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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丘南,漸入山穀之中越來越狹窄的蜿蜒通道之內,數千成功脫離機槍陣地掃射的狡猾土匪部隊爭先恐後的沿著兩邊往裏狂奔,後麵不時傳來的炮彈轟鳴和機槍有節奏的“喀喀喀”的爆響,以及始終跟隨著他們耳邊不斷回響的淒慘嚎叫,都像是鞭子一般抽打著他們越來越軟弱的神經。越早離開這個鬼地方,噩夢就能醒的越早一點。


    此時天光已然見亮,原本影影綽綽看不真切的山頭險地現在也能望出去個三五裏的樣子,羊腸小道上麵碎石遍布,山坡上枯草雜樹犬牙交錯,看起來有些異樣的鬼祟。


    突然前麵山上響起一陣槍聲,成片的子彈打在奔跑在最前麵的人身前數十米處,“撲撲撲”的崩起來一片浮塵,將急行的土匪眾驚得又是嘩然**,紛紛就地尋找掩體據槍戒備,同時小心的四下尋找槍彈的來源。


    山梁上,一個放大失真的破鑼嗓子哇哇的大叫道:“下邊的弟兄們聽著,大家夥兒別再往前走了,此路不通!想活命的,你們拐彎往東走吧!”


    下麵數千土匪剛剛被連驚帶嚇的奔走了數十裏,到這裏已然是上氣不接下氣的人困馬乏,冷不丁被人堵住了,那種火刺刺的暴怒是壓不住了,頓時間有許多人便破口大罵:“滾你娘的!這路又不是你家的!老子愛走就走,你管得著嗎?!”


    更有人二話不說,操起搶來衝著話音的來路“啪啪啪”一頓亂打,結果招來山上不知藏於何處的機槍一頓猛掃,頓時間放到數人。他們一邊躺在地上捂著傷口慘叫,一邊破口大罵:“草你姥姥地!那個憋孫放的槍啊!我的腿啊!我的手斷了……!”


    又是機槍!平生頭一次見過那麽多機槍集中掃射的恐怖場麵的土匪們,心頭那股子害怕還沒有消散呢,就又給這一突如其來的堵截給勾了起來,頓時便有好幾個崩潰了地。而上麵繼續不斷地烏哩哇啦的喊叫讓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後路斷了,轉道別處!


    好歹有人腦子還清醒,找了個嗓門大的使勁的喊:“上麵是哪一路相好的?!山水有相逢。今日兄弟們借一條生路。將來百倍報償!”


    上麵破鑼嗓子嘿嘿笑道:“別扯那些沒用的了!趕緊往東跑吧!後麵追上來可就大事不妙了!你們也別指望能闖過去,就這山溝夾裏道,有多少人也是個死!”


    人逼急了那就要拚命,所以古人常說“歸師勿竭”,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前麵就是來時的生路,再往東那都是不熟悉的地盤,而且繞過大半個山東還能有命跑回去蘇魯邊境或者魯西南?拚了!


    數千土匪眾絕大多數把心底下那股子狠戾勁兒逼發出來,迅速找到自家兄弟夥組成大大小小地團隊。輕重武器集中起來開始攻山,更有部分心存僥幸的抱成團喊著號子衝著山路往裏一頭紮進去。


    土匪們打著槍喊著號子往上衝。山上地機槍再次轟鳴起來。不過這一次不再是一兩架,而是多個方向成斜麵交叉完全封死了山穀通道,順著山勢往上突擊地人猛聽上麵“通通通”的一陣悶響,半空中稀裏嘩啦落下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黑影,隨即山坡之上“轟轟轟”的爆炸聲響成一片,碎石橫飛樹木崩爛,躲藏不好的土匪曆時被炸得七零八落慘叫連連。


    有經驗的老架杆子一麵往大石頭後麵躲,一邊大聲喊:“都他娘的躲開!這幫賊日的有鋼炮有擲彈筒!別急著上去送死!”


    鋼炮,即是“迫擊炮”的地俗稱。此時地土匪隊伍裏這樣的家夥是非常少見地。在十多年來山東曆屆督軍鎮守使不斷的剿匪之後,人數過萬的大隊伍已經死傷的差不多了。他們紛紛化整為零成數百人或者千數人的小股人馬四處活動,如此一來既不招官兵的眼,又靈活機動便於藏匿。但是同樣的,他們也沒能力置辦和使用炮這種高技術含量的重武器設備。


    山東特別是魯西南一代的所謂土匪,其實很多都是打散了的官軍,比如說張敬堯的隊伍,乃至張勳的辮子軍都是,他們老行伍的油條甚多,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很懂的在戰場上保存自己,碰上軟柿子就往死裏捏,但是碰上硬岔子那就及早抽身絕不戀戰。


    對於占據了有利地形甚至有了堅固堡壘、有大量機槍有鋼炮擲彈筒的同行,誰都知道這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都是從槍林彈雨裏麵滾出來的好漢,誰也不會傻乎乎的去給人當靶子打當石頭炸,這又不是隻剩下一條活路可以走,改道而已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山上的槍炮告一段落,山下的土匪二話不說掉轉方向蜂擁而去,有些兀自不大甘心的扯著嗓子吼:“相好的!留下個名號來!山不轉水轉!兄弟們來日再報!”


    山上也不答話,“砰”的一槍下來打得那位充大半蒜的老兄帽子飛了出去,這老兄急忙抱著腦袋隨著人流惶惶而去。


    此時山上又送下一句話來“不是兄弟們不講道義!你們都給小日本鬼子給騙了!拉著你們去打濟南工業城的是日本人伊藤集吉,他還有個名字叫張建培,兄弟也是拿錢辦事!對不住了各位!你們要是覺得出不了這口氣,就去把他們在章丘張店坊子的工廠煤礦搶了吧!眾兄弟,喊一嗓子送客!”


    話音未落,就聽得周圍山嶺上齊呼啦的響起震天價呼聲,聽上去足有上萬人的大聲叫喊才能發出來這震得山穀來回激蕩的巨大動靜,呼嘯而來的聲浪絲毫不亞於剛才的炮擊,震得下麵一眾土匪頭暈目眩心中惶恐---原來人家在這裏伏下了這麽大地陣勢!


    伊藤集吉、張建培!這兩個名字,或者類似的諧音被反複**的土匪眾聽得真切記得明白。==當頭領的腦子靈性早就明白過來怎麽回事了,合著從頭到尾這就是個騙局!他們這是拿著錢上杆子送死來了!


    轉眼之間,山穀之中剩下幾十號半死不活猶在呻吟抽搐的傷病,另有一股約麽兩三百號的人馬蹲在原地沒走,這跟其他匪眾比較起來顯得尤為奇特。為首一人麵目蒼老猶如半輩子耕田的老農,五短身材灰布褂子,藏在眾匪之中分外地不顯眼。但是他一說話。卻是鏗鏘有勁帶著金屬音兒地響亮:“對麵的可是許大頭領?出來搭個話!”


    山上那破鑼嗓子嘎嘎笑道:“不愧是老當家的!招子亮堂心裏明白!不才小弟便是許大光頭,可不是什麽大頭領!老當家的太抬舉了了!”


    老當家的哈哈一笑道:“許頭領過謙了,今日之事小老兒大略也明白些兒了,若是許頭領信得過咱,能不能見個麵拉一拉!”


    許光頭樂道:“老當家的客氣了!您老人家的名頭咱們誰人不知?您老賞臉能跟咱小字輩的嘮嘮,那是咱地福分!山上有酒有肉,您若不嫌,上來喝一口暖暖身子!”


    老當家的爽快答道:“甚好!痛快!小老兒這便上來!”


    他們地話旁邊人聽得真真兒地。一聽老當家要上山,頓時慌了手腳。趕忙勸道:“老當家!不能去啊!這幫家夥不講信用。咱這一上去還不馬上就給他們給拾掇了?”


    老當家的悠悠歎道:“眾位兄弟啊!老頭子跟你們在一塊不是一年兩年,啥時候辦過對不起兄弟們的事兒?今日的情景已經由不得咱們這麽混下去了,我年紀大了,兩條腿風快不聽使喚了,臨了之前能給大家夥找個安逸的地角容身,總比現在的淒惶強!山上的這個許頭領是背後有人的,管保虧待不了眾家弟兄,若還信得過老兒,便一起上山見識見識!”


    老當家的權威那是不容置疑地。小字輩們也就那麽一問。但他地決定卻沒人反對,當下兩三百人稀稀拉拉的帶上那些半死不活地不管是那一家幫派的傷員。順著山坡往上爬。不多時轉過山腳,就見有肋插雙槍的大漢等在那裏為他們引路,兜兜轉轉行了約麽有三四裏地,這才來到一個位於山陽麵鬆樹掩映中一個隱蔽的所在,明裏暗裏不知道多少人守護著的幾間房。


    正當麵,許光頭領著十幾號大漢,滿臉堆笑的站在那裏,大老遠的就衝著人群之中的老當家拱手說道:“久仰孫老當家的大名,今日才得以相見,許某不勝榮幸之至!老當家的,裏麵請!”


    孫老當家的一張老臉堆滿了愁苦,淡淡的笑著搖搖頭道:“許頭領客氣了!小老兒不過是土埋半截的等死之人,那裏比得上現如今你們一家的興旺!”


    許光頭哈哈笑著,抬手將其請進一旁的大木墩子茶桌和幾方平整大石組成的茶座處,早有人用白瓷的茶壺給他們衝上了香濃的茶葉,此時水正熱,味正香,火候剛剛好。


    許光頭說:“老當家的,眾位兄弟都奔波勞碌也一夜了,想必也是疲乏不堪饑腸轆轆了吧?咱山上好東西不敢說,吃個肚兒圓喝個水飽還是沒問題的,還有那個死了半截兒的,也得治一治看看,能活一個是一個,順便給我們的軍醫練練手。咋樣?您給吆喝一聲?”


    孫老當家歎一口氣,回頭衝著幾個寸步不離的手下吩咐幾句,末了說:“都去歇息歇息吧!到了這一片地麵,聽人家安排就是了!將來興許大家都得在一個鍋裏麵攪勺子吃飯,先認識認識也好!”不由分說的將人都打發走了,自己一個孤零零的麵對許光頭一夥。


    許光頭翹起大拇指比劃著,嘿嘿樂道:“不愧是人人敬仰的孫老當家,果然胸襟不同凡俗!咱老許佩服的就是你這樣的前輩了!來來來,坐下吃著喝著慢慢聊!”


    他居然還準備了幾樣點心和煮雞蛋,熱騰騰的端上來,孫老當家的麵對這些。不由地長歎道:“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看看許頭領的成色,小老兒總算明白這一場輸得著實不冤!還望日後許頭領能夠多多照應我那些個弟兄!如此我便是今日死了也能瞑目!”


    許光頭手把著茶盞讓著許老當家,嘿嘿樂道:“您老先別說那些喪氣話,這個事情我做不得主,來來來,您先嚐嚐咱們新弄來的秦老太茶湯。這可是稀罕貨呢!山上不容易搞到的!”


    孫老當家也不跟他廢話。翹著手指頭拿捏著杯盞,端起來輕輕吹來熱氣,一口淺淺的喝下去,細細咽下,閉上眼睛品味著那一股清香的熱汁溫潤胸腹的舒適感覺,半晌方才長歎一聲,道:“當土匪能幹成你們這樣地,在齊魯隻怕是獨一份了!許頭領。你給個實在話,你們大當家地到底是誰?”


    許光頭用力的搓著自己的腦門。嘿嘿笑道:“這個問題嘛!你知道。咱們的大頭領是劉七爺!”


    老當家的搖搖頭道:“不對,劉黑七早死了,這個絕瞞不過我!況且你們的為人做事決然不同一般匪類,更像是護佑一方的義軍,去年到現在,小老兒未曾聽到一樁禍亂百姓魚肉鄉裏的傳聞,因此上,你們地來曆和底細便堪玩味了!若非如此,老兒豈能帶著骨肉兄弟貿然上山來呢?”


    許光頭隻是嘿嘿的笑。旁顧左右而言他:“這個嘛……啊!其實他挺複雜地!一時半會兒我沒法跟你說清楚。不過嘛反正你老都來這裏了。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地對不對?我們上頭有交代,要好好的安頓您老人家。過後自然有人來跟您接洽,若信得過咱們,你老就現在這裏安安穩穩的歇息兩天,如何?”


    孫老當家的也不爭執,點點頭道:“如此也好,一切聽許頭領的安排。早知道是這般情狀,打死我們也不會去碰那個陳大老板的基業啊!嗬嗬,人老了,難免糊塗啊!”


    這話說出來,讓許光頭出了一腦門子的汗,這老家夥太精明了吧?!


    工業區指揮中心內,陳曉奇等人徹夜未眠,核心層麵的人物濟濟一堂,圍攏著中心桌案上的兩個巨大沙盤沉默不語。外麵地戰事已經基本結束,來犯地土匪眾死的死散地散,逃的逃降的降,除了在南麵山旮旯裏麵還有一股數百人的匪眾抵死不從之外,基本上大局已定,外麵正在處理俘虜了打掃戰場,而獲勝了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之情。


    陳曉奇黑著個臉看看賀寶文又瞅瞅李俊峰,手裏捏著的一張報告幾乎都快碎掉了,好久才憋出來一句話:“這就是你們練出來的精兵?啊?!敵人衝不到陣前就開火?挨了兩炮就呼叫支援?紀律哪去了?膽氣哪去了?對手是什麽人?一幫土匪啊!有組織無紀律裝備差沒有軍人修養的土匪!以絕對武器優勢和地利對付一幫人數差不多的土匪,就打成這麽個結果?要碰上正規軍怎麽辦?要碰上日本軍隊怎麽辦?要是碰上列強軍隊呢?!那是什麽炮啊!75毫米的山炮!口徑最小的!要是410毫米的艦炮轟過來呢?!是不是得嚇得尿褲子?!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


    李俊峰眉毛挺立,臉皮繃得緊緊地,馬上回答道:“老板!這個事情是我的責任,人是我們挑的,訓練計劃和作戰部署是我們參謀部拿出來的,因此……!”


    賀寶文截住話頭道:“這個責任我來負!他們都是我一手教出來的,跟你們的訓練大綱沒關係!是我們沒有把戰時紀律貫徹到位,兵員素質達不到要求,下層軍官不爭氣,是我們領導無方,做得不夠!”


    陳曉奇擺擺手:“好啦好啦!我不是要你們來強調誰的責任!我是問你們該怎麽辦!這樣的士兵是不能夠上戰場的,更加不可能保護得了我們所有人!這一次是日本人雇土匪來幹活,我們還能擋在住,下一次日本軍隊親自來了,他們齊裝滿員訓練有素還有重炮輔助,到時候你們打算怎麽個搞法?是不是小鬼子的刺刀往外一亮,所有人集體掉頭就跑?我跟你們反複強調過,要勇於刺刀見紅!咱們山東人曆來不是孬種,打仗從來不怕誰,當年曹操仗著三十萬青州兵就能橫掃天下,那些義和團的先輩們,不也是憑著拳頭跟洋槍洋炮拚個死活?你賀家的老爺子,不照樣手持鋼刀跟小鬼子拚命麽?我們不學他們的落後,我們要學他們敢於麵對死亡的勇氣!”


    注:書中許大光頭許雄,由書友風無向提供扮演。再次求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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