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嗬嗬嗬,郭公子這話是從何說起?莫非你曾經見過我?”川島芳子嘴角翹起來,露出一絲略帶譏諷的笑意,這樣跟他套近乎的男人見多了,眼前這一個莫非也是那麽的庸俗麽?


    郭淞明邪異的笑容依然不減,一雙明亮的眼睛在川島芳子的粉臉上放肆的遊弋著,聲調略有些油滑的說:“見是一定沒見過的!不過從我到上海第一天開始,就有不少的人在我耳邊不停的提到你的名字,現在的上海灘還有多少人不知道你的大名呢?如雷貫耳,所以才說久違!”


    “原來是這樣!那芳子卻要謝謝郭公子的誇獎了!”川島芳子臉上殊無一點感謝的意思,眼珠一轉卻瞟向了杵在那裏勉強還保持著笑臉,實則有些尷尬的不行的莊大班。


    莊大班挑眼通眉的精靈人兒那裏還不知道她的意思,趕忙扭頭衝郭淞明說道:“哎呦!沒想到郭公子跟川島先生神交已久了!今天見麵那可一定要好好聊聊!我就別站在中間耽誤事兒了,不如你們先跳支舞?”


    郭淞明嘿嘿一笑:“我是完全沒有問題了,不知道芳子小姐肯不肯賞臉呢?”他的眼睛,一點不讓的盯著川島芳


    稱她為小姐,郭淞明肯定是故意的!川島芳子一下子就聽出來其中的意思,這個家夥擺明了是在故意向她挑戰的,不知道“男裝麗人”向來都是以“先生”自居?隻要不是故意找麻煩或者完全不知道的,肯定不會在這上麵犯錯,而以她的身份肯見的人又有誰事先不打聽清楚呢?這個小子,有一套!


    川島芳子是不能怫然不悅的,否則他怒氣上來扭頭便走,性格是耍足了,但是任務怎麽辦?而且自己這麽高調的出現,一上來就讓這小子占了上風。後麵的事情還怎麽進行下去?忍著,再看!


    川島芳子貌似沒在意的爽朗一笑,說:“既然郭公子有這樣的雅興,我怎麽會不奉陪呢?”她上來就主動挑上了郭淞明,自然沒有一碰就走地道理,可以說他們兩人之間,誰也不能輕易的罷手了。


    郭淞明摟著莊大班的那隻手很不老成的拍了一下她的屁股,低聲說道:“你先去轉轉,等我應付完了這位小相公再去找你!”


    他壓低了嗓子說話的聲音充滿磁性,貼著耳根呼出的氣息灼熱逼人。不容置疑的霸道作風和語調從這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令人難以抗拒地魅力,見多識廣的歡場老手莊大班居然無由的心中一陣火熱,連他拍屁股的那種下作手段都沒心思計較了,嫣然一笑款擺腰肢嫋嫋的去了。


    郭淞明背手、躬身,眼睛看著低了他幾乎一頭的川島芳芳子小姐,請!”


    他地右手前伸。做出一個非常標準地英國紳士般地邀請姿勢。川島芳子也大大方方地回禮。兩個人牽手摟肩地在音樂聲中旋入舞池。加入到歡悅地人群。


    “郭公子是哪裏人呢?在哪行發財?怎麽會想起來上海遊玩?”川島芳子一邊嫻熟地挪動著步伐。嘴裏卻恰到好處地把握著談話地節奏。


    郭淞明回答道:“我嘛家是南洋地。不過祖上呢就是上海人!當初也曾跟胡雪岩共過事地。離開這麽多年了。自然是要回來看看地!怎麽。芳子小姐有好生意介紹?雖然我做不了家裏地主。手裏麵卻還有兩個私房錢!”


    他倒一點都不客氣。張嘴就吐露出一大堆地東西。不過川島芳子一聽就覺得不對頭。這哪裏像是一個年輕人地口吻?更不是一個對她色與魂授地中老年老狐狸。裏外裏地一點誠意都沒有。這個家夥別不是有什麽想法吧!


    越是這樣。更加深了她地探究地**。既然對方是這麽地油滑。那不妨加點力氣試試。到底他地底線在那裏。她卻是不信了。這世上還真有不吃腥地貓。


    不知不覺地將身體往前靠了靠。高聳地胸脯幾乎差一點點就要蹭到郭淞明地胸腹。她略有些滄桑感地聲音說:“我一個家國傾頹地零落之有什麽好生意可照顧你這樣地大少爺?有餘大財神和呂小姐那樣地人提攜。隻要你開口。上海灘誰人不得給三分薄麵?說起來。郭公子地麵子可是真夠大地!這兩尊神都請地動。想必祖上也不是什麽無名之輩吧!”


    郭淞明仰起頭眼珠子轉動著,貌似有口無心的答道:“人家那是看我老輩兒的麵子,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大人物!要不是家裏麵托付,隻怕人家也沒那麽多的空閑招呼我這個敗家子兒!嗬嗬!”


    川島芳子縱聲笑道:“郭公子真夠謙虛的!那裏有人說自己是敗家子兒的!你看這大上海多少的名流高官子弟,個個恨不得都把自己包裝成經天緯地的奇男子!你這麽自輕自賤,不怕折了祖上的名聲?”


    “我祖上可沒什麽好名聲讓我來折!要不是不願意看那些裝模作樣的嘴臉,本少爺怎麽會跑到這個地方來?不過話說回來,這上海還真是好地方啊!比起新加坡滿地的洋鬼子,這才像是中國人呆的地方!熱鬧,氣派!有情調!我喜歡!”


    郭淞明的話裏帶著些不甘和鬱憤的語調,卻是令川島芳子聽得一愣,這個小子的油滑老成應該不至於變成這樣啊!她抬起頭看了看那張玩世不恭的微黑的俊臉,卻發現上麵一點不掩飾的一絲譏誚掛在嘴角,那雙明亮的眼睛裏,似乎奈。


    這話像由衷而發,似乎自己的追問真的碰到了他的某些痛處。川島芳子此時有些矛盾,從自己所知的資料中分析,這個年輕人的年齡並不大,怎麽看都不過二十歲,按照一般的規律,若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年輕人,這個年紀盡管能獨當一麵,但是絕大部分在這樣的場合碰上她這樣地女人都不可能應付裕如。多半是要露出些破綻的,此時的郭淞明,似乎也是這樣,這才正常!


    不過,若他都是裝的呢?那就要小心一點了!這樣的年紀能夠有這樣的城府,隻怕隻有日本那些頂級的特務們才做得到,再不然,便真的是某些內鬥嚴重的大家族中出來的貨色,那是個頂個地精的跟猴一樣,一不留神就勾人上當。


    不過。不論從哪一個可能來分析,這都不像是一個特務的出身,中國可不像日本,有家有業的人那裏那麽容易就丟出來幹這種危險的工作?日本年輕人為了天皇和帝國不惜犧牲一切,中國麽,那幾乎不太可能見到!


    順著他的語氣話頭,川島芳子說:“郭公子似乎有心事啊!難得回來一次,好好高興高興不是更好麽?上海灘別的不說,這令人忘憂的地方可是多得很呢!”


    郭淞明嘿嘿樂道:“是啊!我就喜歡這一點。不光有醇酒美人,更有芳子小姐這人可供交遊,可謂是人間天堂!對了,似乎一進門你就直接看上了我,難道說我真地有那麽吸引人?”


    川島芳子心中一動,“這小子開始反擊了,很好,有反應說明有想法!”她哈哈笑道:“郭公子真是妙人呢!上海灘這個地方的人表麵上龍蛇混雜,其實一眼看過去都帶著同樣一種氣象,不管是黑道巨擘還是高官勳貴。表麵的奢華終究掩不住骨子裏的虛,他們不過是借著這浮華絢爛的勝景來遮掩內心的蒼白無力。你就不同。站在那裏佳人在懷,身上洋溢著的確是一股整個世界都離你千裏的孤高獨立,這才是吸引我的地方!因此,便冒昧的上來打擾,卻是沒有猜錯。郭公子果然不同反響!”


    這話若是放在一般人地身上,估計早就捧得直接跳起來高呼紅顏知己人生快事!或者是熱血上湧做看破世情遺世獨立狀。川島芳子玩弄這種手段實在是得心應手。出道以來從無失敗過。


    郭淞明哈哈笑起來,他攬著川島芳子倏然旋身從人群中閃出來。眼光灼灼的盯著川島芳子那副不知傾倒了多少人,但在他眼中卻始終透著可憐地假的粉臉。輕輕搖了搖頭歎道:“芳子小姐真是名不虛傳,若是這樣的考語傳了出去,隻怕我也沒法在上海混了!咱們萍水相逢,認識都不鍾就相知到這個地步,說出去誰能相信啊!雖然我的臉皮非常厚,也覺得有點發燒呢!”


    川島芳子不知道他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很顯然自己的屢次試探還是有成果地,起碼多少能把握到一點能起作用的切入點,更證明了這個家夥有點軟硬通吃地意思,意誌堅定不會輕易被左右,是個難對付的角色。越是如此,便越發坐實了田中隆吉地猜測,這個人,是值得下功夫去探究的!


    一曲舞完,他們牽著手回到了座位上,舞廳中最吸引人地一桌就是他們四個了。餘靈化看著二人的神色,有意無意的看了呂忍一眼,兩人相視一笑,待到他們坐下之後,餘靈化說:“淞明啊!難得你一來就能碰見川島先生這樣的風流人物,機會難得不要錯過,就好好的結交一番吧!我可要先回去了!”


    川島芳子眉毛一挑,唇角含笑有些淡然的說:“餘先生好像也才坐下沒多久吧!這麽快就要走,莫不是不願意見到芳子?”


    餘靈化沒理她的話外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哈哈大笑道:“川島先生這話可錯怪我了!我今天不過是送他到這裏來認認地方順便去見一位老朋友,天色不早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這麽好的精神,您可千萬別多心!”


    川島芳子點了點頭,扭頭又看呂忍,同樣有些揶揄的小姐呢?是不是也要立刻就走?好像川島不是很受歡迎


    呂忍表情不變,淡淡然笑著說:“我一般不來這樣的地方,餘先生盛情難卻,今天卻是破了例的。芳子小姐好像很喜歡強人所難呢!”


    她確實從來不會對川島芳子這樣的人假以辭色。盡管她既不知道今天陪著郭淞明來一趟的意思,也不知道川島這樣的人能做出什麽來,骨子裏的特立獨行卻是讓她不可能幹落下風,論起有性格來,貌似她還是川島芳子的前輩吧!這可是上海各界公認的評價呢!


    川島芳子卻是很知道這一點,因此她也不敢把呂忍逼得發飆。那樣地話對她的工作一點好處都沒有,因此便裝作爽朗的一笑過去了。


    郭淞明站起來送兩人離開,回來時便見已經有倆人湊了過去跟川島芳子套近乎了,都是西裝革履一副很有派頭的中年男子,卻見川島跟他們應付的時候,臉上帶著嫌惡的神情,極其的不耐煩。他頓時心中一笑,眼神中露出少許的戲謔。


    郭淞明的確跟陳曉奇有關係,還不是一般的有關係,以徐元為魁首地八百近衛軍中。他是第二號人物,向來是充當智囊兼行動組長的角色,在執行南洋任務的中途,便已經接到了指示,準備來上海做另外的任務,所以在其他人還奔行之間流血千裏的時候,他與一些近衛軍兄弟成員便脫離出來,在同樣出自“雛鷹訓練營”的一些人組成的特別部門配合下,展開了前期的部署。


    他對外的身份。是南洋華僑家庭地後代,之所以以前不大見人,是因為那一家人的身份相當不光彩---當海盜的大頭目。


    在荷蘭人完全掌控局麵的時候,他們家這樣的身份當然見不得光,郭大少少有人知也是合情合理的。待到蘭芳共和軍前去“解放”的時候,他們適時的“棄暗投明”,搖身一變成為了所謂的“世家”,這卻是很多人沒法子討伐的。


    而郭大少也開始活躍在南洋華人地舞台上,可查的曆史在一年以上,這一點。不管日本人還是其他地什麽勢力去查證都是如此,再往前的那就是亂麻一堆。在暗處想要搞明白那是太難了。


    至於跟餘靈化的關係,說起來並不複雜,餘靈化早些年從美國回國準備家族產業遷移事宜,途中曾經被劫了一次,後來卻奇跡般的沒有出什麽事情。內情大概便是某海盜頭子看在同鄉的份上放了一碼,大家之間還扯上了什麽關係。因此對方從良之後弄出個後備子侄托他照顧一下合情合理啊!即便是弄得場麵有點大,那也是為了報答當年恩情而而郭淞明本人這一次接到地任務,便是先混入上海的上流社會。然後再以這樣地身份高調存在,長期潛伏下來等待上麵的進一步指示。他們地存在和具體的工作都不是現有其他情報部門所能幹預掌握地。他們一概都屬於清一色“雛鷹訓練營”出來的人組成的直屬陳曉奇本人的組織。


    今天,不過是他高調出場的最後一站,在上海三大巨頭的場子裏露上一臉,然後接下來便憑著花花大少爺的身份在這片十裏洋場站穩腳跟,謀劃大業。


    至於說他接觸的這一些人都跟陳曉奇扯上了關係,卻正是一步陽謀妙棋,這樣令人無法回避的猜測,必然會招來大量有心人的關注,不管是日本人還是國內勢力都免不了來試探一二,這樣的話,原本一些藏在水下的力量漸漸暴露,配合郭淞明的那些人便要行動起來,必要的時候,就可以收網抓魚。


    他卻是沒有想到,自己才行動了這麽短時間,就已經釣到了一條大魚,川島芳子。


    陳大老板出於個人所知,認定川島芳子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人物,因此早在三四年前就給了情報部門密令要關注這個人以及另一個南造雲子---後世根本難以查證虛實真偽的日本間諜,其他的詳情他是一概不知,甚至都不知道川島芳子和生卒年之類的大要。


    情報部門其實早就找到了這個人,隻不過查證結果跟陳大老板說得相去甚遠,一直到去年川島芳子高調亮相上海灘,並於日本特務機關勾連在一起之後才確定了她的身份,那時候才報到了陳曉奇手中。但在這個時候,陳曉奇的眼界已經不大一樣,這個女人的死活存在與否,其實已經沒他想得那麽重要的。


    不管如何,他交代的事情情報部卻不敢馬虎。所有共享資料中這都是需要重點照顧的人物,郭淞明接到的也不例外。川島芳子這麽快找上他,令他非常的興奮,實在沒想到第一次出手便這麽快見效,這情報工作貌似還挺有意思地。


    是的,對郭淞明以及八百近衛軍來說,也就是“有意思”而已。與一般情報人員不一樣的是,他們這些人骨子裏沒有了生死的概念,每人手中上百條人命殺戮之後,便早早的麻木不仁乃至無所謂了。性情發展到極端。原來的本性再次回到身上,郭淞明便重新變成了十二三歲時從幼年便開始培養起來的書香門第殷實家庭特有的風韻氣質。這樣的氣質,加上地獄一般生活培養出來的精神意誌,形成了獨特地魅力,這樣的人在任何時代都是罕見且吸引人的。


    這樣的氣質殺傷力很強,也可以含蓄,可以放肆也可以儒雅,可以癡狂也可以淡漠,可以風流也可以下流。生死之間徘徊五六年,沒有瘋掉也沒有死掉的,想不成為人傑都難!


    他們這些人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一般全神貫注做事的能力,再進一步接受諜報訓練的時候,速度是令所有人瞠目結舌的,仿佛他們天生就應該幹這個似的。能夠排開一切顧慮和束縛,這些人做事,不能不成功。


    郭淞明根本不可能為川島芳子所迷惑,本身她就不是特別地美,甚至在審美觀跟民國人決然不同的陳曉奇眼中。連漂亮二字都算不上。任何美麗的**在這幫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年輕人眼裏都是一堆隨時可以切割的零碎而已。至於說能夠影響他們心智的神韻氣質?當今世上難得有人做得到。


    對付女人的手段,經過情報部的人培養過後。擁有鋼鐵意誌的他們便不太可能被風流陣仗俘虜了,要知道,那些素質絕對不輸於克格勃的“燕子”和日本地“阿菊”的女子們,同樣也是從地獄一般地訓練營中爬出來的,她們都是絕對的狂熱與絕對的冷靜殘酷的複雜混合體。這樣兩種人磨合下來之後,再經過其他各類女人地錘煉。這脂粉陣對他們,便是新的獵物而已。


    川島芳子受到日本人地影然不會認為中國還能有這樣的人存在,她自己也從來沒覺得是中國人。自從來到上海見慣了那麽多地虛偽嘴臉之後,更加的嗤之以鼻,所以這種根深蒂固地偏執,在某些時候是肯定要出紕漏的。


    就這樣,看似年輕的郭淞明與貌似老練的川島芳子,兩個世界兩種宿命的人撞擊在一起,不可避免的要擦出些另類的火花來。


    川島芳子對糾纏她獻媚的男人不耐煩的表情,郭淞明看在眼裏,所以他走過去之後毫不客氣的坐下去,用嘲弄的眼神看著那兩個中年人,手指頭在桌上“梆梆梆”的敲著,非常不禮貌。


    那兩人起初渾然不覺,陡然間看到那刺人的目光惱人的表情氣人的姿態,頓時間覺得臉上無光,有心發作吧,一則覺得不能在川島芳子麵前太失態,再則這個年輕人出場的架勢太驚人,不知道底細不便招惹,因此唯有不悅的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川島芳子舉起雙手“啪啪”的鼓掌,欣賞的點點頭說:“郭公子果然不凡,一言不發便令這些討厭的蒼蠅退避三舍,芳子果然沒有看走


    郭淞明嘿嘿笑道:“這樣的稱讚我向來是卻之不恭!男人麽,本來就是相爭的,他們讓我不快活,我幹嘛要讓他們歡喜呢!”


    川島芳子很豪氣的從桌上,臉上頓時泛起一點殷紅,歎息一聲說:“如此方是真男兒,當浮一大白!今天能見到郭公子這樣的奇男子,芳子不虛此行!卻是不知道郭公子能夠在這裏停留多久呢?”


    郭淞明往前探了探身子,眼角帶著饒有興趣的神光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粉臉,壓低了聲音笑吟吟的說:“怎麽?今日才一見,芳子小姐便放不下小弟了麽?沒關係,我的時間多得很!”


    川島芳子頓時恨得牙根癢癢,這個小混蛋怎麽這麽難纏!明著在挑逗兼蹬鼻子上臉,這話卻是如何的令人回答?說有?那自己也太不自重了,這麽曖昧的時刻裝不出灑脫豪氣來,若說沒有。那麽這條線是不是就斷了?自己可不能以那種欲拒還迎的小女兒姿態來對待,那也太違逆自己的心思了!


    心頭無數個念頭轉動,川島芳子沒有回答,而是順手抄起酒瓶給自己倒上半杯紅酒,舉起來衝著郭淞明一笑,說:“郭公子,今日相見即是有緣,來日有閑自可以煮酒論交,咱們幹了這一杯,算是朋友初交之禮。如何?”


    郭淞明笑道:“很好!這樣地爽快,我喜歡!芳子小姐,請!”端起杯與她輕輕一碰,仰頭便無聲的喝了下去。


    川島芳子站起啦灑脫的雙手抱拳道:“今天到此為止,我還有事先走,郭公子,我們郭淞明嘻嘻笑著貌似隨意的還禮相送,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坐下來翹著二郎腿。衝一名侍應勾了勾手指頭。那侍應生很是機靈的快步走過來,躬下身低聲問道:“郭公子?請問您有什麽吩咐?”


    郭淞明道:“去吧剛才準備跟我跳舞的那位小姐叫來。”


    侍應生答應一聲匆匆的去了,沒過多久,莊大班便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她一直在關注著這邊地動靜,看兩個人笑語嫣嫣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心中無由的有些七上八下,跟旁邊的客人說了些什麽卻也記不得了,此時見召,竟然有些心慌意亂的意思,這可是少見!


    作為歌舞廳的大班。她們通常有著非同一般的地位,絕不是那些倚門賣笑的娼妓所能比擬。向來是作為頭牌歌女來撐場麵的,那是賣藝不賣身。不過,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若非是後台大佬地禁臠,有些時候免不了逢場作戲,難有動情的時候。


    走到近前。她嫣然笑著對郭淞明說:“呀!郭公子,怎麽隻有你一個人那!川島先生呢?”嘴裏問著人。自己卻很自然的靠了過去。


    郭淞明探手捉過那隻指甲染著血紅蔻丹的嫩手,不著痕跡的在嫩滑的手背上用指尖一掃。頓時覺得那手微微抖了,一絲紅暈染上了那張施粉的俏臉。他嗬嗬笑道:“小姐今晚上有空麽?”


    莊大班身子發軟。竟覺得熱血湧上頭頂,有些眩暈的感覺,心中哀歎一聲:“冤家也!今日可怎麽了!”。


    深夜,上海灘的霓虹喧囂漸漸沉寂,在虹口租界區的一間公館裏,一對男女剛剛結束殊死肉搏,氣喘籲籲地疊在一起,任由絲綿被劃到地上,**的**展現在昏暗地燈光下。


    上麵的,卻是短發的女子,她俯身在男人小腹上,半截**的胸膛毫不掩飾的挺立在外,側對著床幫,手中一根點燃地長杆香煙正嫋嫋的冒著淡淡藍色煙氣。


    男人像是一塊抽了筋地死豬肉般癱在**,一手無力的搭載床邊,一手力氣來撫摸著女人光滑如錦緞般地後背,氣喘籲籲的說:“芳子!你今天怎麽這麽厲害!我地腰都快斷眼瞟了男人那毛茸茸的胸膛一下,冷哼一聲說:“如果你能保持武士的精神堅持鍛煉,怎麽會這麽快就衰敗成這個德行?!男子漢要振作!”,我覺得你今天不太對勁!是不是去見那個小子的時候,碰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給我聽聽!”


    川島芳子反手打開他的毛手,沒好氣的道:“我需要對一個毛頭小子生氣麽?田中,你們的情報是不是有問題,那個年輕人不像是這方麵的人,他更像是借了別人的力量來立足上海的闊少爺敗家子!”


    男人便是田中隆吉,俗稱她的姘頭,或者正確一點說,是她的瘋狂仰慕者和迷戀者甚至崇拜者,與其說是她為田中做事。還不如說是她在借助田中地這個平台來深入到日本帝國大業中的一些重要層麵,至於說情報工作,不過是她為了證明自己的方法而已,她的心中,既沒有那個日本帝國,也沒有曾經的那個大清帝國,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在報複這個對不起她的世界的心理變態的女人罷了!


    但是,有時候男人就是那麽賤!越是帶刺的玫瑰便越來湊上去享受一頓痛並快樂著的感覺,像川島芳子這種特立獨行地女人。帶著一點瘋狂的女王性格,帶著一點歇斯底裏的遊女氣質,最是令同樣不大正常的日本人的著迷。


    所以,田中隆吉是無可救藥的迷戀她,兩個人的關係,是那樣的複雜。


    田中隆吉不屈不撓的將手重新放了回去,帶著一絲嫉妒地情緒說:“這件事情我們會楚!在這之前,需要你繼續對他進行深入的調查!我總感覺他這麽高調的挺進上海是非常不正常的,這裏麵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們必須要小心。不能被他們破壞了正在進行的大計劃!”


    川島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圓潤的手指隨意將煙灰彈到地毯上,聲音沙啞的說:“他身上沒有軍人地味道,手上沒有嚴格訓練出來的老繭老皮,有與年齡不相稱地老練,但那種出身高貴的氣質是裝不出來的。這樣的人被這麽推出來充當間諜太可惜了,敵人不可能這麽幹!”


    田中隆吉道:“總之,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吧!芳子,你今天真的很美!”他地手從後背遊動到前胸,愛不釋手的把玩著那豐隆地挺拔雙峰。


    川島芳子呼的反手將煙頭摁在那隻不老實地手上。燙的田中一聲痛叫,她卻猛地狂笑起來。挺起腰杆雙手抓住田中地胸毛,健碩的細腰和渾圓的臀部猛烈的扭動著,讓田中的叫聲陡然夭折,變成低沉粗壯的獸吼,從胸膛裏麵一**的擠了出來。


    床。猛烈地晃動著,撞擊的牆麵“砰砰”作響。已是夜間十一點鍾。東方歌舞廳中客人開始散去,閃耀的霓虹燈將昏暗的街麵映照的光怪陸離。無數抱著肩膀帶著氈帽等活的人頓時活動起來,將黃包車拉到近前招攬客人上去。賺取明天的一家老小餐費。


    喧嘩漸漸散盡,各家都開始打烊。不遠處的側門“吱呀”一聲拉開,兩個膩在一起的人影走了出來,一高一矮,昏黃的燈光照亮他們的臉龐,高個子的,正是郭淞明,而那矮個子的女人,帶著一絲尚未褪去的紅潮,略有羞色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滿足和快樂。


    郭淞明在她的耳根上親著,嘴唇著意的撚動令她忍不住縮脖子躲閃,嘴裏“嗤嗤”的笑著,身子卻被他攬著動彈不得,剛剛被揉搓的麵團一般的身體更是使不上力氣,隻一聲聲嬌滴滴的哀歎。


    得手的男人嘿嘿笑著,渾然不在乎不遠處那些瞪大了的眼睛裏一道道嫉妒羨慕的注視眼神,低聲對女人說:“我明天再來找你,好不好!”


    女人無限嬌柔的看著他,目光略有些嬌癡,口中卻歎息著,說:“明天恐怕不行!黃大爺要來的!我們都得陪著說話,你……。”


    郭淞明淡然笑道:“我知道!沒事的!那也罷了,反正日子還長得很呢!等你哪天登女人順從的點點頭,將臉枕在那寬闊堅實的胸膛上似是一刻也不願意分開。但是擁抱了許久終究還是要離別的,在男人擁護之下戀戀不舍的登上一輛黃包車,遠去的時候回國身來,依稀見到燈光下模糊的影子,正一手插在褲兜裏,一手寵著她不停的搖擺。


    女人轉過臉,雙手捧著腮,無聲的笑著,這一夜,真好。


    送走了女人,郭淞明揮手招來一輛黃包車,上去之後說了個地址便抄著手任由車身晃動著不聲不響的坐在那裏,是不是抬頭看看天色,眼睛閃亮著神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十幾分鍾後,黃包車在一條巷子口停下,隨手給了錢之後他舉步往裏走,快到一個轉角的地方時,忽然間從暗影裏跳出一個人來,手持一柄一尺長的尖刀對準了他,低聲喝道:“不準動!把錢拿出來!敢叫一聲,老子要你命!”


    郭淞明唇角掛著一絲譏諷的笑意,一手插在兜裏沒動,另一手指頭一翻,食中二指夾著一張嶄新的票子,“嘩啦啦”的抖動著,對那劫匪說:“本少爺今天心情不錯,不想找那個麻煩!這是十塊錢,拿去買包煙抽!我當沒見過!”


    劫匪警惕的看著他兜裏的手,又忍不住看那手裏的錢,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該怎麽辦了。郭鬆齡慢慢的將兜裏的劫匪張開,側著腦袋微笑。


    劫匪似乎鼓了鼓勇氣,竄上一步,匕首對著郭淞明的胸膛,另一手去摘那張鈔票,陡然間就見那晃動的鈔票“嗖”的化作一道淡淡的灰影,閃電般的探進他的脖子左側,又飛快的收了回去,那高挺的身軀卻在一瞬間晃到了旁邊。


    將鈔票舉到眼前,郭淞明輕歎一聲低低的說:“真是晦氣!這是十塊錢呢!夠一家三口倆月生活費了!沾了血不吉利,算了,權當給你買棺材吧!”隨手丟在那裏,揚長而去。


    劫匪的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捧著自己的脖子,喉嚨裏“咯咯”的吐出大串血泡,人確實無力的跪倒在地,繼而一下歪倒,脖子上一股血箭“呲”一聲噴了出去,滿牆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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