那麽容易,陵姨他們還能任安樂在宮中如許日子不管不顧嗎?


    不過,這世事無絕對吧,所以,今日的太子府之行,其中是我所期許的。


    隻是,望著略帶倦意的方逸,我還真不知該怎麽開口。


    難道要我張口便說,安樂帝姬有心上人了,你有什麽辦法撮合這一對嗎?


    畢竟,那位是宮有有意要指給他的太子妃人選啊!


    就算他以前說過是把安樂當妹妹,可對於一個男子而言,這樣的話,仍會傷那個所謂男人的自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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