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明月掛在天上,雜草叢中的一片平整地帶,雜草鋪成了一張簡易的床,一名紅衫嬌豔女子躺在床上,身上搭著一件藍色長袍,這女子正是慕容曉霜。


    自從離開客棧後,她還從未睡得如此香甜,此時秋意漸濃,夜晚的空氣中泛著寒意,她有內功護體,對這些寒意倒也不太在意,隻是此時的她秀眉微皺,似是在夢中有些不快。


    她睫毛輕輕顫動,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微有些迷惘的眨了眨眼,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她輕輕起身,環目四顧,卻沒有看見易天鋒的身影,眼中閃過一抹慌亂,正要站起身,卻忽的聽見琴音響起。


    這琴音婉轉,初始極為溫婉,仿似戀人般傾訴衷腸,聽著琴音,慕容曉霜不覺有些癡了,嘴角微微揚起,眼前盡是小時候與大師兄玩鬧的場景。漸漸地,琴音泛起哀愁,如泣如訴,似戀人分離,慕容曉霜眼角有淚留下,眼前都是與大師兄爭吵的情景。


    那琴音愈加幽怨,似是有著無盡的苦與悲,悲悲切切,淒淒涼涼,琴音飄渺,整個天地都似是湧起了悲愁。


    慕容曉霜緩緩站起身,望向琴音的源頭,在那裏,一道藍色身影盤坐,雙手輕拂琴弦,麵上神色也是抹不掉的悲愁,整個人再也不是以往的冰冷形象,此時的易天鋒,就像是悲情的詩人,演繹著那濃濃的悲憂。


    看著看著,慕容曉霜不覺有些心酸,這個冷漠的青年,究竟有著怎樣的際遇,他的悲,他的愁,都是為了那個叫做若水的人嗎?


    以前從不知悲慟為何物的少女,第一次有了悲愁的體會。


    她緩緩地走向易天鋒,癡癡地望著他,一曲終了,易天鋒仍然沉浸在悲慟中,眼角有淚輕輕滑落,這淚讓得慕容曉霜心神微顫,緩緩地走到易天鋒身後,將易天鋒輕輕的摟在了懷中。


    易天鋒渾身一顫,猛地推開慕容曉霜,將琴抱起一個閃身便跳離數丈遠,此時的慕容曉霜也驚醒過來,剛才的行為完全是被琴音打動,她自己也是毫無所覺,此時反應過來,慕容曉霜羞得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揉著衣角。


    空氣中泛著尷尬,兩人都不是能言會道之人,一時間竟都是找不到叉開的話題。


    “琴曲很美,不知叫什麽名字?”慕容曉霜當先開口,聲如蚊呐。


    “情殤曲。”易天鋒聲音微顫的回答,不敢看慕容曉霜,一轉身便是又走了數丈遠,“你還是休息吧,明日還要趕路。”


    說罷,易天鋒便盤膝坐下,默運功力開始療傷。


    慕容曉霜偷眼看易天鋒離開,微微鬆了口氣,嘴角又是勾起一抹笑意,輕聲道:“呆子!”


    ……


    一處懸崖崖壁之上,一棵粗大的樹從一個洞裏長出,這棵樹上此時正有一名白衣男子趴在上麵,這白衣男子衣衫淩亂,衣衫破損處血跡斑斑,山風吹過,這白衣男子雙目微顫,緩緩地張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黑漆漆的洞口,由於剛從昏迷中醒來,他的眼神有些迷惘,接著他便自嘲一笑,喃喃道:“想不到我洛飛雨命如此硬,被打下懸崖竟能不死,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莫非這山洞就是我的福地嗎?”


    這白衣男子正是洛飛雨,他與易天鋒等人分開後不久便遇見了三聖殿的人,他擔心三聖殿的人找到慕容曉霜,便向另一個方向疾馳,卻不想那些人倒也不笨,隻是分出了七名黑衣衛追上來,其餘人都是繼續尋找。


    洛飛雨一路與七名黑衣衛纏鬥,雖處於下風,卻也不至於有危險。直到洛飛雨逃到一處懸崖邊,避無可避之下,洛飛雨使出渾身解數終是與七人鬥得不相上下,正在糾纏之時,三名赤焰使帶著二十餘名黑衣衛返回,突圍失敗後,洛飛雨便是咬牙跳下了懸崖。


    洛飛雨想到自己跳崖的舉動,不由得齜了齜嘴,若是沒有跳崖的勇氣,恐怕現在都被分屍了吧,看來自己一身傲骨果然不錯,在如此情形下,他還自得一番,也是頗為不易。


    洛飛雨默默運轉真氣,發現筋脈並未受損,不由得鬆了口氣。他向下一望,深不見底,他又抬頭看了看,根本就看不到崖頂,他有些無奈,憑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上到崖頂。


    他瞧了瞧黑漆漆的洞口,暗道:“裏麵或許有出去的通道也難說,與其在這等死,不若進去看看,我洛某人好歹也是流雲四俠之一,可不能抱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心思一定,便是從樹上緩緩站起,一個縱身便是進了山洞,進到山洞後,他便是微微一愣,這山洞竟是人為開辟的,洞口處有明顯的人為痕跡,看樣子竟像是被人以掌劈出的!


    他緩緩向山洞內行去,越往裏走山洞便是越加窄小,行了約莫十丈左右,竟是隻能匍匐著進去。洛飛雨越向裏便越是心驚,由於是匍匐著前進,他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這洞壁上有一道道的印痕,憑感覺,他知道這一定是指印無疑了,可這些印痕若真的是指印,那這個開辟山洞的人,功力該是有多麽深厚!


    洛飛雨又是前行了四五丈,發現前方有些亮光,他心中一喜,速度提高了一些,又爬出了四五丈,前方豁然開朗,洛飛雨一眼望去,外麵卻是一處空曠的山地,看地勢,應該是某麵崖底,他鑽出山洞,猛地深吸了幾口氣,不由得心曠神怡。


    這崖底有一條蜿蜒的小河流過,四處雜草茂盛,不時可以見到野兔與野雞冒出頭,洛飛雨不用擔心食物,便徑直走到小河邊,脫光衣服紮進了水裏。


    忽的想起,既然有水流,那應該就有出口啊,不然怎麽會是活水。一想到這,他便潛入水中順流而下,不一會兒他便失望了,下遊與上遊都是一樣的情況,水從一個山縫裏流入然後在下遊的山縫裏流出。


    無奈之下,隻能舒舒服服的洗了個澡,洛飛雨穿好衣服開始打量四周,忽的,他眼神一凝,那山洞附近的山體上,好似有些什麽痕跡。


    洛飛雨一個閃身來到山前,用手擦了擦山壁,便見到山壁上刻著字,他馬上開始擦拭山壁,山壁清理幹淨後,他向後退了幾步,從頭開始看起,隻見那山壁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字:


    餘於少年時,有幸目睹謫仙踏鯨破碎虛空而去,後每每思及如此,便心潮澎拜不能自已,後行遍大江南北,曆經三十餘載終是悟出七式碎空掌法,吾憑此掌法打遍天下無敵手,然則,當餘站在江湖絕巔之時才發現,摯愛已逝,徒呼奈何。餘偶遇摯愛之子,受藝於他,卻不想逆徒心腸歹毒,下毒謀害在前,又將餘打落懸崖,所幸餘年少時機緣巧合下來過此地,餘自知時日無多,未免畢生心血盡落賊手,故將碎空掌法盡刻於此,留待有緣!


    洛飛雨大喜過望,後麵的卻是一幅幅刻圖,每幅刻圖邊都有小字作注釋,七式掌法,共十四幅刻圖,每一式掌法都有兩幅刻圖,一幅是內功修煉,一幅卻是運轉掌法的法門,這七式掌法雖說是一套掌法,實際上卻是七套不同掌法,因為這七式掌法每一式都是獨立存在的,發力技巧與內功修煉完全是不同的方向。


    洛飛雨當下便是盤膝坐在地上,開始按照第一幅刻圖修煉起來,一開始修煉,他就發現第一式掌法極為普通,不由得頗有些失望,可是他眼下已經無事可做,想著閑著也是閑著,便修煉起第一式的內功心法來。


    默默按照刻圖修煉,他便發現這心法的運行路線極為古怪,按照他以前的經驗來看,若是如此運功,必將走火入魔。


    洛飛雨不敢修煉了,站起身在這山地中轉了幾圈,確定沒有可以出去的路,忽的想起既然那位無名前輩可以開山,那為何自己不能在山上開出一條路來。


    想到就做,他的長槍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隻能運起全身功力一掌拍在山壁上,這一掌僅僅隻是在山壁上留下一道淺痕,不由得喪了氣,頹然的仰倒在地上。


    “真是天要亡我啊!”他悲憤的怒吼著,眼神掃過頭頂的刻字,忽的心頭一動,“那無名前輩既然可以在山體裏開條路出來,那就證明他的功力極高,如此人物的得意心法,與自己的經驗相悖,那自然是我的經驗的問題啊!”


    說到這裏,他猛地一個挺身站起來,認真的修煉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刀臨江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聲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聲揚並收藏刀臨江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