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貼了黃紙的巫毒娃娃被放在桃木製成的托盤上,大概是製造的過程中被加入了王夫人的心頭血,這兩個東西散發出一陣陣古怪難聞的味道。靖德帝用一根條形的銀質長棍撥動了一下,好奇地問:“這樣就行了嗎?你和府上的老夫人就是因為這個才得怪病的嗎?”


    自打罪魁禍首被抓住以後,賈琳的腳依舊是疼,一點都沒有恢複,而周氏幹脆再沒有醒過來,神色倒是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賈琳尋思著,原著中馬道婆曾對著王熙鳳和賈寶玉施過法,雖然馬道婆瞧著和個江湖騙子似的,但最後卻逼得跛腳道人和癩頭和尚出來才解了二人的危機。由此可見,這次雖然把馬道婆給抓了,但為要徹底破除她的邪術,隻怕還需要一個得道高人來解咒。


    靖德帝丟開了手中的銀棍子,用一種略顯憐憫的目光看著賈琳,道:“你的腳若是繼續這麽疼下去,朕實在不放心把你派去西北。不過你放心,朕已經遣人快馬加鞭,將消息傳給忠勇王爺了,他在西北經營多年,隻要他心中有數,秦恕一定會沒事的。”


    “但願吧。”賈琳有些鬱悶,但他也知道這不是逞強的時候。以他現在的狀態,他根本不能騎馬,隻能坐馬車,等到了西北,黃花菜都涼了。再說,他先前也是太過擔心秦恕才一心要趕過去,如今仔細一想,他和秦恕的關係是瞞不住人的,他若是去了,隻怕內鬼會以為事情敗露了,倒時候秦恕反而更加危險。


    “這次若是真能揪出軍中的內鬼來,你和秦恕倒也算是立了一功……”


    “皇上怎麽不說這功勞是賈王氏掙來的?”賈琳很不怕死地嗆了一句。


    “那也是你們的運氣,她雖有心害了你們,你們卻是因禍得福啊。”靖德帝笑眯眯地說,然後話鋒一轉又道,“朕前些日子賜給你的那兩個美人如何?”


    “技巧不錯。”賈琳咂了咂嘴。


    靖德帝聞言挑了眉,問:“哦?”


    “全叔問她們擅長什麽,一個說自己擅長刺繡,一個說自己擅長泡茶。所以,她們現在一個被送去了我名下的繡莊,一個被送去了我名下的茶館……聽說她們十分勤勉,這幾日的業績十分不錯,臣叩謝皇上。”


    有心看戲的靖德帝頓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賈琳隻能繼續病休。好在,他正猶豫著要不要慫恿靖德帝派人去偷了賈寶玉的通靈寶玉,好逼得原著中最愛多管閑事的跛腳道人和癩頭和尚現身,雲遊許久的一竹大師就進京了。而且,還不等杏林胡同的人恭恭敬敬禮數盡到去把他請來,一竹大師自己就上門了。


    用一竹大師的話來說,周氏命中本該有此劫,但因為有人以身替之,她經此事才能逢凶化吉。至於賈琳,他命格清貴,按說是不會有陰邪之物能近他身的,他這次是代人受過了。有了一竹大師的祈福,周氏很快就恢複了健康,但賈琳的腳踝卻還是痛著——代人受過也要有始有終啊。


    十天後,從西北快馬加鞭傳來消息,忠瑞王世子秦恕戰死,屍骨無存,隻撿回來半個頭盔。


    杏林胡同中一片哀傷,顧管事是個辦事極其利索的人,頭天晚上得了消息,第二天一早就找人備好了白事之物,紅燈籠要替換成白的,紅綢也要換成白布,園子裏的花盛開了的都要掐去,一點顏色都不能留。隻是,在掛白燈籠的時候,那梯子被賈琳給掀翻了,他一臉凶狠地對著下人喊道:“你們都給我長長腦子,他們說他死了,你們就信了?我還說他能長命百歲呢!把這些晦氣的東西全部給我收起來,然後一個個都去佛堂跪著念經祈福去!”


    秦恕和賈琳兩個都是不錯的主子,很少有體罰下人的時候,賈琳這個時候發狠了叫他們去佛堂跪著,下人們倒也不怨恨他,反而一個個都滿臉同情地瞧著賈琳一瘸一拐走遠了的背影。他們知道兩個主子感情好,雖然有些仆人都十分不解,明明摟著婆娘睡覺更舒服不是?


    賈琳怒氣衝衝地拐進他和秦恕的院子,小七卻帶著一臉比賈琳更憤怒的神色衝了進來,一進院子,二話不說就抱著賈琳的大腿跪下了,道:“主子主子,您一定要給陳安做主啊……您要是不管他,他真是沒臉再活下去了啊,好好的清白之人,誰知道怎麽就衝進來一個女瘋子……”


    賈琳使勁掙了一下,沒能從小七的懷裏把自己的腿搶救出來,他忍不住笑罵道:“有話好好說,沒看見你主子我正煩著嗎!”


    “主子,我小七對天發誓,世子一定平安無事!”小七太了解賈琳的心思了,他這麽一說,賈琳臉上的表情果然就好看了一些。


    “說吧,什麽事情?陳安犯錯了?他犯錯怎麽不自己來求情,還要你來幫他跑這個腿?”賈琳心情一好,也有心力開小七玩笑了。


    小七立刻狗腿地賠笑著,道:“主子,陳安這不是沒臉見您麽……主子您聽我說,其實這事兒還真不賴陳安,您也知道陳安是個什麽性子,這要不是因為他老實可靠,主子也不會如此看重他不是?再說了,若不是因為主子吃不慣陽泉寺的素齋,如今待著陽泉寺裏的人可就是主子您了,那陳安也能保得了自己的清白了……”後麵這句話他說得有些小聲,但依舊被賈琳給聽見了。


    賈琳忍不住踢了小七一腳,道:“囉囉嗦嗦這麽多話,也沒把個事情說清楚……聽你的意思,陳安竊玉偷香了?”


    “怎麽能說是陳安竊玉偷香呢?他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啊!更何況,他連這個心都沒有。”小七就差指著天發誓了,“主子啊,要我說,這事兒八成還是衝著你來的!這要不是親近人,誰知道如今住在陽泉寺廂房裏的人竟然不是您,而是陳安呢?陳安這完全是受了無妄之災啊。主子您想想,陳安他昨晚上好好在屋子裏洗著自己的澡,誰知道等洗了一半,一個女人就忽然從背後攬上他的身體了……把他嚇得喲……他連衣服都沒有穿,隻裹了外袍就衝到我住的屋子裏來了……演戲演全套,今日早上,咱們在寺裏得了世子的消息,立刻就裝作是主子您本人,往府裏趕回來了,所以我也沒來得及查探消息,至今還不知道那女人的身份和目的。”


    一竹大師是個得道高僧,在大晉名氣很大,喜歡雲遊,且不理俗世,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個仙風道骨的人物——不過沒人知道,他還是個臭棋簍子。臭棋簍子就臭棋簍子吧,他還偏偏愛和棋藝高超的人下棋,賈琳已經被他盯上很久了。這次幫著周氏破除詛咒,賈琳就答應他會在陽泉寺住上半個月,明麵上打著禮佛的名義,其實就是陪一竹大師下棋。賈琳陪著他下了三天,就忍不住想要逃回來了。但是,他要禮佛的事情卻已經傳出去了,還在靖德帝那裏掛上了號——否則他一個在職的朝官也不能無緣無故請那麽久的假——於是,他隻好偷偷回了杏林胡同,叫陳安在他屋子裏坐著,理由就隨便找了一個,隻說自己吃不慣寺內的素齋。而小七呢,作為賈琳的隨從,陽泉寺也給他安排了住處。陳安昨天晚上受了驚嚇,就住到小七那裏去了,今天早上又坐馬車裝作是賈琳本人,趕回了杏林胡同。


    賈琳其實五天前就偷偷回來了,秦恕戰死的消息是昨天晚上傳回京都的。陽泉寺雖然位於京郊,但離京城很有一段距離,若是賈琳一直住在陽泉寺,算算時間,他也的確是今天才能趕回來。


    “叫炎三去查探一下吧。”賈琳沒好氣地說,“替主子受過本來就該是你們該做的事情……按照你的意思,是想我被人看了?”


    “主、主子,您這話的意思是,陳安他就白給人看了?”小七一臉“您無情您冷酷您無理取鬧”的表情。


    “怎麽就白給人看了?他是黃花大閨女還是咋地?”賈琳點了小七的腦袋一下,“要不這樣,等炎三查出是誰之後,就讓那女人把陳安給娶回家吧,這也算是對陳安負責了。”


    “主子,您不能這樣啊……”小七再一次抱上賈琳的大腿。


    “那你說該怎麽辦?”


    小七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冷笑著說:“哼,當然是先查出那個賤女人是誰,然後就挖了她的眼珠子,剁了她的手……”


    “好啊,等抓到了人,就把她交給你處理好了。”


    小七臉上的陰狠表情立刻就收了,又換上一副二貨的模樣,哭喊著道:“不行啊……主子,我膽子小,會做噩夢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雷霆夜深和玻璃杯的地雷,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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