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原前往校門口,路上望著天色有些陰鬱,刮來的風也冷,太陽一整天不見蹤影。


    大門不遠處停靠著一輛黑色轎車,走了過去,一個管家似的中年人趕忙過來招呼。


    “千鶴呢?”


    將書包放在後座的墊子,柏原問道。


    “大小姐剛到莊園,這邊由我負責送您過去。”


    轎車駛向千代田區,等待著今晚淺羽大小姐為柏原舉辦的生日宴會。


    -


    伊川琉璃雪倉促乘坐電車趕回了家,今天本是她到餐廳兼職,但今天有事必須要請假,雖然早上和店長溝通完畢,可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放課後趕到店裏親自說明情況後,才乘車返回了家。


    “……”


    喘著氣,飛快地踏上鐵樓梯,伊川琉璃雪回到公寓內,脫下鞋子便聽到弟弟坐在榻榻米上看電視的聲音。


    剛放下書包,伊川琉璃雪先去換下衣服,戴上圍裙,在廚房裏忙碌起來,不時望向掛在牆壁的鍾表。


    大約三十分鍾後,一碗熱湯、土豆燉雞肉、豆芽端到小小的餐桌,散發暖胃的菜香,招呼陽太快來吃飯。


    陽太癟著嘴,不情不願地挪到餐桌上,人小鬼大地歎息一聲:“天天都這些吃膩了呀。”


    “……媽媽還在生病,理解一下呦,等媽媽病好了,家裏就能換些新鮮的菜了。”伊川琉璃雪安慰著摸了摸他的腦袋。


    “好吧。”陽太口頭經常抱怨,但不會任性吵鬧耍脾氣。


    幾分鍾吃完,伊川琉璃雪又去廚房拿便當盒和碗筷出來,將準備好表姐和媽媽的那份打包,送到醫院去。


    “陽太,姐姐今晚可能沒那麽早回來,記得看完電視就去寫作業,不能超過十點睡覺呦!”她匆忙地吩咐著,又回到房間。


    陽太咬著筷子,有些疑惑歪著頭,總感覺今天的姐姐似乎很著急,又一副期待滿滿的樣子。


    回到房間,伊川琉璃雪費勁墊起腳,將不算沉重的金豬存錢罐拿了下來。


    金豬本是顏色鮮豔,但這存錢罐是小時候爸爸買給她的禮物,隨著年月流逝,早就顯得有些褪色發舊,唯獨那可愛靈動的外貌,仍舊讓人會心一笑。


    輕輕搖晃,存錢罐裏發出美妙的錢幣撞擊聲,十年來,究竟存了多少錢呢?


    沉默了一會,伊川琉璃雪有些不舍地再摸了摸金豬的腦袋,咬著銀牙微微彎腰,狠心將它擲在地上。


    金豬頓時四分五裂化作碎片,錢幣嘩啦啦地灑了出來。


    陽太踩著拖鞋走了過來,盯著在地上默默撿拾錢幣的姐姐,有些不解地問,充滿童稚的口吻:


    “金豬這麽可愛,幹嘛把它砸了呀,好可惜,砸了就變醜了,好難看的……”


    “……”


    伊川琉璃雪默默地攥著一張張千元紙幣,更多的是零散的10円,50円,100円的硬幣將它們收拾整理好,數了數,一共是83450円。


    她先撥出一塊共六萬円,這是待會到醫院要交的錢。


    還有一遝兩萬三千多円,除了必要的生活費,還包含送給他的一份禮物。


    “豬豬很可愛,但沒有辦法呀。”


    伊川琉璃雪眼眶有些霧水,紅腫著眼睛,十分不舍地撫摸金豬褪色的殘骸。


    “哦……”


    年幼的陽太似懂非懂的點頭,他還不是很明白,但能感覺到姐姐有些傷心。


    “哥哥最近怎麽沒來呀,好久沒有見到那個溫柔的大哥哥了,他還會來嘛?”


    陽太好奇地問,心想如果有來一定會帶吃的過來吧?


    “……他有事情,暫時來不了哦。”


    伊川琉璃雪身體有片刻的僵硬,勉強扯出一個笑容,不願再談及這個話題,讓陽太快去看電視。


    鏡子前,少女換了一件嶄新的裙子,美麗的容顏有些欣喜,其實裙子說不上多漂亮,隻是比先前她那樸素保守的長裙要大膽一些,裙擺隻到膝蓋往上一些,完美地把她筆直修長的美腿暴露在空氣中,展現出十八歲女孩逐漸豐盈的胴體。


    先前她可不願穿得這麽漂亮,總覺得裙底有些涼,但今天她硬著頭皮又羞澀地換上。


    提著便當盒,伊川琉璃雪出門了,一出門便瞧見遠處陰鬱的天和刮來的冷風,吹得她大腿一抖。


    伊川琉璃雪乘坐電車趕往醫院,在滿是消毒水味道的樓道走去,很快便到了病房裏。


    病床上,媽媽有些虛弱,正小聲地和表姐說些什麽,見伊川琉璃雪來,倆人停止了交談。


    伊川將便當盒打開,把各自的一份遞了過去,表姐很幹脆的拿到一旁扒拉起來,媽媽卻有些驚訝的打量著好似有些不一樣的女兒。


    吃了一會,秋零表姐吃完了便當,和倆人道別,匆匆忙忙的趕回麵包店去。


    趁著媽媽吃飯的間隙,伊川琉璃雪下樓把那六萬円補交,暫緩燃眉之急,鬆口氣,心情好了一些。


    又陪伴了媽媽一會,坐在一旁的伊川琉璃雪見天色漸暗,顯得坐立不安,不時看向手機的時間。


    “怎麽啦,待會有事?”


    媽媽一下看了出來,笑著問。


    “待會有些事情,可能要晚些過來。”伊川琉璃雪有些愧疚地說。


    “嗯……沒事呀,你盡管去好了,媽媽又不是不能自理。”媽媽笑罵著說,過了一會,伊川琉璃雪倉促匆忙的走了,望著女兒的背影消失在眼簾,她心裏有些猜想。


    女兒會不會是戀愛了呢?從來沒見過她心思放在梳妝打扮上,琉璃雪的心思實在太好猜。


    一想到女兒可能戀愛,一種看著女兒瞬間長大的情緒縈繞在心頭,媽媽有些心思有些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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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能否等到看到琉璃雪出嫁的那一天呢……】


    伊川的媽媽隱忍著病痛,感知到越發不妙的身體,黯然神傷地望著窗外的烏雲。


    -


    出了醫院,伊川琉璃雪慌張地趕往商業街。


    兜裏緊緊攥著23450円,其中2萬円是家裏接下來的生活費。


    積攢了十年隻有這麽些零花錢也無可奈何,即便琉璃雪一直很省著從不亂花亂買東西,不過也起到大作用,至少幫媽媽交了看病的錢。


    還有一份可以傳遞給學弟的心意,他的生日禮物一定要好好挑選才行。


    懷揣著幸福期盼的心情,伊川琉璃雪腳步匆匆。


    遠方的天空,雲霧開始匯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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