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老爺子醒來了。


    江誌銳和楊姍一聽都這消息高興地不得了,忙打電話給江晟,想給他報喜,楊姍也看出來,安素的死給他的打擊很大,但是疼愛他的爺爺醒來了,這樣的好消息定能衝銷江晟心裏的陰霾。


    隻是電話一直沒人接,楊姍有些急,她的眼皮子一直跳來跳去,跳得她心慌慌的,按道理說老爺子醒來是件好事,為什麽她現在心跳如雷,好像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似的。


    “怎麽啦,電話還打不通嗎,”江誌銳走了過來,小聲道,老爺子剛醒,意識也不是那麽清醒,卻一直喚著孫子的名字。


    “一直沒人接,你說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楊姍擔憂道,兒子這幾天有點不大正常,她怕他做出什麽出格的行為。


    “在家裏能出什麽事?多打打,估計還在睡覺。”江誌銳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爺子,又道:“不行的話,讓人去叫。”


    鄭銀到江晟家的時候,天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他按了好幾下門鈴,一直沒人出來開,最後不得已翻牆而入。


    破開裏麵的門,走上樓,他自小鼻子就特別靈,方圓數十裏開外的氣味都會進入他的鼻子,所有小時候經常有人取笑他那是狗鼻子,他也不生氣,往往還自得其樂。


    此刻他麵容嚴肅,因為這味道是腥味,鮮血的味道。


    他循著氣味推開一間門,借著月光看到床上的情景,心裏一緊,呼吸停滯,整個人頓在那邊,不知所措。


    隻一愣神的功夫他就清醒過來,急忙開燈,這一開燈,更加觸目驚心,血流成河,血漬幾乎淌了半床棉被。


    鄭銀連忙上前,見江晟麵部蒼白,毫無血色,他連忙上前將手指探在鼻息口,呼吸較常人微弱了點,好在還活著,他掏出手機播出了醫院的號碼而後又匆匆通知了江誌銳夫婦。


    喚了下江晟,沒有反應。


    鄭銀細細觀察了下,發現源頭在那隻紮滿玻璃的手上,他舒了口氣,好家夥,這是將自己往死裏整,血流成這樣,不死也算奇跡,他不自覺的歎了口氣,感情傷人。


    緊隨著救護車的聲音,江家夫婦也過來了。


    急急忙忙,擠進這間臥室。


    楊姍隻一個勁兒的哭,撕心裂肺,兒子的狀況太慘烈,不堪入目,那些玻璃片就像是紮在她自個兒心裏一般,紮心的疼。


    她正要撲過去就被江誌銳拉住了。


    “他現在這樣,你過去有什麽用?不要給醫生添亂。”


    楊姍猶自悲痛欲絕,卻聽自己的丈夫如此嗬斥,不禁生氣抱怨道,“還不是你,每每都要刺激晟兒,還說他不會怎樣,現在好了,傷成這樣你滿意了吧!”擺脫江誌銳,卻也沒上前,隻是跟在後麵。


    江誌銳也來氣了,不由吼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他是我兒子,你以為我心裏好受嗎?他這麽不爭氣讓我有什麽辦法。”他也不住歎氣,頻頻罵懦夫,可是看著江晟的眼中卻流露出悲痛的神情,這是他兒子,他怎麽能不心痛,怎能不擔心,擔心之餘卻又埋怨他不自愛。


    人很快被送往醫院,經過醫生的搶救,姓名無礙,兩人俱是舒了口氣,這可是他們的江家的命根子,保不住對整個江家就是個災難,且不說對不住老祖宗,老爺子第一個會斃了他們。索性,現在保住了。


    江晟沒想過自殺,他隻是想讓自己痛著,一直痛下去,*的疼痛能夠減少精神上的折磨,沒想到意識越來越沉,最後歸於混沌。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


    想來是被救了,他自嘲,原來還活著,是該慶幸還是該不幸,命是撿回來了,痛卻不減分毫,往後還要一直帶著這份痛行屍走肉般生活下去嗎。


    “咿,你醒啦?”一個女護士正要幫忙換點滴,見江晟睜著眼睛,她又驚又喜,忙出去喚醫生。


    醫生馬上就進來了,為他診視了一番,並無大礙,囑咐了幾句護士便走了。


    這時剛自廁所走出的楊姍進來,也看到江晟清醒的睜著眼睛,她喜出望外,踩著高跟鞋疾步走過去。


    “晟兒,你終於醒了!可是擔心死我們了。”坐在旁邊的塑料椅上,她心有餘悸的開口。


    江晟沒有說話,眼睛隻看著天花板,好似沒聽到,怔怔的,有點呆愣。


    “晟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楊姍又問了句。


    見江晟還是盯著天花板看,她也朝上望了去,空無一物。


    又見他神情蕭索,楊姍心裏也難過,隨即想到那樣一個重大的好消息還沒告訴他呢。


    “晟兒,你爺爺醒了。”


    隻這一句終於把江晟喚回來了。


    他看著楊姍,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扯著嗓子開了口,“爺爺在哪?”


    楊姍也高興,老爺子的身體剛剛恢複,現在已經能說話,各個器官功能都活動的很好,好說今天要來看江晟的,沒想到今天江晟就醒了,祖孫兩真是心有靈犀,但願老爺子能夠好好開解他。


    “你爺爺今天也要出來了,說是會來看你,等下應該就會到的。”


    “爺爺還好嗎?”江晟又啞著嗓子問道。


    話音未落,一道蒼老而又威嚴的聲音響了起來,“我還沒死呢!”


    緊接著便看到一架輪椅緩緩駛了進來,上麵坐著個橫眉須發的老漢,六七十歲高齡,麵色潮紅,後麵推著的是江晟的父親江誌銳。


    江晟試著做起來,楊姍和一旁的護士幫了忙。


    “爺爺!你終於醒了!”看到自己的爺爺他也不免露出久違的欣意。


    “哼,我再不醒,可就看不到自己養了幾十年的孫子了。”老爺子吹胡子瞪眼的,卻也不是真的對江晟發脾氣,他隻是後怕,這可是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要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他日後入九泉如何向祖宗交代。


    “你醒了就好!”江晟剛要伸出手,便被筋帶拉痛,不自覺皺了下眉。


    老爺子看在眼裏,卻也疼在心裏,揮手道:“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和晟兒單獨談談!”


    江誌銳恭敬的點點頭,朝楊姍和護士示意了下轉而出門,輕輕合上房門。江晟的事也是昨天看他狀況已然無恙才敢和盤托出的,結果還是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麵對一向對他嚴厲的父親,他是半個不是也不敢說。


    等到房間隻剩下老爺子江建國和他的受傷的孫子後,他才輕不可微的歎了口氣,期中夾雜著無限惆悵,他剛醒來就聽到如此怎能不令人生悲,令人唏噓。


    當年江晟還年輕,精神上出了問題,囚禁一個女孩,多次勸他也不聽,好在他偷偷命人放走了那個女孩,最後又帶他看了醫生,漸漸安撫了他,之後去邊關視察的時候不小心被人暗襲,昏睡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醒來又聽到他為一個女人如此這般,他的心可想而知有多痛,隻是那個女孩不在了,他也無緣見到這個讓自己的孫子再次迷失心智的孫媳婦,真是造化弄人。


    那孩子還是詩玉的外孫女,被自家害得這麽悲慘,著實是造孽。


    “晟兒,人死不能複生!死的人有陰間路要走,活的人也有陽關道要過,男人就該拿得起放得下。”


    江晟沉默不語。


    “我知道咱們家對不住她,可是你也不能這樣對自己。”


    江晟這才緩緩抬眸,眼裏有些許濕潤,“爺爺,你不懂,是我害死她,我應該償命的!”


    話說到這,老爺子也憋著氣,“怎麽能這麽說話,你雖然有責任,但是你父親應該負更大的責任,真是怎麽管家的,我不在一點長進都沒有,事情弄得亂七八糟的。”說起自己的兒子他也氣,心就是太狠了,不給人留餘地,但是往往這樣隻會把事情越搞越亂。


    江晟又沉默住了。


    老爺子也是頗為無奈,為了先減輕孫子內心的罪惡感,不惜推出自己的兒子,“這要怪還要怪你父親,我不在他就作威作福了起來,也怪他權勢太大。”他故意歎了口氣,“如果你比他厲害的話,事情也不至於到今天這步。”


    江晟又抬頭看了他一眼,別具憂傷。


    老爺子看有效果,又趁熱打鐵道:“如果你以後不想任由你父親擺布的話最好是權勢超過他,壓他一籌,他也無可奈何,再且你父親將安素,”說到這個名字他還是有點生疏,“你父親將她還那麽慘,你就不想為她討回點公道嗎?”


    江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我將她還那麽慘,我又該怎麽給她討公道?”


    江建國心裏嘔著一團血,該糊塗的時候不糊塗,讓他頗費神,“你得先從你父親身上討回,再來談自己的呀!”


    “這樣可以嗎?”


    “難道你不想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嗎?”


    “我想!”江晟目光如炬,堅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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