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相隔數十米。


    伊川琉璃雪卻覺得他的目光像是尖銳的針刺襲來,頓時手腳發寒,麻木似的僵硬下來,腦袋亂做一團混沌。


    下一刻,伊川琉璃猛地拔腿,慌不擇路地朝著一個方向跑去。


    不停的心裏呼喊,‘他一定沒有看見我’‘他一定沒有看見我’的自我安慰。


    “怎麽可能……”


    “怎麽可能……”


    “柏原學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伊川琉璃雪驚慌失措的想,難道是因為她上次扮作兔子人偶跟蹤他與風琴,所以這次柏原學弟是來興師問罪的麽!


    雖然知道這樣拔腿就跑不是好的方法,但伊川琉璃雪希冀柏原千萬沒有看清她的臉。


    ‘但柏原如果問了遊樂園那邊該怎麽辦?!’


    ‘員工騷擾跟蹤遊客,是一件天大不可原諒的事,遊樂園一定會開除她的!’


    ‘那麽工資又該怎麽辦,辛苦了這麽些天,好不容易到月底……’


    ‘可是萬一被學弟發現自己是那天跟蹤的兔子,一定會生氣得不得了,再也不會跟她往來,說不定還會報警,一臉厭惡地說‘討厭你這種人’的話吧!’


    ‘如果學弟討厭自己。’


    ‘如果柏原討厭自己。’


    ‘如果他再也不會出現在眼前……’


    種種紛亂的想法讓伊川琉璃雪的心漸漸落入穀底,濃鬱的絕望充斥心裏,像是天塌地陷一般,倉促地逃命似的,差點撞到行人,匆忙地道歉,又匆忙地奔跑。


    “學姐!學姐!”


    柏原早就傻了,哪裏想到伊川學姐看見自己第一眼是逃跑呢?


    更沒想到,伊川學姐就像被老鷹盯上的兔子,倉皇逃跑,一瞬間就沒了影子,他不得不邁開腿焦急地跟上。


    如果是寬闊的道路柏原絕對立馬就抓住學姐。


    可今天是周日,恰好又是商業街,人來人往,正值逛街散步的時候,到處都是人,柏原也差點撞到人,不過依托於出色的體能,逐漸追上了距離,嘴中不斷喊著讓學姐停下。


    見學姐差點跌倒撞到人他也擔心得不行,奈何學姐就是受驚的兔子,根本聽不進去,跑得更快了。


    不過令柏原好笑又好氣的是,瞧見紅燈亮起,伊川琉璃雪畏畏縮縮地停下來,不敢隨意亂闖紅綠燈,又急得跺腳,像隻無頭蒼蠅尋找退路,耽擱了數秒的時間朝右邊跑去。


    可柏原此時早已抓住機會猛地追了上來,隻差幾米的距離。


    “學姐,等等,聽我解釋!”


    柏原焦急地大喊叫停。


    “……”


    一個抱著孩子的中年婦女頓時用古怪的目光望來。


    “不要,不要跟過來……”


    學姐帶著哭腔頭也不回,無論如何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與學弟見麵,黏在額頭的發絲被急促的風吹起,自然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


    伊川學姐倉促奔跑時不小心崴到腳,狼狽得就要倒下,就在這時


    柏原一把衝了上來,在學姐摔倒前猛地拽住她手臂拉到懷裏。


    “學姐,你聽我解釋!”他抱著伊川學姐迅速地說。


    “不要……不要!放開我……放開我!”


    可伊川琉璃雪卻不停解釋,泫然欲泣的掙紮,配合上她的話語,經過的路人們紛紛停了下來,互相竊竊私語指指點點,顯然對當街發生‘強搶民女’的事很有興趣,在柏原頭皮發麻的目光中,有的人已經準備報警。


    萬一真進警局那可就誤會大了,不由分說,緊緊地抱住學姐安慰他並不會做些什麽,隻是想和她談一談。


    “學弟,你一定會討厭我,一定會討厭我吧!我、我……”


    被柏原清顯強硬地抱在懷中無法掙紮開來,伊川琉璃雪哭得梨花帶雨,狼狽不堪地抽噎著,絕望似地淒迷望著懷中的少年。


    “怎麽會呢?”


    柏原溫聲說著,盡可能不刺激伊川學姐,知道學姐擔心之前會計較她跟蹤的事情。


    他當初確實有些生氣想到遊樂園找到那個跟蹤他與風琴的兔子玩偶,但現在哪裏還有這個心思呢?


    特別是想到那時兔子人偶摔得那麽狼狽,又不說,仍舊強顏歡笑地與自己相處,學姐真是一個笨蛋呀。


    “之前的事我早就沒有放在心上了,請不要在意,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可以?”


    漸漸地,柏原溫和的態度安撫了激動的伊川琉雪,令她漸漸冷靜下來。


    “請放開我……”


    伊川琉璃雪並不討厭學弟有力、強勁的臂膀將自己抱在懷中,然而她現在的模樣實在稱不上多體麵,況且辛苦一天滿身是汗,哪裏願意這樣被心愛的人抱著呢?


    見學姐羞紅著臉,柏原以為是在大庭廣眾下抱住她讓她不好意思,便歉意地鬆開,又擔心學姐過激,扯著她的手腕拉她走遠。


    他那蓬勃熾熱的溫度,從肌膚接觸間傳來,僅僅是被他握著手腕,卻也仿佛能感覺到他那無限澎湃的心跳和氣息,伊川琉璃雪默默的仰頭,注視著柏原抿著唇的側臉,一直走到綠化帶那才停下。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吧。”


    伊川琉璃雪低聲尷尬的說著,伸出手不安的捋順貼在額頭的發絲。


    “沒有,可愛極了。”


    柏原笑著,毫不介意此時學姐狼狽的模樣,不過也是說真心話,學姐底子很好呢,發型亂了而已,他毫不介懷地溫柔地幫學姐整理好秀發,這才恢複了平日裏學姐俏麗的容顏。


    伊川琉璃雪紅著粉撲撲的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敢直視柏原的目光,或許是怕自己的眼眸裏會忍不住泄露出某種東西。


    “那個,之前在遊樂園打工,隻是無意碰見你和風琴學妹,並不是……”


    伊川琉璃雪可憐兮兮地望著柏原解釋著。


    “嗯,我知道了。”


    柏原微微點頭,表示自己並不在意,反而笑了笑:


    “不過學姐可真是個笨蛋呀,摔疼了?”


    他指著學姐的膝蓋說,雖然臉上笑著,心裏卻有些心疼。


    完全明白學姐的心思呀。


    “……有一點,不過現在好得差不多了。”


    “嗯,學姐你完全不用擔心呀,我又不會吃了學姐,為什麽一見到我就逃跑呢?”


    “……怕……”


    伊川琉璃雪怕什麽,並沒說,或許是怕自己在學弟心中的形象崩塌而疏遠她吧。


    冷靜下來的倆人坐在綠化從旁邊的木椅上聊起來。


    “為什麽會知道我在這裏?”


    伊川學姐有些疑惑地問。


    “你的表姐告訴我的。”


    “表姐?!”


    瞬間伊川瞪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著柏原,他是怎麽知道的呢,他又怎麽會和表姐認識?!


    “因為我去醫院探望朋友的時候恰巧撞見了陽太和你的表姐,知道你媽媽生病的事情。”


    柏原在說謊,他沒有探望朋友,是跟蹤伊川學姐發現她媽媽住院的事實,不過自然不會在這種微妙的話題糾結下去,而是迅速說道:


    “阿姨的病情我也有所了解,和醫生談了一下,他那邊是建議盡早做手術,阿姨的病情無法再拖延下去,我了解到,手術的費用不包括後續治療的錢,大約是三百萬円左右,我先前父母留下了一筆錢足夠我用到老,我知道學姐可能遇到了些困難,但是沒關係,我可以幫助學姐一起度過。”


    柏原誠懇地緩緩說道,其實他的父母並沒有留下遺產,而是一大筆債務,剛重生來的日子艱難得很,他總是因為考慮女孩的感受而不得不撒謊,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善意的謊言是溫暖的,遠比殘酷的現實更加動聽。


    “不,怎麽能用你的錢!不、不能……”


    伊川琉璃雪卻沒有要接受的意思,相反,十分激動地搖頭拒絕起來。


    “為什麽?說句失禮的話,學姐現在的處境也不妙吧,如果真有富餘,學姐也不會坐視阿姨在病床忍受病痛折磨,也不會一周打兩份兼職,學校、工作、醫院來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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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原清顯有些憐憫地望著她的側臉:“你最近清瘦了許多呀,我更喜歡看到你夏天時露出開朗的笑容,卻是許久都未曾見到了呢。”


    他的話有些失禮,將伊川琉璃雪狼狽不堪的境遇揭露在表麵,伊川琉璃雪顫抖著,知道柏原清顯說的都是事實,也明白學弟一片好心要幫助自己,可是,可是她不願與學弟是這種關係,在這種情況下接受學弟的幫助……


    她更想要的,是平等、正常的關係,生怕接受柏原的好意後,關係局限於此。


    她欲要開口,又被柏原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相比於其他的事,還是阿姨的病情更重要吧?”


    伊川琉璃雪頓時沉默了,媽媽含辛茹苦地將自己和弟弟拉扯大,積勞成疾,自己近來喊著辛苦、有多累,但母親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呀,自己體會到的隻有母親微不足道的心酸。


    比之相比,自己心中那些別扭的心思就微不足道了。


    這是很顯然的事實,伊川琉璃雪不願也得為母親考慮。


    她沉默下來,柏原沒有催促,叫學姐先等一會,他去買兩杯熱飲來。


    片刻,柏原提著熱氣騰騰的茶飲,驅趕走一天的疲憊與寒冷。


    伊川琉璃雪用幹燥的嘴唇抿著吸管吮吸著,模樣乖巧可人,惹人憐愛。


    柏原笑著望著這一幕,心想相比於學姐的身份,她更像是一位學妹呢。


    說起學妹,雨宮學妹如何了。


    柏原思考了一秒拋之腦後,他現在的情況哪裏顧得上雨宮學妹呢。


    “我就怕,那樣我們之間的關係發生變化……”


    伊川琉璃雪低吟著,柏原沒有聽清楚,疑惑地問了一遍。


    “為什麽你要幫我呢?”伊川沒有繼續那個話題,而是緊緊的盯著柏原。


    “因為我們是朋友。”


    柏原平靜地回望。


    “為了朋友,就能毫不猶豫地拿出三百萬麽?”


    “三百萬不多,我父母先前……”


    “學弟之前的處境應該也不是很好才對,我明白,你幫我的原因不止是這個。”


    學姐忽然打斷柏原,讓他驚訝,學姐原來這麽了解自己麽。


    不過也的確,三百萬對柏原確實不是一筆小錢,甚至還需要再向別人借三十萬円才行。


    可以說,柏原全身家當隻有這兩百七十萬円,但他一定也沒有可惜、心疼的意思,也明白學姐可能無力償還,但他並不需要,也自信以後能賺到遠比這更多的財富。


    錢在他身上,如何花得瀟灑也沒人指責。


    “所以學弟,你現在又是以什麽樣的立場幫我呢?我想聽你的心裏話。”


    一向柔弱的伊川學姐忽然強勢起來,溫熱的呼吸湊近,緊挨著柏原,揚起小臉目不轉睛地盯著柏原眼神的變化。


    因為伊川琉璃雪明白這是最好的時機,她渴望從柏原的口中聽到令人滿意的答案。


    問題轉交到柏原的手中。


    他到底是以什麽樣的立場?


    普通的學弟、一個朋友的關心


    社團的同事、處境優越者高高在上的憐憫?


    還是說,喜歡她呢。


    捕捉到學姐顧盼間流轉的某種期盼的光澤,柏原清顯明白學姐希望聽到什麽內容。


    是的,伊川琉璃雪並不在乎柏原同誰交往,即便是柏原現在說喜歡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投入他的懷抱。


    “我們現在隻是朋友……”柏原收斂心思,盡可能用平靜的語氣。


    伊川琉璃雪聞言,怔怔地打量著他,許久後,露出一個淒楚的笑容,惆悵似地仰起頭,望著浩瀚無垠,又被遮掩在朦朧光霧外的星空,低聲呢喃自語:


    “是呀,我們隻是朋友……”


    不久後,伊川琉璃雪又恢複恬靜的姿態,對柏原露出害羞的笑容,在柏原的陪同下,將學姐送到了病房。


    當伊川琉璃雪與柏原一同出現在病房內,伊川媽媽露出了然的表情。


    與媽媽說了些話,一直待到晚上十點,期間柏原坐了一會,又在門口等候著。


    伊川琉璃雪與媽媽說近期要幫她動手術的事情。


    “錢哪裏來的?”


    伊川媽媽瞪大了眼睛,最近家裏有多艱難她都看在眼裏,若不是琉璃雪和秋零極力阻止,她早就準備放棄出院。


    自然也清楚,這種情況下家裏根本湊不齊手術的費用。


    “是柏原湊的錢……”


    伊川琉璃雪坐在床邊,握著媽媽的手低聲說著。


    “柏原?”


    伊川媽媽愣了愣,靠著床鋪坐了起來,皺著眉頭打量走廊外柏原的影子,許久後,才舒展眉頭,欣慰的撫摸著女兒的發絲:


    “媽媽能在這時候看到你有一個倚靠已經很開心了,先前我一直擔心,如果媽媽不幸去世了,誰來照顧你和陽太,不過看到柏原對你這樣,我也就放心……”


    “柏原這孩子我看著也放心,不過你們還在讀書,有些事情不能亂來,至少也要等他畢業才行,否則你太早有了孩子的話……”


    囉囉嗦嗦的伊川媽媽顯然確定了倆人在交往的事實,否則平白無故誰會願意拿出幾百萬円幫助她們一家呢?


    不過她還是叮囑倆人男女之間的事,畢竟霓虹高中時期,這種事情就屢見不鮮了。


    伊川琉璃雪驚愕當場,當久違地看到媽媽臉上露出開朗欣喜的笑容為她規劃人生時,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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