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雖然落得不大是地方,但該砸的既然已經砸了,以後補建也就是了,不必糾結太久。反正他現在對創丨世神之力運用得也足夠熟練,再加上那套妖怪考題裏教的各種建築知識,再搭一套這樣的宮殿應該也不難……吧……


    往好處想想,這裏也不太像創丨世神的神域,也許他還能去那片神域把宮殿移過來,那就不用考慮蓋房子這種麻煩事了。


    葉遲假裝沒看見山腳下還殘留著幾塊碎石磚的神殿遺跡,輕身提縱飛到山頂上。護山大陣中的戰鬥已經結束了,他的夫人們和嶽母都回到了山崖上,身邊是黑白雙色的海洋,幾乎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他登上山頂時就看到赫珀女神蹲坐在一堆熊貓之間,背後趴著一隻比她還高些的大熊貓,臉色帶了幾分灰暗。


    西爾維斯坐在她身邊安慰,可是就連新鮮可口的熊貓都吸引不了女神的注意,何況是看了幾萬年的精靈呢?而且細看西爾維斯的神色竟然也不好看,這個在獨力周旋在光明神和精靈族之間,違背精靈族的習慣掠取人命時還能保持健康向上的變態精神的精靈,何時在人前露出過這樣明顯的不悅和軟弱?


    葉遲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痛心,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卻又看到眼神空茫,似乎比他們承受了更深痛苦的埃文。


    這到底是怎麽了,他們不是好好地都在這,竹屋也沒什麽損傷,而且那些來襲擊他們的神祗不是也都除掉了……他通明的心中也不免湧起了幾分忐忑,一步一隻熊貓地艱難前行著,眼前卻迎來了溫徹斯特閃亮奢華的寬廣懷抱。連銀龍的聲音都低沉得讓人心碎,緊緊抱著他說出了最殘酷的話語:“生命神格被光明神毀了,赫珀女神感覺到了生命法則的散逸,我們以後很難再有孩子了……”


    埃文像夢遊一樣走過來,雙臂環著他的頸子低聲歎道:“我本來暗暗想過,以後會像他們一樣擁有一個孩子,我們兩人的孩子……看來我果然永遠都不會被命運眷顧,就連這麽一點心願也無法實現。”


    他的眼睛緊閉著,淡金色的纖長睫毛輕輕顫抖,把痛苦和失落的情緒深深鎖在眼底,身上一往無前的銳利劍氣也似乎消散了許多。就像是從前葉遲拒絕他的每一次,將悲痛鎖在自己心底,不願被任何人,哪怕是最親近的魔寵和愛人看到。


    但他的悲傷濃鬱到了走近一點就會被傳染的地步,葉遲也閉了眼,感受著臉側貼上的熱度,差點脫口而出:“我還能想辦法。”


    隻要能配出一副煉形丹,再加上女子天癸為藥引,就能將男人徹底轉換為女身。而且可以保持幾年時光,懷孕生子都不在話下,等生完了再用另一枚煉形丹加上男子精元做藥引就可轉變回來。煉形丹上的藥物雖然都是中國特產,可他已經有了創造之力,就在這世上造出一小片和地球類似的空間,再加快時間流動,以妖力為引,應當也能培育出合適的藥材。


    可是配出來之後該誰吃呢?葉遲側過頭盯著埃文,他已經費力配藥了,懷孕的事就不該再由他幹,一人負責一邊才叫公平吧?西爾維斯也挺合適的,精靈族的身材過於纖細,或許懷孕之後可以變得豐滿一點,摸起來手感也會比較好。溫徹斯特似乎也可以,龍族的肚子足夠大,而且生下的是與本體不成比例的小龍蛋,完全不用擔心難產問題……


    不能有更多小熊貓的陰影已經從葉遲腦海中完全抹去,他的嘴唇以一種扭曲的弧度咧開,露出白到發光的整齊牙齒,明亮烏黑的眼中閃動著狼一樣的光芒,從埃文一直掃到西爾維斯。


    就連沒有目光接觸的人都感到一股寒意湧上心頭,強行按捺心中不安,回望著那張因為過於激動而扭曲的臉龐。赫珀女神不知什麽時候也從哀慟中清醒過來,緩緩頂著熊貓站起身來,強行扯出了一抹笑容:“不必難過胖達王。生命神格就算毀了也沒什麽大不了,我是由生命法則誕生的神祗,這些法則天生就會親近我、服從我,隻需要一段不算太漫長的時間我就可以重新凝出神格,到時候我會再給你們造出許多可愛的孩子。”


    真的不用我們能自己生……葉遲的話還沒出口,埃文就已經狂喜地放開他的脖子向女神深深施禮:“多謝您的好意,盡管這將會浪費您很多時間,但我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交換一個孩子……一個屬於我和葉遲的孩子。”


    銀龍和精靈的激動之處也不亞於此,西爾維斯始終覺著他和葉遲還是生女兒更合適,而溫徹斯特則想要一個不會被那群老得掉渣又沒異性緣的公龍搶走的兒子。


    葉遲有點可惜地歎了口氣,也同樣真摯地謝過了女神的好意,趁著女神打起精神來,問她這裏是什麽地方。赫珀從護山陣裏飛出,感受著空中的神力,臉色便又是一變:“這裏是光明神的神域,而且光係元素濃烈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光明神的神殿肯定就在附近!”


    她的身體還殘留著對光明神的畏懼,雖然已經擁有了強大的戰神力量,提到那名字時也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西爾維斯和溫徹斯特倒是同仇敵愾地飛入空中,眼中閃爍著壓抑許久的悲憤,打算立刻下山去誅殺光明神。埃文也默默地取出長劍,一語不發地跟在他們身後,最後一次向他曾經虔誠信奉的神祗亮出鋒利的爪牙。


    他們衝出去的速度極快,不過葉遲的速度更快,眨眼間便邁到空中,擋在眾人身前。他右手大袖一揮,一股柔和卻無法掙脫的力量就攔住了這群人,把他們禁錮在了空中:“這一仗該我來打,我接受獸神傳承時就發過誓,要殺了偷襲他的光明神為他報仇。而且你們這麽飛出去也找不到他……我剛才一個不小心把山峰甩在光明神的宮殿上了,現在想扒也扒不出來,除非光明神自己出來——”


    他聳了聳肩,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反正我是不會去挖他的。”


    “光明神被壓在這座山下?”赫珀震驚地睜大了眼,被這突如其來的喜訊衝擊得不知該笑還是哭,雙手緊握住戰神之槍,嘴角緊繃著,晶瑩的淚水順著頰邊悄然滾落。


    葉遲扶著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切都過去了,我現在已經能自由運用創丨世神的力量,而且本身也有天仙果位,就是光明神沒有被壓在山下,我也有對付他的能力。”


    “是啊,我差點忘記你已經得到了父神的力量——”她擦眼淚的動作忽然停止,尾音也微妙地上揚了一點,直愣愣地看著葉遲:“你已經掌握了創丨世神格的力量,為什麽不給自己造出幾個孩子呢?我早就想看你和人類生的嬰兒是什麽樣子了!”


    “但是埃文骨盆太窄,不如溫徹斯特好生養……”


    ……糟了,順口就說出來了!


    那三個男人都神色奇異地看著他,生命女神的臉色也有些尷尬,嘴角艱難地扯開,訥訥地問道:“難道不是直接造出嬰兒的身體,再由你們兩個注入精血給予他真正的生命嗎?”


    溫徹斯特從背後攬住葉遲,含著歉意向女神點了點頭,嘴角邊若有似無的微笑極富魅力,可惜被他攬在懷裏的人看不到:“我也覺著自己生這個主意很好,反正我好生養,也許過幾年就能生出一個來了。女神閣下,請允許我先去為神族血脈延續一盡綿薄之力。”


    他正要離開,埃文卻忽然插了進來,長劍挑開溫徹斯特的胳膊,把葉遲的手拉過來貼到自己容易難產的狹窄骨盆上,稍稍低下頭直視著那雙帶了幾分悔意的烏黑眼眸:“我們還沒有孩子呢,這件事是不是該我先盡力?”


    怎麽能當著女神的麵說這種話呢,三觀都碎成渣渣了!他覺著自己該正氣凜然地喝斥這兩個白日宣淫的家夥,可喉嚨偏又幹澀得厲害,被握住的手和整個背後都像是有火在燒一樣,腦海中一片空白。


    但這空白並不影響他的身體變得比平時更為敏感,細微卻又清晰的氣流波動過後,他的胸前也貼上了一副溫暖柔軟的身軀。肌肉下方的心跳聲清晰得像是響在他腦海中,眼前是精靈放大了的俊秀容顏,目光比他的胸膛更灼熱,細瘦的腰毫無間隙地貼在他身上,曖昧地低聲說道:“其實你還是獸形的時候更威風凜凜,也許會更容易給我一個孩子,你說是不是?”


    赫珀女神已經足夠了解她的精靈了,可是看到這一幕時還是無法直視,匆忙用手遮住眼,隻憑著指縫間露出的一點景色指導,順著山路往下跑去,不再摻合這些年輕人的事。


    直走到山外,接觸到充滿光係元素的清爽空氣,女神臉上的潮紅才稍稍褪去,重新換上了一副冷硬的心腸,握緊戰神之槍向元素最密集的地方走去。她半走半飛,隻花了極少的時間就走到了神殿殘骸的所在,到那兒才發現本該有宮殿和花園的地方都被山峰占據,隻留下月牙般的一彎花池和幾塊碎磚石。


    整片空間都清靜至極,沒有任何神祗存在的痕跡。光明神躺在殿中無法移動已經有數千年了,所以這回他是真的被這座山砸死了?


    赫珀順著山崖找了一圈,又感受了一下山體的大小,幾度權衡終於認定——光明神是真的死去了。這座山就連她這個身體完好的戰神也不可能推翻,光明神已經毀了她的神格,哪怕能借著生命神格中的力量爆發一下,也不可能真的從那下麵逃出來,終究也隻有耗盡能源而死這條路。


    她不知是高興還是空虛多些,縈繞在心底多年的恨意終究也隻有這麽個結果,沒有夢想中手刃仇人的熱血和痛快,似乎也沒什麽可不甘,隻是轉身離開時忍不住歎息一聲:“那時候要是早看出他是這麽狠的人……”


    這聲歎息消散在風中,被光明元素傳遞到了每一個角落,也包括本不該有光明的深深地下。光明神並不太在意赫珀對他的印象,這個女神在他看來隻是牽製西爾維斯的棋子,若不是可恨的胖達王出現,他還願意時不時施舍幾滴生命源力吊著她半死不活的性命。現在她卻從邪神手裏得到戰神神格,改變了自己的職位,從那棵樹裏鑽了出來,還敢和他派下去的神祗做戰,一次次破壞他的計劃。


    而半毀的生命神格卻還惦記著她這個前主人,在他的心口裏依舊掙紮著不肯轉化為完全的能量。尚未散去的法則之力也不肯受他的驅使修複身上的創傷,照這麽下去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光明神感覺不出自己的身體受了多重的傷,卻明白地知道他連光明之力都無法順暢使用了。他的身體幾乎被壓成了扁片,就是用神力修複了,頭頂沉重得無法想象的山峰也壓迫著這具神軀,讓他的生命和神力同時快速流逝。


    他盡力用光明之力分散土石,支起神力屏障擋住頭頂壓下的山峰,一點點向外擠去。在無邊的黑暗和孤獨中,他忽然想起許久以前神域還是一整片的時候,創丨世神也曾十分寵愛他,讓他住在自己的側殿,和眾神一起參加盛大的宴會。


    也就在這些日複一日的宴會、比武、打獵等活動中,他發現自己的心一天比一天膨脹,裏麵滿滿盛著的都是對父神的渴望:希望他的眼睛不要看著那麽多人;他的聲音不要被其他人聽到;他俊美的容姿不會被別人看到;他的身體隻奉迎容納自己一個人……


    父神他為什麽不能順從一點,留在他的身邊呢?


    光明神沉浸在過去的景象中,像條遊魚一樣緩緩向上遊去,中途還被護山陣法攔下,在幻覺中沉浸了不知多少歲月,直到心口因為能源缺乏而抽痛不已,才稍稍恢複清醒,驚覺出自己仍舊被壓在山下。他被這完全無法感應出的的神術震驚得毛骨悚然,隻得又折向下方,往前直遊了許久才又轉向上方。


    土壤中漸漸可感覺到光明元素存在,身上的壓力感越來越輕,他盡力加快了速度衝向地麵,終於在生命能源耗盡前衝出了地麵,感受到了令人顫抖陶醉的溫暖陽光。


    極明亮的光刺到他的眼裏,讓他一時看不清眼前的情景,但可感覺到是一堆圓滾滾活動不大利落的東西草地上活動。周圍的空氣裏充滿了古樸又悠遠的氣息,就像是很久以前他在父神身邊感到的一樣。


    而他麵前走過來一個擁有更濃厚的初始與至高神力氣息的人,正好為他擋住了過於強烈的陽光,在那片空地上灑下一片清涼的陰影。


    光明神強行睜開了眼,看向那在逆光中顯得模糊的人影,顫抖著伸出手叫了一聲:“父神?”


    稍遠處響起一個軟糯又帶著幾分不屑的女童聲音:“那是我們的父神,你這麽大年紀亂叫什麽?”


    一個男孩的聲音隨之響起:“父親說不要和陌生男人說話,別管他,我們接著來訓練。稍息!別打滾了,站好,不是用四條腿……唉呀你站不住就先趴著……”


    此起彼伏的嬰兒哭聲響亮地響起,光明神的眼睛終於有了焦距,認出了在他眼前的那個人——黑發玄衣,烏黑的眸子,唯有一張臉雪白清素,帶著冰冷的殺意。


    “邪……神……”認出那人身份時,他心中的狂喜驀然化成了絕望,那股支持他的意誌一斷掉,早已透支的生命源能和光明之力也無以為繼。他的眼前的清素的身影漸漸被另一個白衣金飾的人取代,光明與溫度卻都迅速流逝,直到連那人最後的形象也看不清楚,陷入了永遠的黑暗中。


    葉遲訝異地看著光明神忽然衝出來又忽然死去,想到的唯一一件事卻是別嚇到自己的孩子們,揮手風化了他的屍骨,撿起了閃著斑斕色光的透明神格。眼前的敵人在他心中已死去太久,這情景並沒在他心裏留下多少痕跡,反而是身後的一排兒女才更牽動人心——


    他轉過頭去,看到大些的葉龍和葉靈站在樹樁上指揮弟弟妹妹,在他們身邊則是一排圓滾滾的小熊貓或站或趴地排成裏出外進的隊伍。三個父親坐在更遠處的草地上,忙著給小熊貓們喂奶、換尿布,見他轉過身便揮手招呼他過去幫忙哄孩子。


    這世界上最強大的神祗胖達王大步向前走去,走向他不會再被任何人破壞的的平靜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完結了,該有的肉都會放定製,再寫個小熊貓番外就可以圓滿了。這些日子我在做運動,生活一健康了就不想寫肉了,不過定製要有特別番外,那就努力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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