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德國人想要的內情已經知道了,陳曉奇他們沒有說謊,這就足夠了,接下來怎麽搞那又是以後的事情了,今天就是走馬觀花而已。


    其後他們參觀了部分武器生產車間,看到一水兒的最新式機床流水線將基本零件生產出來,最後在裝配車間焊接成一輛輛拖曳大炮,或者一支支嶄新的機槍,工作效率和生產速度絕不遜於克虜伯自己最好的生產廠,這樣高效率的武器工廠可不是陳曉奇嘴裏的那個“沒有效率”產量很低的破爛地方啊!


    參觀過程中,“很不巧的”無意中暴露了一個新的生產計劃。盡管是用漢字寫的,德國人都看不明白是什麽,但是上麵的圖樣卻讓他們一眼就看出來那是一艘模樣奇特的潛艇!而上麵畫著的線條裝備和數字都是通用的,小克虜伯以及他團隊中懂行的人打眼就計算出來---這是一艘設計排水量在一千多噸的大型潛艇!


    這又暴露了山東這方麵的一些潛藏實力,工業技術是一方麵,能夠實現投入生產優勢一方麵,能夠製造尖端武器用以自保,那更是不可缺少的一方麵!而陳曉奇躲躲閃閃的多少都給露出來一點底子,讓人看的心癢難耐,但卻有了一點基本的輪廓了,想要進一步知道內情?對不起,咱還沒熟絡到那地步不是麽?


    就這些,小克虜伯已經心滿意足了,因為他想要的信息差不多都知道了,他不必去看傳說中的巨大研究機構,通過這些已經存在的成果就知道,那是一個什麽樣子!這麽巨大的團體,涉及到那麽多的科目類別,幾乎能支撐起一個國家完整科技鏈條的組織機構,想想也知道是多麽的龐大。這也從側麵說明了為什麽山東軍擁有這麽強地戰鬥力卻沒有大肆擴展---除非他不顧科研進程了!想要技術還是地盤,兩者隻能選其一!而為百年大計,自然要掌握先進技術和搞好教育這兩樣最重要!地盤再大,沒能力全部武裝起來看好家門,也是枉然啊!


    最後一站,他們回到了濟南老城的圩子牆上。之所以來到這裏,是要在給客人們展示自己的軟實力之外,特地宣示一下自己的硬實力---軍事力量。這年頭,光有一堆的錢和一堆的產業技術是不行的,你必須有能夠保護這一切的能力。這樣才算是一個真正有實力有底氣的勢力,這樣人家才能和你放心的合作下去,否則前腳投入進來了,你後腳就垮台。那怎麽能行!


    折騰了小半個月了,第六師團已經徹底陷入了困境。福田彥助自己已經等不來任何地反映了,蔣總司令此時正全力督促外交部長黃郛等人與日本交涉退兵的事情,卻是不再在濟南這邊跟他蘑菇,堂堂的一國領袖(眼看就是了)豈能整日價聽一個小小的師團長在那裏大呼小叫地呼來喝去使喚?這傳揚出去,國體何在?尊嚴何在?


    如果有可能。蔣總司令或許會抱著陳曉奇的腦袋啃上兩口以表示感謝,這家夥在山東不聲不響地憋了這麽多年。冷不丁跳出來就給他擋住了日軍的大部隊騷擾,真的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還成功的將日本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這邊,北伐軍地事情幹起來輕鬆多了。


    福田彥助現在想要找人理論都沒有了,時間拖得越長,日本國內的交涉就越麻煩,外務省和內閣地意見不統一,海軍部和陸軍省之間鬧矛盾,對於山東膠著的事態他們拿不出一個好的辦法來解決,拖延下去隻會讓日本成了一個國際大笑話!


    陸軍省那些瘋子們想得很簡單!小小的一個中國商人居然也敢出頭阻擋大日本帝國陸軍的去路。那麽必須要將其徹底鏟除。鏟完了再除!他能擋住一萬五千兵?不要緊,我們調十五萬軍隊去。看他能不能吃得下擋得住!


    但是這樣的叫囂不管誰聽上去都像是一個大笑話,調動這麽多人出去,美英強國是站在那裏好看的?能夠借機會再次插手遠東事務,以便將他們因為民族解放運動搞得鬆動的統治支配再鞏固起來,他們一定很樂意那麽做!都不用搞太多的手段,隻要英國人美國人將艦隊往這邊擺開來,現在的日本聯合艦隊根本都不是對手!而沒有聯合艦隊地支持保護,日本憑什麽去支援十幾萬大軍地戰鬥?這太扯淡了!


    這樣的瘋狂叫囂除了陸軍省那些人之外,包括田中義一在內地內閣都不同意,這簡直是在拿日本的前途開玩笑!國家經濟都快垮了,可是不能由著這幫人胡來啊!


    如此扯皮操蛋的事情拖延十日太長,最倒黴最難受的就是福田彥助他們了,陷在包圍圈裏沒有吃的,光喝水能撐幾天?!受傷嚴重的士兵已經死掉了不少,缺少醫藥的他們幹瞪眼看著一個個的傷口潰爛發臭,將人折磨致死卻沒有辦法。而福田彥助此人除了一貫的囂張跋扈凶殘狠辣之外,碰上這樣的事情也束手無策!


    5月的濟南已經露出夏天熾熱氣象,站在圩子牆之上能感受到夕陽的一絲火力,這已經預示著這個夏天將會很漫長很炎熱。


    小克虜伯等人登上城頭,在陳曉奇等人的陪同下一邊參觀這座曆史名城的山水風情,人文景觀,一邊聽陪同人員的講解和描述,兩千年文明史的沉澱絕不是表麵上的破舊那麽簡單的遮蓋,這讓小克虜伯有了新的體會。


    而他們來到被大炮轟過的永鎮門城樓,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大倍數軍用望遠鏡架在那裏,陳曉奇禮讓客人前去觀賞,小克虜伯不明所以,但仍舊依言湊上去,看往濟南城西邊的日軍防區。


    透過40倍放大的望遠鏡,他看到了在一公裏之外的那片徹底毀滅的城市建築西側,日軍架設的警戒線後麵,一片頹敗的情景。視野中,他看到的每一個日本兵都軟趴趴地或站著或坐著。無精打采的在夕陽下勉強支撐著身軀,一個個麵黃肌瘦胡子拉碴,腮幫子有些浮腫,貌似已經脆弱到了極點。


    此時,濟南城牆上開始派飯,香噴噴的豬肉燉菜端上來,士兵們放開肚量使勁的吃,管夠,旁邊有幾個家夥用一台大功率的鼓風機將大菜鍋上麵的騰騰熱氣猛烈的吹著,順大風向朝著西麵飄過去。


    小克虜伯注意到從最南端城牆上到背麵。都有人在這麽幹,如此一來飯菜香味順著風匯集成一大股飄出一公裏,卻是正好能讓那邊的日軍聞到香味。


    想想都知道,一個餓了四五天的人突然味道了肉菜的香味。那種反應那種表情絕對是精彩之極!小克虜伯從望遠鏡中看到那邊地很多日軍都深長了脖子,努力擠出來一點凶神惡煞的表情衝著這邊發狠。甚至能夠看清他們的咽喉在蠕動。


    而當熱騰騰的米飯整桶地搬上來,那香味吹過去的時候,有幾個日軍士兵甚至跳起來,踉踉蹌蹌地往這邊噌,飯團的香味啊!他們可是好幾天沒聞見了!


    城牆下麵。一根豎在雙方之間的木頭電線杆子上,一個大功率的鐵皮喇叭中。有人用日語哇哇的大叫著,內容無非是“過來就能吃飽飯”之類地**詞兒。


    很顯然有些意誌不夠堅定的日軍士兵受不住這要命地勾引了,他們爬起來想要往這裏來,卻被旁邊的軍官抓著使勁的在地上踹,一邊踹一邊的大罵,然後有人抓起槍來對著喇叭“啪啪”的打,幾槍下去,打啞巴了。但是沒多久,另一個角落裏又有喇叭在吵鬧,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弄過去的。


    這樣的做法已經不是兩軍對壘的架勢了。很明顯山東軍這是在對這些日軍進行調息。作弄,擾亂軍心刺激他們的心神。總之是不讓他們得一刻的安寧,這一手確實比較惡毒些,而每隔不久,就有飛機從天上灑下日語地傳單來,上麵寫滿了家人思念地詞語,和一些日本人最喜歡的照片。


    陳曉奇笑眯眯地說道:“這些日軍已經困在這裏一個星期了,他們將為自己的無端挑釁和冒犯付出代價,不過我們中國人都是非常仁慈的,沒有對他們趕盡殺絕,我們隻希望日本政府能夠盡快的悔悟,對我們道歉謝罪,並盡快的把軍隊撤出去。不過很顯然他們不喜歡那麽做,所以我們隻好每天敦促一下了!”


    小克虜伯道:“我想這些日本人一定非常的憎恨您!您這麽做卻要比在戰場上擊敗他們更加的令人難堪!這是對他們的羞辱。”


    陳曉奇道:“對於一個時刻都妄想著侵略我們國家,搶占我們的土地,奴役我們民族,掠奪我們的財產的強盜國家,任何堂堂正正的手段都是對自己的侮辱,任何的縱容都是對自己的士兵和人民大眾的不負責任。所以,與文明國家打交道就要用文明的手段,而對於這些流氓無賴,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最卑鄙的手段羞辱他們,他們隻配受到這樣的待遇。”


    小克虜伯笑道:“敢跟您這麽做的中國人,真的是非常少見,我相信從這次事件以後,日本人會非常期待著找機會把您幹掉的!”


    陳曉奇道:“那正是我所希望的!被自己的敵人憎恨的感覺,要比被自己的親人愛戴更加令我痛快!為此我可以不惜一


    小克虜伯輕歎道:“被您惦記的人一定不會睡得很好!因為他必須小心提防著自己是不是還有機會起床。嗯,陳先生,我想我明白您的心意了。”陳曉奇用現實向他表明了自己的敢作敢為,在這個時代的中國,敢這麽對待日本人的的確隻有他這麽一個,或者這麽一夥人,而小克虜伯對此卻沒有任何的反感,在他的心裏,對於那些曾經給與自己民族國家苦難的敵人,采用任何方法擊倒都是可以理解的。


    小克虜伯是個徹頭徹尾的軍國主義者,在他心中隻有的過的強大和自由,為此他做下那麽多在其他國家的人看來十惡不赦的事情,而在宣判地時候,他卻沒有絲毫的後悔。這樣一個人,跟陳曉奇這麽一個帶著一腔仇恨穿越過來的人,真的是有些臭味相投的意思了。日本人對中國做得事情。跟英法對德國做的事情可不就是差不多麽!


    參觀結束後,再經過一頓豐盛的中國大餐的殷勤招待,小克虜伯一行人狠狠的享受了一番博大精深的中國餐飲文化,如此方才在一次商議正題,這一次地談話可就深入多了。


    小克虜伯開誠布公的說:“偉大的德國需要重新崛起,她也必將要重新武裝起來,因此我們必須要生產優秀的武器裝備,大量地先進武器。而古老偉大的中國要獨立自主,也必然要強大地武裝力量,在這裏我看到了中國人的抵抗精神。因此我認為,我們有著共同的需求和理想,這方麵的合作,應該沒有問題。”


    陳曉奇笑道:“您能這樣決定是最好的了!德國人地創造力和紀律性是令我非常佩服的!而貴公司地產品和技術。完全可以作為德國工業的代表,我相信我們的合作一定會帶來非常美好的前景。”


    小克虜伯又道:“您和您的公司在化工業取得的成就令整個世界都為之矚目。特別是在您所描述的實用化工(精細化工)方麵,更有著天才一半的創造性發明,德國有世界上最好的機械技術,也有世界上最好的化工業發明,但是因為某些限製。我們不能自由地將這兩者好好地結合起來進一步研究,陳先生這裏卻有合適的條件。如果您願意,我們可以就這方麵多做一些交流,我打算將您這裏地情況介紹給國內的朋友們,他們一定會非常感興趣的。”


    他們說的,無非是兩個國家之間的工業合作,其中利害相關的武器、彈藥兩方麵是重中之重,陳曉奇發明的炸藥和能夠大量製造炸藥的便宜方法是所有大國都覬覦的,德國人在能夠製造出最優秀的大炮,但是因為條件所限,在化工方麵做得相對比較單一。比起他在萊蕪那化工體係中看到的東西。差的太多!


    而陳曉奇最需要的東西,武器是一方麵。最關鍵是冶金技術,這是一切的根本,沒有這個就沒有其他的後續發展,在鋼鐵決定這個世界的先進程度的年代裏,這是誰都繞不過去的坎兒!


    陳曉奇說:“我們下一步將開設大量新的研究機構,我們在全世界留學的數萬人才將在最近回歸,屆時這裏將會出現一個世界首屈一指的巨型實驗室,如果您有興趣,可以介紹一些德國優秀的科研人員參與進來,彼此相互提攜共同發展。同時我們還將開設大量的理科工科大學,同樣需要最優秀的教授來此傳授知識,這些,您都可以幫得上我們的忙。”


    小克虜伯微笑了,這樣的好條件哪裏去找!所謂的共同合作,還不是要將一些東西共享給他們!而德國那麽多有誌於國家崛起的忠誠的研究人員可以在萬裏之外的地方光明正大的進行高水平的研究,這就要比在歐洲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要來的方便的多啊!眼前這個已經自成小王國的地方誰都管不著,卻正是他們將大好時光充分利用起來的機會啊!“美華實驗室”的強大與優秀已經世界聞名,此時人家主動拋出橄欖枝,哪能不趕緊抓住?


    他立刻站起來,莊重說:“我相信很多人都會喜歡這個消息的!謝謝陳先生能夠慷慨的給與這麽多的方便!”


    陳曉奇擺擺手道:“您不必這麽客氣!我們中國人的傳統美德是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而我的做人宗旨,是絕不能讓朋友吃虧!在商業上,我謀求的是雙贏策略!有付出才有回報,您說對吧?”


    小克虜伯還能說什麽?這樣的對等合作關係,在德國最困難的時候伸出援助之手,陳曉奇的做法算是仁至義盡了!他絲毫不懷疑自己擁有的那些優勢假以時日也能在這裏出現,而德國卻會因為協約國的封鎖而錯失最關鍵的幾年發展時間,有了山東這邊的幫助,這個時間將會拿在手中充分利用起來!


    陳曉奇又加重了砝碼:“不久之後,山東的戰事就會結束,而中國也將會實現表麵上的統一,到時候將會有一個政府在說話,那時候或許我可以建議他們跟德國進行一些友好往來與合作。另外,我現在已經拿到了其他幾個省的一些關鍵性礦產的開采許可,其中很重要的一種礦物您一定感興趣!”


    小克虜伯頓時瞪起眼來,中國的礦產是列強都瞪眼瞅著的,其中有些更是冶金大國所必不可缺少的東西,陳曉奇這地頭蛇能夠說出來這樣的話,一則他在南方政府那裏有足夠大的關係和籌碼,二則他一定掌握著更大的潛在力量。他脫口問道:“是什麽?”


    陳曉奇道:“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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