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隻是一次無傷大雅的玩笑,隻是一個簡單的請求而已。


    然而,


    柏原低估了自己的行為有多輕浮,以這種‘交易’的方式提出,無疑是犯下了錯誤-風琴絕不喜歡這樣的行為。


    或是和他近來心態驕傲有關。


    “為什麽?我是在幫你。”柏原頗為不解地說,即便是拒絕,也不至於討厭我。


    他近來的舉動,哪一個是害了風琴夏織?沒有吧,都沒有吧!


    雖然過程曲折,但最後的結果是,風琴好,我也好,不是麽?


    “風琴,我隻是喜歡……”


    “喜歡,不是掛在嘴邊一直重複的詞匯。”風琴淡淡地說。


    “難道,我近來這些舉動,還不足以證明我喜歡你?”柏原解釋。


    “柏原清顯,我問你,‘喜歡’是什麽,‘愛’又是什麽?”


    明亮的燈光下,風琴夏織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認真地直呼他的姓名,詢問這個千古難題。


    ‘喜歡’是什麽


    ‘愛’又是什麽


    “喜歡……”柏原一愣,這種問題,一千個人心中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根本沒有標準答案。


    “喜歡,喜歡……”


    此時腦海裏閃過一些回答,‘喜歡是放肆,愛是克製’‘喜歡是乍見之歡,愛是久處不厭’等等,等等……


    然而柏原清顯經過長久的沉默,才回答:“喜歡,便是想和她在一起,愛,是要永遠和她在一起。”


    簡單直白的答案,是此刻柏原清顯對這兩個詞語的理解。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對‘喜歡’‘愛’獨特的見解,然而這便是屬於柏原清顯的答案。


    喜歡她便和她在一起,愛她就永遠和她在一起。


    “不出意料的回答,柏原清顯,你所謂的喜歡,你的愛,隻是霸占而已,從未考慮過另一方的意見,你喜歡一個人,別人就一定會和你在一起麽?”風琴夏織清冷的小臉沒有任何情緒,言語間,卻透露著一股嘲笑:


    “你知道,我討厭你哪一點?”


    這,也是柏原清顯最疑惑的地方,他彬彬有禮,他禮貌謙遜,他樂於助人,品德端莊不逾越界線。


    表麵上,是個挑不出毛病的人。


    “你所謂,一直在強調的,‘喜歡我’,但是,你真的喜歡我?”風琴坐在沙發上,一襲天藍的睡衣,睡衣下兩條筆直的長腿並攏。


    “我不知道你把‘喜歡’當作什麽,但我厭惡你玩耍的心態,討厭你的放肆,在你口中的‘喜歡’,隻是當作一次遊戲而已,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從來不是真的。”風琴清澈的眼眸瞥向一旁,不去看柏原:


    “你並沒有真心喜歡上誰,卻為什麽,總是能用輕浮的語氣說出這種曖昧的話語?”


    少女白水鑒心,清澈如溪,她那顆純淨的內心,總是能敏銳地感知來自他人的惡意或謊言。


    柏原嘴邊掛著勉強的笑容,然而下一秒,少女的聲音響起:


    “或許,我喜歡你。”


    她的聲音如清泉流響般,婉轉動聽,少女微微低著腦袋,說出這句令人深思的話。柏原一呆,忽如其來的神轉折令他不知所措,頭腦發懵。


    風琴……是什麽意思?


    “但我喜歡的,是半年前的你。”


    恍惚間,柏原回過神來,鎮定晃蕩不安的心靈,舔著嘴角,忽然有些好笑,夾雜莫名地氣憤:


    “半年前的我,不就是我麽,你喜歡半年前的我,不就等於喜歡我?這又有什麽區別,不要開玩笑了!說些我能聽懂的話可以?”


    說到後麵他嗓音微微提高,回響在這間空曠的房間。


    他明白,風琴夏織說的,是那時,用拙劣借口送傘的自己。


    但為什麽?


    那時候的自己,是個笨蛋,是個一無是處除了溫柔什麽都沒有的家夥。


    要知道,世界上最廉價最不值錢的東西,便是一事無成的溫柔,一貧如洗的真心,和廢紙一樣無用多餘。


    現在的自己,優秀,無論是運動亦或是學習,都名列前茅,擁有戀愛遊戲,成績頂尖將來考上東大是板上釘釘,從商從政他都有把握成功,半隻腳已經踏入成功的大門,前途光明遠大,要錢,要權,要勢,未來他隻要想,一切都不是難事。


    優秀的自己已經嶄露頭角。


    哪一項不比剛重生來的自己強?穀


    結果風琴卻在這裏說著這些不知所雲的話。


    真是好笑。


    “我喜歡的是那個單純的少年,而不是現在傲慢的你。”風琴的嗓音還帶有感冒來的虛弱,卻仍舊以清冷的語氣麵對柏原。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灑進,沒由來的,一股深沉如實質的淒冷襲來。


    柏原欲言又止,忽見皎潔的月光曬在臉龐,錯愕地怔住。


    傲慢……指的是自己?


    別開玩笑,自己彬彬有禮,哪裏和傲慢扯得上關係……


    “看似是和泉菱花玩弄了你,但,真的如此麽,你真的有將她放在心裏?那又為何能如此幹脆的與淺羽在一起,又說喜歡我?柏原君,你所謂的愛,所謂的喜歡,也太過廉價了,對羽生老師,你又抱著怎麽樣的態度呢,對待我,是否又和抱著遊樂的心態?”


    “你從來沒有尊重過任何人。”


    風琴夏織輕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宛若尖銳的利箭紮在柏原的內心,將他喚醒。


    迎著皎潔的月光,柏原恍恍惚惚。


    其實,文學部的三人,都異常地驕傲。


    淺羽千鶴驕傲寫在臉上,風琴夏織的驕傲融入氣質,柏原清顯所擁有的,卻是最為深沉的傲慢,隱藏在那副謙遜的外表下,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傲慢到俯視所有人。


    在這顆蔚藍的星球,近七十億的人,七十億分之一的概率,隻有他擁有戀愛遊戲,隻有他有這樣的際遇。


    隻有他,才是天之驕子,難免令他認為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甚至,他偶爾會產生世界圍繞他轉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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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擁有種種的他,餘生隻要盡情玩樂便好,雖然沒有說明,但柏原清顯,確實從骨子裏散發著傲慢驕傲,隱匿於其謙遜平和的外表,所有人都不被他放在眼裏。


    努力學習,練習劍道,源於他的驕傲,和骨子裏傲慢卻不安的性子。


    即便是淺羽千鶴,即便是風琴夏織,即便是羽生、和泉……


    然而,現在這層傲慢的皮,卻被風琴夏織毫不留情的戳破。


    傲慢……


    正是因為傲慢和無所謂的態度,柏原會配合和泉將計就計,抱著玩耍的心態俯視小綠茶,會向羽生姐提出過分的要求,隨意的進行戀愛選擇,親吻在羽生姐的臉上是因為早已將她看做自己的人。


    在對待風琴夏織的事上,更是理所當然的設計,甚至在某些衝突上推波助瀾,乃至漠視,讓事態變得更糟糕,再讓自己出來救場,以彰顯自己的價值。


    下作卑劣的手段,並不光彩。


    即便是要獲取少女們的吻,少女們的擁抱,柏原也樂在其中,所以才會抱著那樣的心態,不擇手段的獲得風琴夏織的吻。


    即便是淺羽千鶴,他也隻覺得是稍微棘手,最後肯定是被自己折服,將她收入囊中。


    然而……


    風琴夏織一番話,戳破他拿薄如蟬翼的高傲。


    原來風琴早已看破自己的心,那麽淺羽呢?羽生姐呢?


    自己做這些行為的時候,她們又是怎麽看待自己?


    她們是否早就看破,但並不說破呢?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驕傲自負到這種程度了麽……


    柏原眼神恍恍惚惚,許久沒有開口。


    “喵嗚?”


    波奇疑惑地停在風琴夏織的腳邊,蓬鬆靈巧的尾巴,毛茸茸地搖晃。


    【恭喜玩家完成戀愛序位7-背負之輪戀愛儀式】


    皎潔的月光曬在少年的臉龐,他閉上雙眼。


    驕傲自大的人,這並不好。


    再次睜開雙眼,柏原的目光已經變得平和。


    柏原清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他近來的行徑太過輕浮,太不尊重


    隻有意識到自己錯誤,才能有所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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