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8章


    最前方的騎兵終於衝過了炮火的攔截。


    他們那些在八裏橋殺死五個敵人的後代會為他們祖先而顫抖的。


    麵對那片刺刀叢林的蒙古騎兵們沒有絲毫畏縮,端著他們的長矛硬生生地撞了過去,然後在不足五丈的距離,他們對麵刺刀叢林變成了爆發的火山,燧發槍噴射的火焰和硝煙中,最前方的蒙古騎兵就像狂風吹過的麥田般波浪線倒下。他們陣型的密集和距離的近無可近,讓吳越軍的子彈幾乎就沒有浪費的,騎兵和戰馬的死屍帶著狂奔的慣性,幾乎全都載倒在了刺刀的刀尖前,還活著的騎兵茫然站起,然後刺刀刺進他們的身體。


    而他們後麵同樣衝鋒的騎兵混亂地轉向或者越過戰馬的死屍,然後步兵線列的後麵,一枚枚冒著煙的手榴彈飛出,爆炸的火光中他們再次慘遭屠戮,但數量不多的騎兵還是終於撞上了步兵。


    但撞上的是刺刀。


    就在馬背上騎兵拿著長矛和刺刀叢林互刺的時候,迅速完成裝彈的吳越軍步兵在刺刀叢林的後麵再次扣動扳機。


    然後這些騎兵也倒下了。


    但騎兵衝擊的不僅僅是正麵,在正麵交戰開始的時候,另外的蒙古騎兵像他們習慣的那樣,迅速插入兩個方陣之間的空隙,然後在兩邊步兵的夾擊中奮力向前,他們的目標是陣型後麵河堤上的大炮,這些大炮依舊在持續不斷地射擊,甚至用炮彈在對正麵的騎兵進行遮斷,它們居高臨下可以輕易地攻擊四裏內任何目標。


    盡管左右兩側吳越軍的子彈讓這些騎兵同樣死傷慘重,但他們依舊還是有很大一部分衝過攔截。


    然後迎戰他們的還是排槍。


    “殺!”


    脫脫的兒子哈剌章,瘋狂地呐喊著催動戰馬,向著前方這道綿延的防線決死衝鋒。


    幾乎就在同時前方一片火光。


    他身旁那些英勇的騎兵們立刻在鮮血飛濺中倒下,但後續騎兵依舊和他一樣瘋狂向前,他們手中一支支長矛端起,他們引以為傲的騎射已經沒用了,射箭必須減速,狂奔的戰馬上再好的弓手也射不中目標,甚至距離遠的時候為追求準確還得停下。歐洲前膛槍時代騎兵甚至被禁止衝鋒中用卡賓槍,蒙古騎兵的弓箭肯定不會比卡賓槍更精確,但在對麵成千上萬的火槍麵前無論減速還是停下都和自殺沒區別,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最英勇姿態全速撞擊向前,速度是他們唯一可以依賴的。


    甚至為了速度他們連盔甲都不要。


    他們也在適應新的戰爭。


    他們同樣都是身經百戰,在最初的茫然失措之後,他們也逐漸明白冷兵器騎兵對線列步兵該如何打,用弓箭是自殺,他們永遠射不過排槍,穿盔甲減慢速度也是自殺,那東西在子彈麵前同樣毫無意義,唯一的選擇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衝上去用長矛和彎刀解決,隻要別讓步兵裝第二輪子彈他們就是勝利者。


    此時後麵的步兵陣型中,一個方陣實際上已經被衝開。


    這並不奇怪。


    空心方陣可以最大限度抵擋騎兵但不是免疫騎兵的攻擊,在機槍沒有誕生前,騎兵衝鋒是不會過時的,更別說吳越軍隻是拿破侖戰爭時期的水平,而拿破侖戰爭時期騎兵始終都是戰場上的重要力量,這些蒙古騎兵的驍勇也絲毫不輸於小拿拿的那些胸甲騎兵,他們衝開一兩個空心方陣很正常。


    但依然沒用。


    因為河堤上所有大炮幾乎同時轉向了衝開方陣的騎兵,然後超過兩百門大炮的攢射瞬間把後續騎兵打得屍橫遍野,後繼無人的蒙古騎兵反而陷入重圍,緊接著重新完成裝彈的步兵從兩側射殺這些衝進陣型的騎兵,甚至端著上刺刀的步槍上前把他們刺落馬下。


    沒有步兵跟進的騎兵也是沒用的。


    在第一輪子彈中幸免的哈剌章吼叫著鞭打他的戰馬,帶著身後同樣幸免的騎兵瘋狂地衝向河堤,就在這時候令他狂喜的一幕出現,河堤上正對他的吳越軍明顯來不及裝彈,因為害怕開始紛紛逃跑,這一刻他下意識地狂笑起來,然後端著長矛如風般衝上了河堤……


    然後他驚叫一聲帶住戰馬。


    在他前方運河靜靜流淌,平靜得仿佛這道河堤分擱出兩個世界,而運河的河麵上無數漕船排成一條密集的長龍錨泊,他正對的一艘漕船上,一個男子正背著手向他露出微笑。


    就在他**戰馬嘶鳴一聲立起的瞬間,那男子身旁一道烈焰噴射,下一刻哈剌章連人帶馬在巨大的撞擊力量下倒翻過去,還沒等他從地上掙紮起來,一個原本逃跑的吳越軍士兵出現在他視野,同時出現在他視野的還有一支刺向他胸前的刺刀。


    就在此時他身後的騎兵也紛紛衝上河堤,然後在狂風暴雨般的散彈打擊中支離破碎。


    “自尋死路!”


    不遠處的呂珍鄙夷地說。


    運河的河堤不是最後防線,運河河麵上一字長蛇排開的一艘艘漕船才是,每一艘漕船上都有兩門自衛用的六磅炮,這些漕船從江南輾轉千裏而來,路上水匪湖盜可都有的是,沒有足夠的自衛火力豈不是送菜?幾百門廉價的生鐵炮才是吳越軍這個巨大陣型的最後一道。而此時那些原本試圖衝上河堤的蒙古騎兵已經被迫掉頭沿著河堤而逃,但可惜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還是在河堤和空心方陣最後一麵的火力夾擊中,這些可憐的蒙古騎兵們就這樣在逃跑中越來越少,很快隨著最後一名騎兵的倒下這場大戰也終於落幕了。


    兩萬蒙古騎兵,隻有不足八千逃離了戰場,他們沒有逃回大都,而是在納哈出率領下向西南而逃。


    估計是去保定越太行山了。


    “前進,目標大都!”


    呂珍整理一下軍服滿意地說。


    第821章 攻破大都


    盧溝橋。


    怯薛千戶阿術黯然地撫摸著身旁的一個石獅子,在他腳下被霧靄籠罩的河水潺潺流淌。


    “流水落花春去也!”


    他憂傷地歎息著。


    呃,這畫風好像有點不對啊!


    他是怯薛軍欸,他是曾經蒙古最強悍軍團的後代,他的祖輩曾經跟隨著大汗橫行亞歐大陸,掃蕩了無數國家,他們快馬硬弓重甲彎刀,讓所有敵人都在他們麵前顫栗,然而現在他卻像一個憂鬱的詩人般在潮濕的早晨吟詠哀傷的詞句,而且他瘦削的身材白皙的皮膚,明顯也與勇士無緣……


    當然,這主要是他媽的鍋。


    但事實上怯薛軍也早已經在八旗子弟化的道路上闊步向前,別說是這個時候,就是忽必烈後期也都已經不指望這支軍團,而是另外建立了侍衛親軍。曾經最驍勇的蒙古勇士在離開寒冷貧瘠的蒙古高原,然後以征服者姿態享受這個花花世界後,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腐化。盡管他們都有最高的俸祿和最好的土地,甚至最多時候一年消費了元朝財政的七分之一,但這些不但沒有激勵他們的勇氣甚至摧毀了他們曾經的鬥誌。


    話說這時候的怯薛軍,實際上就是一群伺候大汗吃喝玩樂的寄生蟲而已,他們都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上過戰場了,也不僅僅是他們,內遷的蒙古人其實都差不多,至於察罕帖木兒……


    他其實不能說是蒙古人。


    他是乃蠻人,被蒙古滅了的乃蠻部,他可不是什麽蒙古王爺,他隻是一個蒙古平民,他的起家和那些造反的沒區別,都是自己扯旗子十來個人七八條槍發展起來的,隻不過他是保元朝的而已,但哪怕他已經成了元朝的頭號軍閥,在元朝內部其實也是被鄙視的。


    就是因為出身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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