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這個婚宴讓座上的賓客們都跌掉了下巴,因為滴酒不沾的新郎官十三太保,不但全程在此相陪應酬,還接下了所有敬過來的酒,通通一幹到底,從未有過的豪爽。


    李存勖卻看不下眼,連連上前勸酒,都被李存孝拒開。


    而剛收拾好耶耶的劉綠嬈正好來到宴廳,她用白深給的隱身符隱了身,來到李存孝身邊,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存孝,我是你太妃,你到外麵來。”李存孝卻恍若未聞,繼續不言不笑地喝酒。


    劉綠嬈皺眉想了想,重新踮起腳尖:“李存孝,杜堇在外麵等你!”


    這下果真引起李存孝的反應,原本暗沉的眼眸如激起激浪般霍然一亮,直直轉身朝宴廳大門望去。


    可就在這時,廳堂內出現不合時宜的短暫寂靜,李存孝也在那一刻停頓,臉色煞白,整張臉猶如失去靈魂般空洞。劉綠嬈心一咯噔,轉身往外望去。


    隻見門外走進來兩個人,一高一矮,品貌卓然,正是無桑杜堇這兩個人盡皆知的龍陽情侶。


    走在前頭的無桑先向隱身的劉綠嬈遞了個譏嘲的眼神,然後才拱手走向李存孝:“恭喜恭喜,十三太保的大喜之日,我們來遲了一步,望十三太保恕罪!”接過旁邊斟好的酒,雙手舉杯:“在此,無桑祝你和新娘子白頭偕老,恩愛美滿!”說完便將酒飲盡。


    李存孝卻並不回應,隻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將目光投在他的後方。無桑嘴角閃過譏笑,向後慢悠悠道:“堇,來,向十三太保敬杯酒。”


    斂首站在後麵的杜堇上前兩步,抬頭迎上李存孝的目光。相比李存孝蒼白木然的臉,她的神色是輕鬆又自然,俊美的麵容微微抿著笑,舉手投足的謙謙風度。


    劉綠嬈驚異地瞪著眼前的杜堇,杜堇怎麽和無桑一起來了?她就這麽想刺激存孝嗎?


    杜堇似對李存孝的目光毫無所覺,落落大方地雙手舉杯,向他一字一頓道:“杜某祝願十三太保與新娘子,夫妻同心,早生貴子!”


    站在李存孝旁邊的劉綠嬈明顯覺察到他的身形晃了一晃。他的眼睛已徹底死寂一片。


    大家見李存孝失常的反應,都竊竊私語起來,李存勖連忙出聲調和,稱李存孝已不勝酒力有點發暈了,推了推他一直握著酒杯的手,李存孝才慢慢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劉綠嬈實在看不下去,上前要去扯杜堇的衣服,卻被無桑先一步擋住,“瞧你,喝杯酒都能糊一嘴。”然後旁若無人地抬手拭去她嘴角的酒跡,動作親昵自然。杜堇沒有抗拒,反而柔順地任他撫過自己的嘴唇,末了還向他回以輕柔一笑。


    劉綠嬈徹底怒了,正要上前推開無桑時,動作倏然一僵,被無桑控住了身體。


    “少在這裏礙手礙腳,你以為靠你能做的了什麽?”無桑的聲音忽然傳進劉綠嬈的腦中,“若不是念你曾是獨孤堇身邊的人,我早就將你殺了!”


    劉綠嬈駭然,望住無桑掃過來的陰鷙之眼。“獨孤堇是誰?”


    無桑聞言,眉一挑:“怎麽?連這點白深都沒告訴你?嗬,看來,他是真的很怕你恢複記憶,回想起以前的事……”見劉綠嬈煞白了臉,他陰笑起來:“獨孤堇就是杜堇的前世,而我和你,都是她身邊的人。曾經,你不惜將自己的靈魂賣給獨孤堇,為的就是……”


    說到這裏,無桑哼笑一聲停住。


    “是什麽?說下去!”


    “你若想知道,去問白深便是。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無桑向裏麵的李克用行禮告辭之後,就帶著杜堇離開了宴廳。他們一走,李存孝也很快被眾人簇擁著送去了新房。而後,劉綠嬈的身體才恢複如常,趕緊跟出去,剛好撞上急行過來的白深。


    “無桑是不是來過?”白深肅問,劉綠嬈凝重地點頭,“他有做什麽嗎?”


    劉綠嬈盯著他,直問道:“白深,你是不是隱瞞了我什麽?”


    白深目一凝,回道:“沒有。”


    劉綠嬈忍住心口的窒痛,深吸口氣,不再談論這件事,“無桑帶杜堇一起出現。我懷疑那不是真的杜堇。”


    白深皺眉:“杜堇?我剛才沒有感覺到她的氣,肯定不是她。可是,他為何這麽做?僅僅為了刺激李存孝?”


    劉綠嬈心一噔,原來無桑這次來的目的是為了刺激她。可見,無桑篤定這件事對她來說影響會很大。


    “怎麽了?”白深覺察出她的異樣,抬手撫上她的臉。


    劉綠嬈搖搖頭,向他狡黠道:“我現在要去綁架新郎,你,要不要來幫幫我?”


    紅光映輝的新房內,李存孝與李玉倩坐在四周垂放著緋紅布幔的喜床上,鬧洞房的人離開之後,熙攘的新房頓時寧靜地讓人難以適應。


    這難以適應的人,就是新娘子李玉倩。她在新房裏枯坐了兩個時辰,千盼萬盼,終於盼回了她的夫君,反倒更加緊張忐忑,幾乎到了坐立難安的程度。


    其實麟州那件事她幾乎一無所知,也沒看清那個幫助她的神秘人長什麽模樣,隻是叮囑她要咬死李存孝那晚強占了她。李存孝從未查過問過,現又拜堂成了親,應是化險為夷不會有意外了。


    但這幸福來的太順當,讓她感到極不踏實。或許真正成為了他的人,便不會這樣害怕了。


    這樣思忖著,李玉倩頓感渾身充滿勇氣,暗吸口氣,扭身轉向身旁一動不動的李存孝。


    “十三哥,夜深了……”


    李玉倩的聲音柔而媚,軟而嬌,隻要是個男人聽到都會為之酥軟了骨頭,可李存孝似乎不想證明自己是個男人,呆坐著嗑垂著眼不知望著哪裏,醺紅的俊臉一片木然,看不出表情。


    “十三哥……這有薑湯,你要不要喝點醒醒酒?”


    一隻蒼蠅跌跌撞撞飛來回應了她。


    “十三哥定是累了……倩兒伺候你歇息吧?”


    這次是連蒼蠅都不來回應她了。


    李玉倩並不覺得尷尬失落,其實這樣還讓她心裏放鬆些,也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給他取頭冠,脫鞋襪,比如給他寬衣解帶……直把李存孝脫地隻剩下潔白的褻衣後,她又顫著手把自己剝光,僅剩褻褲紅肚兜這才住了手。


    此時,李玉倩臉上早已飛滿紅霞,一手弱弱地擋著高挺的胸脯,一手揪著褻褲,在昏黃的燭光下顯得那樣香豔奪目。


    她扭身靠近坐在大床上的李存孝,微顫的嗓音顯得那樣銷|魂:“十三哥……我的夫君……”俯身側頭,將自己嬌豔欲滴的紅唇,輕輕落在了李存孝的唇角。


    溫熱柔軟的觸感,令正深陷在幻覺中的李存孝眼簾微微一顫。那個總是遙不可及的人,那片安寧地讓他終於能放鬆下來的世界,刹那間抽離消失,徒留下滿腔的荒涼虛空。


    他眯眼望著眼前這個幾近赤|身|裸|體的女人,她正準備在自己臉上落下第二個吻。現實的一切,接踵而回,李存孝終於想起這個女人是他剛迎娶的妻,是他不得不承擔的責任。而那個人,那些過去,已經隻算是舊夢一場了。


    就這樣,李玉倩的唇遞了過來,貼壓上李存孝緊閉的薄唇上,一股濃鬱的馨香募然灌入了李存孝的鼻腔。


    很陌生的味道。


    他擰起眉,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厭惡,倏地抓住李玉倩的肩膀往床上一按,李玉倩驚呼一聲,回過神來時,李存孝已撐在李玉倩身側,隔空俯視這個豔光逼人的女人,由上到下,蹙眉細細地掃視。


    見他如此直接地看自己的身子,李玉倩心裏是又驚又喜,明白自己很快要成為他的女人,不禁渾身燙麻起來。


    這時,李存孝募然伸手撫上她的肩膀,觸到一片細滑的柔軟。


    李玉倩為他的觸碰感到心醉,忘情地低喚:“十三哥……”可緊接著他像觸電般抽回了手,甚至坐起了身,滿目疑慮地盯著因j□j而泛起了紅霞的李玉倩。


    他想從她身上找到一絲那晚的熟悉感,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那晚的記憶重合。


    他記得那晚自己最是貪戀那人的肩膀一帶,瘦而有韌勁,光滑細嫩,讓他愛不釋手,齧咬舔吻了不知多少遍。李玉倩的肩膀雖也光滑細嫩,但骨架分明較大,且屬軟肉,完全沒有那種韌勁。


    才短短六日,李玉倩就胖了這麽多嗎?


    李玉倩見李存孝不再碰自己,臉上還凝起了冷霜,頓時忐忑不安:“十三哥……怎麽了?”


    李存孝正在疑惑,聽到李玉倩嬌怯的呼喚,心中的疑竇更是擴大,神色又肅上幾分,道:“喊我安敬思。”


    李玉倩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噎了一下,以為他喜歡被女人喊著本名來做那檔事,羞地偏了偏頭,輕喊了聲:“安……安敬思……”


    “再喊一遍。”聲音徒然變冷。


    “……安敬思。”


    倏然之間,李存孝一個閃身下了床,同時手一揮,將半|裸的李玉倩掩上被,然後從衣櫃中抽出一件黑色外袍,迅速套上了身。


    李玉倩抱著被子目瞪口呆,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穿戴上便服的李存孝,完全理不清狀況:“怎……怎麽了十三哥?你這是要去哪?”


    李存孝沒有回頭,瞥見桌上放著一碗薑湯,即拿起一口喝下,然後才淡淡道:“倩兒,我要去找那位讓你代替他的人。抱歉,十三哥無法給你幸福。”


    “不……不!”


    李玉倩怎麽也沒想到,剛到手還未捂暖的幸福竟會在轉眼間失去。


    劉綠嬈和白深兩人剛來到新房外麵時,剛好聽到李玉倩哭喊的聲音。


    她撲跪著拉住李存孝的袍裾不讓他走:“十三哥!不是的!那個人就是我啊,真的是我找到了你,你當時喝得那麽醉什麽都不清楚,真的!十三哥!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我們已拜堂成親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啊!”


    劉綠嬈心一沉,他們的動作到底是遲了一步。事已至此,日後李存孝是無法再回到李克用身邊了。


    見李玉倩這邊狼狽的模樣,李存孝拿起旁邊的衣服披到她身上,輕輕將她從地上扶起。


    李玉倩以為他回心轉意,剛想撲進他懷裏,他卻身一退,將他們的距離重新拉開,向她冷冷道:“不必再說了,定是她在事後過來教你怎麽瞞過我。我從未像此刻這般清醒,那個人……除了她,不會是任何人。”


    就在這時,李玉倩在他眸中看到了從不曾見過的綿綿癡戀,當他再看向自己時,癡戀就倏然變成了疏離。


    此刻,李玉倩終於無法不接受現實,李存孝的癡戀她永遠得不到半毫,因為它們通通隻屬於那個男人。


    她煞白了臉,無法置信地捂著嘴:“為何會這樣……他是男人,你們怎麽可以這樣……”身一軟,忽然暈厥地倒在了地上。


    李存孝剛一驚,身後忽然傳來一把焦急的聲音:“存孝!”他訝然回身,就看到了不知從哪裏出現的劉綠嬈,還有白深?


    劉綠嬈急急行到他麵前:“不用擔心倩兒,她會沒事的。現在時間緊迫,那個無桑可能很快會回來……


    “杜堇在哪兒?”李存孝急聲打斷她:“她是不是被無桑挾持了?”


    劉綠嬈目光熠熠地向他搖頭:“剛才那個杜堇是假的,她現在飛狐的碧環山,一座高聳入雲的山頂上。”看到他欣喜若狂的樣子,劉綠嬈也隨之粲笑,從腰間掏出一個潔白小瓷瓶:“這是讓你在短時間內提升武功的丹藥,吃了它你能很快飛到杜堇所在的地方。但是,存孝,”她的麵色忽然凝重起來:“當你踏出府內一步,便代表你再也無法回到李克用的身邊了。這樣,你也願意嗎?”


    李存孝神色沉穩而鄭重,眸中堅定的光輝燦若星辰:“我願意。”


    劉綠嬈感動地抿住唇,將手上的瓷瓶遞給了他。李存孝當麵吃下裏麵的藥,向劉綠嬈和始終未說一句話的白深拱手曲身:“太妃與白姥爺的鼎力相助,存孝定謹記於心!”便大步走出新房,提氣踏躍上屋簷,消失於黑夜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轉折不知給不給力?會不會讓你們覺得太遲?


    主要我的想法裏,李存孝是個比較有責任心的人,覺得自己玷汙了人家就必須負責,所以變成行屍走肉。在這點上,可能會讓有些親覺得他不夠霸氣,認為就算不是杜堇,也要堅決去追尋···可我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


    而劉綠嬈為何到現在才出麵幫助,因為她一直尊重杜堇,而且要是得不到白深的幫助也是白搭。還有就是無桑在宴席和她說的一番話,刺激她更加想讓杜堇李存孝要在一起,看到他們幸福,自己也更有力量支持著信任白深。這一點無桑可能估算錯誤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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