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帝啊!這裏怎麽會變成這樣!”即使是歐迪這樣心誌堅強的老牌荷蘭軍官,也難以承受這不可思議的巨變的打擊,他呆呆的看著這個神跡一般崛起在叢林之中的浩大建築群,這片不知道有多少畝的稻田,他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熱昏了頭了,產生幻覺。


    他無法想象需要多少的人力和機械,需要多少的時間才能經營出這樣一片奇跡般的地方,他更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還是在他們荷蘭人的勢力範圍內,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下發生的。


    而跟他一起的那些土著們,則幾乎全都被嚇傻了,更有一些人將這個認作是天神降臨創造的奇跡,不由自主的趴在地上五體投地大力朝拜,口中念念有詞的禱告不已。以他們祖祖輩輩生活在從林中的經驗,他們是無法相信會有人在這樣的地方建立這樣的神跡的,這不是人力能夠做到的。他們就是這麽認為的。


    在經過初期的驚訝之後,歐迪很快的冷靜下來,他抓起原本沒什麽用處的望遠鏡朝著木塔後麵的那個方向看過去,在地平線的盡頭,他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片山一般橫亙在大地上的建築,根據他的經驗,他知道那是城牆,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木頭城牆。


    有人在這裏建造了一座城市,壘起來巨大的城牆,然後開辟出無數的良田,建立起連串的防禦木塔,這麽巨大的工程居然都是在瞞著他們荷蘭人的情況下搞起來的,這個世界上有這個能力在這裏這麽幹的,隻有一個民族---華人!


    三十年前,他的同胞們將統治這片土地和這個島嶼的華人政府組織---“蘭芳共和國”打垮了,又將那些試圖反抗的遊擊隊徹底撲滅,於是他們荷蘭人完全占據了整個印尼群島---幾乎,美中不足的是英國人下手搶了那麽一塊。


    但是三十年後,這些無論放在那裏都餓不死地華人又回來了,他們就像這片土地上地樹木一樣。堅硬。頑強,不管是如此巨大的叢林還是熾熱的火山島上,他們都能夠生存下去。一代又一代。


    歐迪是曾經深刻了解過這片香料群島地曆史的,華人地祖先率先發現了她。並開發了她,包括婆羅洲的金礦在內,隻不過他們都太軟弱太溫和了,結果被人數不成比例的西方人輕易打敗征服,淪為給這些貪婪的殖民者提供無數利益的工蜂。在他地印象當中。華人的勤勞和創造力總是令人印象深刻,他們總能從看似渺茫的機會中創造出奇跡來,但也僅此而已,他們不善於守住自己的利益,其反抗精神甚至不如這些從來都沒開化的黑皮猴子。


    或許這個民族地精神就是這樣?歐迪大約是這麽認為的。他的研究也僅限於此而已,所以他和他所有的同胞們都差不多這樣看待華人的存在,任意的驅使他們,掠奪他們,而不必擔心他們會給自己造成什麽傷害,他們會在忍受不住的時候躲的遠遠的,然後再有其他地華人主動投入進來,變成新地工蜂,幾百年來。都是這樣。


    但是眼前這一切讓歐迪對於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這樣地奇跡,這樣的創造力他相信華人能幹得出來。整個東南亞也隻有華人能幹得出來這樣的事情,但是要在這樣的地方搞出這樣的成就來,這簡直難以置信啊!


    一座城市,有了養活人群的糧食產區,有自己的防禦工事,那麽說明這是一個巨大的組織,沒有嚴格的軍事化的管理手段,是沒有辦法驅趕很多人來做這樣的事情的,那些土人根本不用提了,他們絕不會去搬動哪怕一根木頭,他們更善於等著樹木自己枯死而後倒下來,等到太陽烤焦了,天上落雷將其劈開,然後在拿回家用。


    這絕對不是一夥海盜,也絕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叛軍,這是有著巨大的力量支持下的一群人,在為了某個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專門深入到這片從林中來開辟的基地,他們是華人,他們要重新奪回自己的財產和領地!


    突然之間,歐迪一下就想到了這一切的實質所在,他再次用望遠鏡觀察了一番遠處那座不太真切的城池,又看了看這些朝著兩麵延伸開去的巨大塔樓,長歎一聲,回頭呼喊那些驚呆了嚇傻了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士兵們,說道:“我們的任務完成了!都回去!趕快!”


    沒等他們這些人徹底清醒過來,在不遠處從林中傳來一個洪亮的聲音,他用標準的荷蘭語說道:“你們誰也回不去了,這裏已經被包圍了!你們可以選擇投降,或者戰死在這裏!”


    巨大的聲音讓所有的人更加的驚恐,許多的土人士兵甚至坐在地上爬不起來了,他們瞪大了眼睛惶惶不安的四麵看著密集的樹林,卻見目光所及的地方,一些全身裹著枝葉的人形站立起來,手中各自操著槍械和閃爍著森冷寒光的異形長刀。


    至少比他們多了一倍的人講他們團團包圍,而帶著望遠鏡的軍官則能夠清楚的發現那些沉默的塔樓之中伸出來的槍口和晃動的人影---他們的確被包圍了。


    歐迪的喉嚨有些發幹,他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轉頭看了看那些明顯失去了鬥誌的土著士兵,和同樣慌張不知所措的同胞軍官,暗歎一聲,將自己的手槍掏出來扔在地上,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大聲說道:“我們投降,如果你能保證我們人身安全的話!”


    那個聲音說道:“明智的選擇!我們不會傷害你們這些珍貴的籌碼的!如果不是你們親自送上門來,想要抓住你們可不容易呢!現在,請你們全部走出樹林,放下武器,列隊站好!”


    歐迪歎息著,揮手招呼眾人徹底走出林子,將槍械刀具丟棄成一堆,五十餘人嚴格分成兩部分,荷蘭軍官們單獨成一小隊,其餘的土著士兵成一大堆分列兩旁。


    叢林內穿著偽裝服的潛伏者們依舊保持環形包圍陣勢鑽了出來。黑洞洞的槍口和刀鋒毫不客氣的對準了他們。其中一個人走出一步。畫的花裏胡哨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他地個子不算高,但是明顯比一般人要壯實地多。走路的時候腳步堅實有力,即使麵對比他高了半頭的荷蘭人也絲毫不讓人覺地他有多麽的矮小。


    他嘿嘿笑著對歐迪道:“按照軍銜地話。我是上校,你是不是應該向我敬禮呢?”


    歐迪“啪”的立正,給他行了個禮,大聲道:“荷蘭皇家海軍中尉歐迪,見過少校閣下!”


    對方也回了一個美式軍力。朗聲說道:“我是華夏複興軍少校馮天宇。”


    “華夏複興軍”?沒聽過啊!歐迪一臉的迷茫,不過他看得出來,對方這個少校還真的是一名華人軍官,從動作上看軍事素養不必他差在哪裏,何況他現在還是俘虜。


    馮天宇不理他。掉轉頭衝著自己的弟兄大聲喝道:“新兵出列!”


    “!”穿著偽裝服地士兵裏麵接連走出來一半人,每個人端著步槍站成整齊的一派,等著長官下達命令。


    馮天宇用手一指那邊站成一排的土著士兵,大聲說道:“今天是你們最重要的日子,作為你們完成訓練科目的最後一項,實戰!見血!咱們最高領袖教誨,沒見過血地士兵不是好士兵,不能刺刀見紅的戰士,不是好戰士!今天。你們要身體力行的實踐這一指導精神!看到了吧!”他用手一指那些土著士兵。“這些人,就是你們今天的作戰目標。拿起你們的槍,挺起你們的刺刀,對準他們的胸膛,捅下去!完成的,就算合格!全體都有!立正!”


    “!”一聲喝令,全體新兵條件反射一般單手持槍立定站立,身體筆直的站成一排,目不斜視,一個個將嘴唇抿地僅僅地,激動緊張的心情讓他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胸膛急劇地起伏。


    馮天宇繼續喝道:“舉槍!預備!”


    全體新兵好像被線繩拴著的木偶一般,隨著命令不由自主的做出來動作,盡管很多人的表情看起來很掙紮,但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做出來那些已經重複了千萬遍的動作,他們一個個跨前一步,雙手呈前高後低傾斜向上的角度舉著槍,槍頭上,刺刀雪亮。


    歐迪已經看出來不大對了,他搶上一步衝到馮天宇麵前大聲喝道:“嗨!你要幹什麽?!為什麽要將刺刀對準我們的那些士兵?!”


    馮天宇麵無表情一把將他扒拉到一邊,淡然說道:“從剛才開始,他們都不是了!”轉臉大聲喝道,“殺!”


    新兵們募得從嗓子眼裏逼出來一聲變了調的、猶如野獸嚎叫一般的喊聲,各自挺著刺刀對準了自己前麵的目標縱身撲了上去,眨眼之間就有十幾人被捅翻在地。


    在他們列開架勢擺開步槍的時候,那些土人士兵已經覺得有些不大對頭了,但是懾於周圍的槍口和絕強的軍力,他們不敢有絲毫的動作,再者語言不通,他們那裏知道馮天宇那口變了調的普通話喊出來的是什麽口令!


    當刺刀衝過來的時候,絕大多數土人士兵沒有來得及躲閃,他們甚至還沒有將內心的恐懼變換成一聲尖利的哭號,便被鋒利的刺刀攮進了胸膛,刺痛和絕望淹沒了他們的意識。


    “殺!殺!殺!”新兵們像是瘋子一般,將自己內心的歇斯底裏吼叫出來,他們甚至流著眼淚,顫抖的雙手端著刺刀插進那一個個瘦小的身軀,那一張張恐懼扭曲的臉孔讓他們的戾氣愈發的膨脹,愈加的暴烈!刺刀捅了又捅,刺了又刺,直到那個幾秒鍾前還活生生的**變成血呼淋拉的一攤死肉,他們才顫抖著止住自己的動作,按照口令退回到原地。


    “哦!上帝啊!我看到了什麽!你們這幫瘋子!你們這些魔鬼!你們在用活人訓練士兵!”歐迪和荷蘭士官們麵對著這一切,以不可思議的口吻大聲喊了出來,盡管他們這些人沒有誰的雙手是真正幹淨的,但是像這樣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的暴行,給他們的衝擊還是無比的巨大!有幾個荷蘭人甚至失禁了!


    馮天宇仿佛是在看一出很正常地歌舞劇一般,麵色甚至有些輕微地興奮,唇角還含著笑意。直到所有的新兵完成了自己的任務重新排成行。他才大聲說道:“很好!非常好!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合格地士兵了!請你們記住,今天你們殺死了超過五十個敵人。那代表著你們替五十個我們的死難同胞複了仇!雪了恨!華夏列祖列宗和同胞兄弟們地在天之靈也一定會感謝你們今天的功績的,所以。士兵們!抬起你們的頭,挺起你們的胸膛,你們是英雄地華夏複興軍,不是這些爛泥一樣的該死的猴子!這片在兩千多年前我們的祖先就已經安家落戶的土地上,我們華夏子孫又一次展示自己地榮耀!你們實在爭光。不是丟臉!誰他娘的在哭,老子大嘴巴抽他丫的!”


    他揮手示意那些下級軍官們將這些剛剛出爐的雛兒帶回本隊,掉轉頭衝著麵色慘白渾身亂顫的歐迪等荷蘭軍官道:“怎麽樣,中尉先生,我的這些士兵能不能夠資格做你們荷蘭人的對手?”


    歐迪呻吟著說道:“你……你們是瘋子!你們這些殘忍的、無恥的中國人!你們這些野蠻人!你們會受到上帝地譴責地!”


    馮天宇不屑的嗤笑道:“你們家那個一家人亂搞地神管不到我們頭上。說我們殘忍,比不過你們這些披著人皮的野獸帶給我們同胞的痛苦多!今天這算是見麵禮了,咱們有的是時間玩!現在,請你們跟我去做客吧!雖然你們都該死,但是我們華夏民族自古以來是禮儀周全的,不會慢待了客人!”


    他也不管歐迪等人如何的抗議,隻管叫過來一群士兵,兩人服侍一個押著他們,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就朝著遠處那座城池迤邐而去。行進之中。歐迪亂成一團的腦袋中忽然冒出來一個許久以前聽說過的詞語---“黃禍”?


    送下進入叢林搜索的部隊之後。運輸船隊並沒有離開原地,因為按照計劃。他們是必須要在這裏等著那些家夥們完成各自負責的一片區域的任務之後,再順著原路找回來登陸點,並上船撤離的,他們的時間算是比較寬裕了,大約在叢林內停留三天時間就要返回,否則攜帶的淡水河食物就不夠了不說,人也很可能會出毛病的。在婆羅洲暗無天日的從林中停留太久不是個好主意,盡管現在是旱季。


    所有的炮艇和機帆船都停在岸邊相對水勢較緩的地方,雖然大部分都是在一路上的幾個停靠點下錨了,但到達最前端的隻有一艘武裝炮艇外加五艘機帆船拖船。


    從早晨一大早出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大半天的時間,河道邊上有少許的陰涼地,能給呆在這裏的人帶來些許的涼爽。被濕熱的空氣熏得渾身懶洋洋的水兵們靠在船頭上,或者找一棵大樹搭個吊床躺在上麵,用一片大樹葉子一邊扇風,一邊享受難得的空閑。


    他們並不擔心自己會受到攻擊,別看說是來剿匪的,實則他們誰都知道,這片海域的海盜們是不可能藏身在這樣的地方的,因為經常來往於這條連接著好幾個城鎮和居民點的河道的船隻實在不少,而巡邏炮艇也時不時在裏麵轉悠一兩回,海盜們要是被堵在這裏麵,可是根本都沒地方跑啊!有誰敢冒犯強大的荷蘭皇家海軍呢?沒有!


    別看這時候論世界強國的實力,荷蘭人敬陪末座,到現在他們在整個太平洋地區也僅剩下“七省聯盟號”這樣一艘老掉牙的五千噸級巡洋艦撐著門麵,但是因為這片地方已經牽扯到幾乎所有列強國家的利益,故而除了一些當地土著和華人勞工鬧鬧別扭之外,沒有人去觸碰荷蘭人的統治權,列強不在乎,而其他人做不到顛覆他們,所以,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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