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夠了麽?”


    忽然,淺羽千鶴戲謔地開口,話語裏的譏誚和玩味,令和泉一呆。


    她……這是什麽意思?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和泉決不能聽懂,略顯局促的低著頭,兩隻小手背在百褶裙後,扭捏不安的纏繞著手指。


    “不懂?”淺羽千鶴小臂環抱酥胸,冷哼一聲:


    “我隻說一遍,柏原清顯是我的男友,可聽懂了?”


    “淺羽同學,他、他是你男友和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並沒有……”和泉菱花聽到這句話,俏臉有些難堪,下意識地便要解釋。


    “我不想說第二遍。”淺羽千鶴冷漠的眼神令和泉菱花心中一窒,隻見淺羽嗤笑一聲,傲慢又冰冷地說:


    “總而言之,不允許再出現柏原的身邊,否則,你不消失,我會幫你消失。”


    淺羽千鶴毫不掩飾自己的霸道和對柏原的占有,也不屑與她多說什麽,傲慢地俯視和泉菱花,幹脆直接地命令她消失在柏原的身邊。


    不要被淺羽千鶴平日裏與柏原相處時的平易近人迷惑,對他人來說,淺羽其實並不好相處。


    活動教室內,隻有微風吹動窗簾發出嘩嘩的聲響,平日裏悅耳溫馨,現在,卻令人覺得煩躁。


    操場上,田徑部的人正在訓練,尖銳的口哨聲,社團成員們激動地呐喊,都透過窗戶,傳進這間安靜的文學部。


    凜音麵無表情。


    和泉菱花陷入沉默,她並未聽說過多少淺羽千鶴的事情,隻知道,這個大小姐不好相處。


    但沒有預料到,淺羽竟會如此直接嗬斥,半點麵子都不留。


    她咬緊唇齒,望向淺羽,事到如今,她知道沒什麽隱瞞得了淺羽那雙玫紅的眼眸,隻是,她略有不甘:


    “可是,柏原並未說你是他的女友,這隻是你單方麵一廂情願而已!你憑什麽這麽霸道!”


    和泉菱花生氣的頂嘴與反駁令淺羽一愣,旋即漠然凝視和泉,淺羽的俏臉帶著萬年不化的冷漠,不徐不疾的起身,修長的雙腿踩著優雅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和泉。


    那雙玫紅的眼眸蘊含著無情和輕蔑,令和泉發顫,下意識後退一步,嘴唇輕顫,不知,該說什麽好。


    淺羽千鶴一步一步靠近,盯著和泉嬌嫩的小臉,此時巫女小姐麵無表情。


    和泉菱花緊張地捂住百褶裙,下意識的後退,狹長的睫毛不受控製的顫抖,下一刻,淺羽千鶴麵無表情,作勢便要伸手。


    而後,大門被猛地推開,柏原一把抓住淺羽千鶴揚起的小手,不讓其揮下。


    “你太過了,不必如此!”


    柏原清顯臉色不好看,緊緊盯著淺羽千鶴的小臉。


    這位巫女小姐所說的,讓和泉菱花消失?又是什麽意思!


    不管怎麽說,這也過分,讓柏原無法接受。


    動不動就威脅的性命麽!


    最可怕的是,淺羽極有可能說到做到。


    這令他無法接受。


    “放開。”淺羽千鶴沒想到柏原會出現在這,冷哼一聲,讓柏原鬆開她的手臂。


    她卻是這般說完後,再冷冷地瞥眼和泉,漠然離去:“晚上,我要你的解釋。”


    這句話同柏原講。


    走廊上,清脆的腳步漸行漸遠。


    和泉菱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被嚇住一般。


    柏原無言長歎,原以為,淺羽千鶴與他同居後,性格改變不少。


    然而,仍舊如此霸道任性。


    目前略微頭疼的,是此時的和泉菱花。


    “晚上,不用去家庭餐廳輔導了,我在這裏幫你輔導吧。”


    柏原沉默片刻,沒有繼續淺羽千鶴這個話題。


    “嗯……”和泉菱花從被嚇得恍惚的氛圍中恢複過來,低聲輕輕應道。


    他通知風琴晚上不用參加家庭餐廳的課外輔導,風琴沒問發生了什麽。


    橘紅的夕陽灑在和泉菱花的青絲,令柏原看不清她失落的表情。


    兩人坐在金屬課桌,柏原溫聲幫她輔導功課。


    看得出來,和泉菱花努力不想讓柏原失望,想要認真地學習。


    但總是心不在焉。


    任誰剛才發生那種事情都會如此


    當收到戀愛提示,任務【和泉菱花的輔導】完成,300戀愛星值到賬,此時柏原共計835點。


    操場傳來的喧囂,漸漸微不可聞。


    已是五點,這個時間,逗留在學校的,並不多了。


    柏原輔導後,花了些心思,告訴和泉菱花接下來學習的方向與思路,希望她能好好複習,不過更多是看她。


    “我送你回去吧,天色不早了。”柏原說,主動提到,因為他怕和泉菱花這種狀態獨自回家出什麽意外。


    “嗯……”和泉菱花低頭應了一聲。


    收拾好書包,將文學部的門鎖上,柏原同和泉走出校門,沿著道路旁的樹蔭,朝著相泉站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和泉菱花並未吭聲,一言不發地跟在他的身側。


    電車上人還是不少,見人擁擠,柏原特意伸手虛護住和泉。


    和泉菱花低垂著俏臉,眼眸閃爍。


    半個多小時後,電車到站,柏原同和泉一起下車。


    少女住的地方,和動漫裏許多街道一樣,道路的兩側,都是低矮的建築,街道空曠,幾乎都是一戶建。


    不遠處,烏鴉停落枝頭,響起淒厲的啼叫。


    將和泉送到家門口後,柏原停下腳步,欲言又止。


    是該離去的時候了。


    隻是……


    不知何時,一滴滴晶瑩剔透的淚珠,灑落在地,那不同顏色的地麵,令少年無言,默然。


    少女強忍著哽咽不讓他發現,但淚水還是出賣了她。


    “對不起。”


    莫名地,柏原說出這句話來,明明與他無關。


    和泉菱花有些狼狽地遮蓋住眼眸,悄悄將眼淚劃掉。


    在少年麵前露出這樣的一麵,令她感到更加難堪,不僅僅是被淺羽羞辱,更因為她的心思被人發現。


    事到如今,已再無隱瞞的必要。


    她抬起頭,認真地望著少年,帶著哽咽的語氣和哭腔:


    “我……我想問下,你當初,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


    真正的答案是殘酷,曾經的‘柏原’喜歡,現在的柏原,不喜歡。


    柏原沉默,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或許。”


    但不確定,便是‘沒有’


    和泉菱花不是笨蛋。


    她那雙靈動的眼眸更加通紅,哽咽的語氣,晶瑩的淚水,是如此讓人羞愧,在少年麵前,她多麽想止住。


    可那種心情,卻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那風琴……”


    “那時,她隻是幫我,即便現在,我也同她沒有交往。”


    在這種微妙的環境下,柏原認真解釋。


    “那淺羽……”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柏原問。


    “……真話。”


    “我同她沒有交往。”


    “……”


    那就是,淺羽單方麵喜歡他咯?


    不知怎麽,這個回答令和泉菱花心中一喜,但緊接著,便聽見少年無情的話語:


    “但我也不會喜歡你。”


    幹脆利落的回答,擊潰和泉菱花心中所有的幻想。


    “……”


    和泉菱花無力地低垂下腦袋,默默無言。


    -


    -


    -


    少年提著書包,靜靜站在路邊。


    一旁,路過的國中生與同學嬉笑打鬧,不時按響單車清脆的鈴聲,訴說著青春的美好。


    “為什麽呢”和泉低頭看著襯衫與腳尖,問。


    “如果是曾經發生的事情,對不起……”和泉黯然的說,“我……確實那些行為傷害了你,但……但是,我會用以後的未來賠給你。”


    餘生?


    聽起來,多麽浪漫的事情。


    “呼……”


    少年輕歎一聲,這麽看來,今日有人受傷,也是在所難免。


    如果今天不受傷,那或許以後,會傷得更重。


    “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優秀麽……我知道,我的成績不如她們,也沒她們漂亮……但我可以改,我隻會喜歡你一個人,我隻會一心一意的……”


    她抬頭,懷揣著不甘,焦急地看向少年,急促的話語沒有半點謊言的意味,她是真心實意。


    “不,你錯了,和泉。”


    忽然,他開口打斷,認真地看著少女:


    “你對我的感情,並不一定是喜歡,而可能是好奇、不甘,其實冷靜下來,你並沒有多喜歡我,隻是好奇我,為何會突然變了個人,隻是好奇我,為何會突然優秀起來。”


    “不,我是喜歡……”和泉紅著眼眸解釋,她才不是這樣的人!穀


    “實話來說,我不想渣你,更不會喜歡你。連百分之一的幾率都不會有。”


    他便這麽幹脆直接地挑明,長痛不如短痛,柏原早就不介意和泉菱花曾經那樣對待他,畢竟他可沒吃虧。


    隻是不想讓和泉再執迷不悟,若和泉喜歡的是別人,柏原才不會管。


    奈何這個家夥,竟然喜歡自己。


    他今天才終於肯定這件事情。


    柏原的話,想必說得已經足夠清楚。


    鬱鬱蔥蔥的梧桐樹下,落葉飄飄灑灑。


    和泉菱花纖細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不甘和失落充斥著她的內心。


    令她神情恍惚。


    柏原微微點頭,天色不早,是時候離去了。


    “如果……如果我比現在更優秀,如果我追得上你們,那樣,會不會有千分之一的可能?”


    少女的低吟喊住了柏原。


    “沒有。”柏原幹脆直接,不給和泉菱花留下一絲幻想。


    “那,萬分之一呢?”少女捂著百褶裙,嘴角露出一個淒美的笑容。


    萬分之一,也不行麽。


    這笑容,令柏原怔住,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少女的臉頰滑落,竟令柏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你如果比現在更優秀,是一件好事啊,為了自己以後的未來努力,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麽。”柏原顧左言他,將話題扯開,並不看少女紅腫的眼眸。


    “那你的意思,也就是會考慮更優秀的我麽。”和泉菱花卻是不聽,倔強的瞪著少年。


    柏原不由失笑,你啊,怎麽看上去跟我有深仇大怨一樣?


    這是告白,可不是複仇。


    “……”


    但,柏原清顯陷入沉默。


    他接下來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和泉菱花的未來,先前他絕不會想到,和泉是這樣一個固執倔強的女生。


    原以為,在天台的告白後,兩人形同陌路,她卻又懷揣著倔強不甘靠近。


    若是沒有自己,可能和泉菱花未來的目標,便是畢業後找個好人家,成為家庭主婦。


    若是沒有自己,和泉很可能繼續……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成為可能影響他人一生的人。


    “我,在東大等你。”


    柏原說完,幹脆利落地轉身離去,不拖泥帶水。


    對和泉這樣的差生來說,東大遙不可及。


    退一萬步,她若真的完成改變,乃至蛻變,考上東大,也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眼界開闊也會放棄今天愚蠢的想法。


    他,在和泉無法抵達的某個未來等她。


    不過柏原想來,注定是無法實現的等待。


    “柏原!”


    少年停下腳步,微微側首。


    “誰會喜歡你這個笨蛋!誰會為了你努力,不要想了,你這個自戀狂!!”她不顧儀態地失聲大喊,就連鹹濕的眼淚落入嘴裏都顧不得。


    柏原聽著少女倔強中帶著哽咽的哭腔,失笑。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待柏原離去,和泉菱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哽咽啜泣的抹幹眼淚。


    第一次喜歡一個男生,便這麽無疾而終了麽。


    東大……東大……


    別開玩笑了,她和泉菱花,又怎麽能考上東京大學……


    若是能考上東大,也不會像今天這般苦惱。


    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


    現實不是童話,沒有那麽多美好的幻想。


    原地,隻有少女無助迷惘。


    今天,好冷……


    她抱著雙臂,打著寒顫,抿著嘴唇。


    ——


    柏原坐上電車,到達足立區後,在道場旁的拉麵店吃了頓晚飯,枯坐良久。


    “咋了柏原?”


    大叔笑嗬嗬地問。


    “因為太過優秀,被女生苦苦追求而不得,今天又讓一名女孩傷心欲絕,這是我犯下第二宗不可原諒的過錯。”柏原捂著臉唏噓道,感覺內心遭受極大譴責。


    大叔:……


    “嗬嗬,你這孩子,最近變得幽默不少!”大叔誇獎道。


    柏原仰麵長歎,他說的,句句屬實呐。


    再磨蹭,也得回家。


    瞧見淺羽千鶴的車,仍舊停在門口,柏原挑眉,走了進去。


    瞥了眼四周的保鏢,腰間鼓鼓的槍支真是令人害怕。


    希望以後淺羽千鶴和自己吵架的時候,不會氣在頭上讓人一槍斃了自己。


    回到屋子內,發現淺羽千鶴不在,隻有凜音在一樓。


    凜音瞪了柏原一眼。


    聽到樓上傳來嘩嘩的水聲,柏原等了片刻,才走上樓梯。


    推開臥室的門,柏原吸了口冷氣。


    淺羽千鶴果然剛才在洗澡,此刻坐在床沿,水珠從她的青絲落下,從白皙的鎖骨,滑落到鼓起來大貓貓的位置。


    曼妙嬌軀下,纖纖細腿渾圓盈盈一握,宛若是最完美的造物,無意間散發著誘人的美好,牢牢吸引著柏原的視線,又艱難的挪移開來。


    察覺到柏原來,淺羽自顧自的將發絲擦幹,毛巾丟在一旁,出浴的美少女冷冷的望向柏原。


    意思很簡單。


    她要柏原一個解釋。


    柏原不由頭疼起來。


    好不容易解決小綠茶的事情,回到家又得麵對脾氣暴躁的大小姐。


    他好難啊。


    “她什麽心思,你不懂麽?給我一個滿意的回答。”淺羽千鶴冷哼一聲。


    “她,不會再來了。”柏原隻是這麽說。


    “哦?”淺羽眼眸閃爍,並不滿意。


    柏原無奈,那他該怎麽說呢?


    總不能說,他幫助和泉菱花輔導,並不是因為喜歡,而是需要做戀愛任務?


    這種事情怎麽能說得清楚。


    “我幫助和泉,不是出於喜歡,信不信由你。”


    “……”


    淺羽眯起玫紅的眼眸,顯然不悅,對這個解釋不滿意。


    “另外,我們並沒有在交往,我沒有義務給你解釋,我一直在說,歡迎你搬走,我不需要你與我同居,最後吃虧的,永遠隻是你。”柏原清顯冷靜的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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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同我發生那種事情,一走了之,覺得可能?”淺羽嗤笑一聲,輕蔑的說。


    避不開的話題。


    “首先……誰能想到你會直接睡在我的旁邊?發生那種事情我也不想。”他不由鬱悶,睡夢中為愛鼓掌,睡醒被強製宣布,他連啥滋味都沒體驗過就結束處男之身。


    處男之恥!


    柏原沒法嗬責,本想打敗巫女小姐後,幹淨利落的了斷分開。


    哪裏能料到這種展開?


    理不清剪還亂。


    “不過,我不喜歡你這樣。”


    收拾好心情後,柏原認真的說。


    “什麽?”


    “隨隨便便喊著讓人消失。”


    “你認為我做錯了?”淺羽玫紅的眼眸一閃,不滿地說道。


    “自然,你這種動不動讓人消失的舉措,誰又放心與你相信相處?”


    “你知道,我不會傷害你。”淺羽環抱酥胸哼了一聲。


    “我知道,但我不想讓身邊認識的人受傷。”


    “……”


    “我不是偏袒和泉,我隻是不希望,以後我身邊的人,不會再受威脅。今天是和泉,明天可能是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


    簡單來說,便是少女令柏原感到危機感。


    依她無法無天的性子,今天喊著和泉消失,可能真的會讓她消失,下次是誰?若是山崎或是他認識的朋友,不小心惹到淺羽,是否第二天也被沉在東京灣?


    身邊的人可能受到大危機,令柏原有些不安。


    淺羽千鶴被柏原說教一通,以她的脾氣,顯然非常不高興。


    若這是其他人,淺羽千鶴毫不留情的,讓對方永遠消失在世界上。


    但這人是柏原清顯。


    淺羽千鶴無法再用任何方式威脅他。


    雖說現在一槍蹦了柏原也行,但她並不會這麽做。她有自己的驕傲和氣度。


    她是堂堂正正敗在柏原手下,心服口服,也認可柏原清顯的優秀。


    現在,也是他的女友。


    雖然,這女友的身份是淺羽千鶴自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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