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之中。


    趙昊坐在主位之上,洛水抱著劍站在一邊。


    長桌周圍,坐著的都是荒國如今最頂級的將領。


    賀啖、嶽鵬程、馮大鈞、淩無晝……


    還有一眾宗師級的大將,以及無數智勇雙絕的將士。


    荒魏齊三國的融合,雖然戰況相當慘烈,但已經避免了所有能避免的傷亡,至少良將和精銳得到了最大程度的保全,如今營帳中的人,隨便哪一個拿出去都是戰場上不可忽視的存在。


    如今坐在一起,陣容更是豪華得足以讓所有人都新生懼意。


    再加上征兵無比順利,現在荒國共有精銳兩百七十萬,外加後方農業工業穩定,奮戰十年都不是問題。


    若佛門不出手,滅楚隻是時間長短的問題,這句話並非虛言。


    隻是營帳之中,還是充滿了肅殺的氛圍。


    佛門的兵力,以及洛水書寫的獵殺手劄,就這麽明明白白地擺在眾人麵前。


    雖然隻有十幾萬人,但平均實力卻碾壓了荒國好幾品。


    三品放到荒軍當中,不管怎麽說都能當一個小將領。


    但佛門那邊,三品最多隻算一個馬前卒。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平均實力相差一品,就可能造成碾壓的局勢,更何況這麽多?


    而且佛門弟子有法術在身,能夠打破武者“萬人之敵”的上限,戰場的形式實在不容樂觀。


    趙昊眉頭一擰:“這仗還沒打呢,你們怎麽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咱們現在三國國運加身,比起大漢分崩之前都差不了太多,如今更是有二百七十萬精銳,不得給十幾萬禿瓢開個瓢?”


    一席話打破了沉默。


    賀啖哈哈大笑道:“是極!我們當時後方稀爛,都能把齊軍打得潰不成軍,現在怎麽可能會怕?”


    聽到這話,嶽鵬程臉色一黑,立刻回懟:“對!我們帶著幾十萬新兵,就能拖住魏軍六十萬精銳,現在對麵才十幾萬禿驢,怎麽都算順風仗。”


    兩個大老一互懟,營帳裏的氣氛輕鬆了些。


    趙昊悄摸摸地瞅了一眼賀繁。


    賀繁從善如流,趕緊跟上:“是啊!還有如今大荒國運之強,早非昔日能比。當日荒國隻有一國之土,我攜精銳都被陛下勢如破竹,當日陛下都能切賊禿如切菜,今日過半漢土收複,不打一場,我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強!”


    把國運這個玄之又玄的變量引進來以後,氣氛終於歡快了起來。


    不少將領都開始嘮起來,畢竟國運帶來的變化,他們都是切身感受到的。


    營中將士修煉速度變快,真氣也沒由來雄渾霸道了許多,盡管沒有大規模升品,也能切切實實感覺到實力的提升,隻是大家都在進步,參照效果不明顯而已。


    趙昊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開口問道:“賀元帥,前線情況如何了?”


    賀啖拱手道:“稟陛下!魏土齊地防禦工事都在修建,以七斧嶺和落日峽穀為基,中間幾座城池都已經開始澆築鐵水增固城牆了,預計一個月以內就能竣工。”


    “不錯!”


    趙昊點了點頭。


    他可沒有托大到麵對佛門能夠一城不失,現在楚荒邊境的幾座城池的百姓都已經撤出,隻剩下了軍隊駐紮,隻要前麵的城池能頂得住一個月,他們就能建成一道鋼鐵壁壘。


    佛門弟子通曉法術,但宗師以下,也鮮有飛行的能力。


    他們一品到三品的弟子仍然占大多數,不把城攻下來,就休想繼續推進。


    到時無論是七斧嶺還是落日峽穀,還是中間幾座鋼鐵雄城,他們都必須跟荒軍硬碰硬。


    法術再為玄奇,進入這等絞肉機,他們也休想能全身而退。


    畢竟這是實實在在的打仗,開不了隊友無傷模式,隻要能進入混戰狀態,他們aoe法術攻擊的優勢就蕩然無存。


    唯一讓趙昊頭疼的是……


    他們的宗師實在太多了,特娘的這批空軍實在有些難讓人搞定。


    又布置了一下出征方略,軍事會議就散了。


    趙昊靠在椅子上,靜靜等著什麽。


    忽然,空氣中憑空出現了一片灰盡。


    灰盡緩緩升起,燃起一團冰寒的冷焰,燃盡之後,灰盡便化作了一張符紙。


    這是琅嬛玉洞的傳訊符,符紙燃盡之後,就會出現在要傳訊的對向麵前,再以冷焰逆轉成型,以達到傳訊的目的。


    價值極重,趙昊不輕易給人。


    目前在外的,隻有熊炬手頭上有一張。


    來消息了。


    洛水也湊過來了:“那個喪氣鬼活過來了?”


    趙昊撇了撇嘴:“人家這叫忍辱負重,別這麽說人家!”


    他打開符紙,背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師父,見字如晤!今佛門立功心切,勳貴寒門皆忌憚不已,燕國高價采購糧食,楚國本地糧商肆意傾銷,佛門雖緊盯國庫,但徒兒已經暗示軍方可動。皆是師父可派軍隊從西隴山脈騷擾,楚內部必會出兵,屆時軍隊與佛門爭糧,必將大幅削減佛門的作戰時間。”


    “不戳!”


    趙昊嘴角瘋狂踏馬的揚起。


    真是收了一個好徒弟!


    一開始見熊炬的時候,這貨還處於暴怒和擺爛的疊加態,總感覺這個人有些不堪大用,沒想到竟然是一張ssr。


    不過也是,楚國的那種局勢,根本就沒給他留任何操作空間。


    現在能有這個結果,處理得已經夠漂亮了。


    如此看來,隻要能堅持半年,佛門估計就頂不住了。


    畢竟……哪怕是宗師,也是肉體凡胎,總不至於辟穀。


    最大的問題就是能不能頂半年。


    趙昊衝洛水晃了晃符紙,一臉得意:“瞅見了沒?你懂不懂什麽叫做氣運之子啊?”


    洛水撇了撇嘴:“你也就走了這麽一次狗屎運。”


    趙昊切了一聲:“胡說!我氣運向來強到沒邊,從小到大運氣就沒差過!”


    “嗯?”


    洛水扥著小臉,苦思冥想了好一會兒,感覺有點不太對。


    這家夥小的時候就中毒,賺了錢就被老皇帝坑,還被老皇帝下毒,雖然說後麵都挺順利,但好像也是用八百個心眼子硬頂上去的。


    他為什麽要說自己運氣好?


    她看著趙昊:“你哪點運氣好?”


    趙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別人一輩子都未必能遇到一個把身家性命交托的人,你卻像我白撿的一樣。遇見你,難道不是我的福氣麽?”


    洛水:“……”


    她麵色一變,下意識攥住左胸前的衣服。


    壞了!


    這是心肌梗塞的感覺,而且嘴巴裏全是土味。


    穿著小布鞋的腳下意識向後退了幾步,看向趙昊的眼神中有著絲絲戒備,但更多的是茫然。


    看她這幅模樣,趙昊不由咧了咧嘴。


    拍了拍屁股便站起身來:“時間不早了,我要睡覺了!”


    說著,就朝營帳外走去。


    走到帳門口,又回過頭:“你不是說要在我七尺之內貼身保護麽?”


    “啊?噢……”


    洛水如夢方醒,抱著劍一路小跑跟了過去。


    盯著自己的腳尖,一路跟到了趙昊的營帳中。


    趙昊一頭就栽到了被窩裏,指著旁邊的小床說道:“你也躺著吧,別每次睡都打坐,容易駝背。”


    “噢!”


    洛水今天出奇的乖,直挺挺地躺在床上,雙手握在胸前,漆黑的眸子怔怔地盯著帳頂。


    一旁響起趙昊的聲音:“好夢!”


    這兩個字,她經常能聽到。


    不過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一般都在房頂,往往都是趙昊對薑止羽、紅苓和寧婉梨說的。


    這兩個字之前,往往會有讓人羞於啟齒的動靜。


    這兩個字之後,便是兩個人安眠的聲音。


    所以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洛水的身體僵了一下。


    他為什麽要對我說這兩個字?


    我要不要回?


    一時間,洛水感覺趙昊有些討厭,心中天人交戰了起來。


    隻是還沒過多久,她就聽見了旁邊傳來輕微的鼾聲。


    側過身體看去,那個討厭的家夥已經睡著了。


    她鬆了口氣,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


    小聲說道:“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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