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和你在一起嗎?是不是不要我了?”


    拿著手機的手停頓了一會,他低頭,看著麵前乖乖站著垂頭喪氣的女孩子。


    “不是。”他彎腰和她平視,“媽媽很擔心你,今天還特地讓我來看你。”


    他麵色一沉,“你怎麽了?”


    葉水墨臉漲得通紅,抽泣了兩聲,忽然爆發出一陣夯長的哭聲,哭聲嘹亮,又啞然停止。


    門外,索菲亞站住認真聽了一會,“奇怪,剛才是不是聽到小姐的哭聲?不過沒人會哭一聲就立刻停止吧,應該是聽錯了。”


    聽著門外之人嘟噥的聲音,葉淼惡狠狠的盯著惹禍之人,“再說最後一次,不許發出亂七八糟的聲音,哭聲不可以,忽然大叫不可以!”


    葉水墨眼珠子滴溜溜的轉,示意自己要說話。


    葉淼這才鬆手,卻見對方小小的身子慢慢的靠過來,壓低了聲音小聲道:“那我可以用這樣的音量講話嗎?”


    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用正常音量說話!”


    拍完照片,又讓葉水墨站著,準備給她拍一張帶回家,偏偏小孩兒不幹了。


    “哥哥也照。”


    “我拿著手機沒辦法。”


    “哥哥也照。”


    “我都說了拿手機沒有辦法!”


    葉淼不自覺的加大音量,對於這個同母異父的妹妹,他實在是無可奈何。


    “哥哥,不是說了不能大吼大叫的嗎?”葉水墨眨著眼睛,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


    葉淼發誓,麵前這個小孩子絕對是他的克星。


    “總之,你趕快站好,我給你拍照。”


    “我有辦法可以讓哥哥也一起照相。”葉水墨像是想到了什麽好主意,整個人興致勃勃的。


    葉淼沒有什麽興趣陪她玩,隻想著趕快把事情搞定。


    “哥哥。”


    “恩。”


    “我就是隨便叫叫。”


    “……”


    “哥哥。”


    沉默不語。


    “哥哥。”


    再次沉默不語。


    “哥哥。”


    帶著壓抑怒氣的聲音,“到底什麽事!”


    “一起拍照。”


    沉默不語。


    “哥哥。”


    挫敗的聲音,“閉嘴。”


    葉淼沒有想過,有一天真的會被人“騎”在身上。


    葉水墨雙臂環抱著他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後,得意洋洋道:“這樣就可以把我們兩個人都照進去了。”


    能和哥哥近距離接觸,她高興極了,圈著溫熱的脖子就蕩來蕩去。


    屁股被不重不輕的拍了一下,葉淼麵色憋得有些通紅,艱難開口,“鬆手。”


    “不要!”葉水墨抱緊了一些,“鬆手哥哥就跑了。”


    葉淼被這麽一摟,呼吸困難,咬牙切齒道:“我,不,走。”


    十分艱難的拍完照片,葉淼轉身立刻要走,袖子被拉住。


    “哥哥又要走了嗎?”葉水墨很傷心,“明明說好不走的。”


    見她又要哭,葉淼心煩,“不許哭。”


    “我沒哭。”葉水墨咬著下唇。


    眼淚和鼻涕都流到嘴巴裏了還說自己沒哭?葉淼太陽穴跳啊跳,邁開步子,下一秒就聽到噗通倒地的聲音。


    他震驚回頭,神情複雜的看著摔倒在地上,卻還堅持抓著自己褲腿的小孩子。


    “放手。”


    “不要。”


    “我去拿紙巾。”


    “不要。”


    “葉水墨!”


    “不要。”


    最終,葉淼艱難的挪動步伐,拉著一個人形玩偶艱難的走到房間牆角的架子上,拿下紙巾筒,再艱難低頭塞到葉水墨懷裏,“擦幹淨。”


    一趟折騰下來,葉淼深深感覺到無力感,他從小就在硬朗的環境下生存,不會存在怯弱的,想要流淚的想法。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算了,他一定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齒,可對方是媽媽很看重的人,他又不能輕易下手。


    “哥哥。”


    一聽到這兩個字,他的太陽穴就抽痛著。


    “能再來看我一次嗎?”葉水墨可憐兮兮的,“我會很乖,還不會惹哥哥生氣。”


    原來你還知道會惹人生氣啊,隱約聽見樓道裏有人朝這邊走來,他目光一沉。


    “好。”


    “騙人是小狗。”


    眉頭一皺,“答應了我自然會做到。”


    葉初晴走到樓梯口就聽到葉水墨的房間裏有說話的聲音,而且還是男聲。


    怎麽會有男人?她推開門,就見葉水墨盯著窗戶傻笑。


    監獄


    刀疤臉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就算你們怎麽問,我都不會說的。”


    “你們?”葉博皺眉,“還有誰?”


    刀疤臉意味深長的看著葉博,敞開腿把椅子敲得叮當響,預警又過來嗬斥了一聲,“安靜。”


    “沒有關係,你會說的。”葉博起身,“祝你這幾天的監獄生活愉快。”


    葉博走出監獄,那個比自己還早到的人是誰?敵人或者朋友?


    他有預感,對方並沒有惡意。總之,隻要刀疤臉還沒有招供的一天,那個人就會在出現吧。


    第三天,葉博再次去監獄,看著麵前鼻青臉腫的男人,“如果早點說,你就不會遭遇這些了。”他身體前傾,“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公平,用金錢可以做到很多事。”


    他麵無表情的掃了一眼鼻青臉腫的刀疤臉,“有時候,守秘密是好事,但是要看對方值不值得守住秘密。”


    “你們鬥不過他。”刀疤臉沉默了一會,“隻要站在他麵前,你就知道力量的懸殊。”


    “是她?還是他?”


    “不知道。”刀疤臉試著回憶,以前的記憶十分清晰,“我不能確定對方的性別,因為對方用了變聲器,而且穿著一件大鬥篷,現代人哪裏有這麽穿的,我覺得他就是一個魔鬼。”


    葉博繼續聽他說下去,卻見他越來越激動,說的話裏麵也摻雜很多無意義的事情。他不得不出聲阻止,“冷靜一點。”


    “他自己找上了我,然後給我錢讓我做這些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刀疤臉指著自己臉上的傷痕,“他是一個不容許討論的存在,看到這條刀疤了沒有?我酒後曾經把這些話和別人說過,結果醒來以後,臉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麵色驚恐,“那個人就是影子,無處不在,你看不見他,但是他會一直在你身邊徘徊,一旦發現你要泄露秘密,就會警告你,你無處可以藏身。”


    “那把你送進監獄的人。”葉博皺眉。


    “是我自己。”刀疤臉麵色呈現一種怪異的,帶著興奮的紅暈,“我知道,他一定在某個地方監控著我,可能是家裏床下,可能是天花板裏,或者是某一個角落。”


    他舔舔嘴唇,繼續說道:“甚至我相信,在我睡覺的時候,他就坐在床位,靜靜的審視著我,不讓我有把秘密說出口的機會。”


    獄警已經察覺到他狀態的怪異之處,大步流星走了過來。


    “隻有這裏是最安全的,你們也是一樣,如果把這件事說出去了,他就會來找你們的。”


    刀疤臉被帶走了,坐著還能夠聽到他在走廊裏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葉博走出監獄,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開門,腦中忽的精光一閃。


    重新踏入監獄大門,恰好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的往探監室走去。


    他三步做兩步的大步向前,兩人離著隻有幾步的時候,他伸手扣著對方肩膀,“你是誰?小淼?”


    葉淼堅信,自己一定是被家裏那個小孩子弄得警覺性全失,才會沒有注意到身後有這樣一個大麻煩。


    車內,葉博問,“夫人還好嘛?”


    “很好。”葉淼想著,如果國寶熊貓的特點是天天宅著不出門,在家歡歡樂樂的話,那他媽媽已經是國寶級的了。


    葉博鬆了一口氣,“少爺一直都很掛心夫人。”


    “媽媽暫時還不想見任何人。”


    他知道,麵前這位少年和少年相比有很多共同之處,一大相同點就是說過的話不會反悔,也不會故意說假話。


    說不想見,就是真的不想見。


    “知道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少爺,如果是夫人的期望。”


    “就算說了,我也有辦法能夠讓你們找不到媽媽。”


    葉博了然,果然之前無論怎麽收集夫人的信息都找不到,有小少爺這樣一個電腦天才存在,要抹掉一個人的痕跡輕而易舉。


    兩人換了一個話題,葉博將在監獄裏與刀疤臉對話的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邊。


    葉淼沉吟,“當初我也在現場,就是發現了那個假警察,所以一直在追查這件事。你剛才所說刀疤臉神情激動?”


    “沒有錯。”葉博覺得對方就好像精神有問題般,說的話不著邊際。


    一個念頭在兩人腦裏同時閃過,是不是可能存在一種情況?


    辦公室內,獄內醫生翻找著資料,“沒錯,這人有輕度的被害妄想症,進來的時候就說自己床下有東西在盯著他,浴室有人盯著,走到哪裏都有人盯著,不過平常倒是很正常。因為故意傷人罪而被判處徒刑兩年,不過就算以後出去了,這輩子也毀了就是了。”


    “你相信嗎?被害妄想症?”葉淼問道。


    葉博道:“不排除有這種可能,但是是否還存在一種情況,他根本就沒有被害妄想症,而是身後的人為了不讓他說話而使用的另外一種手段?”


    不強製讓他保守秘密,而是設計一個特性,就算他現在都警察局裏把那天的事情說出來,有這病症在,也不會有人聽他的吧。


    “同意。”


    車子停在市中心,葉博道:“小少爺保重。”


    葉淼下車,東江市的事情已經辦完了,線索也斷了,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給出什麽有用的信息來。身後那個人,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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