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被張貼皇榜尋找,被紫楓掛念的碧瑤其實並不好過。<strong>.</strong>


    雖然是被白子炎和紫靈輪流看護,也請了不少郎中前來,就在隔壁住著免得透露出消息,每隔幾個時辰便被喂一次湯藥,但卻因為失血過多,麵上始終沒有任何血色,薄唇也是極為蒼白,讓人望而心憐。


    若是說先前紫靈還有著等到碧瑤蘇醒之後便尊重她的意願,她若要回去便送她的想法,在聽了白子炎的言語之後,這想法早就灰飛煙滅,如今紫楓這般絕情,若是再將沈碧瑤送回去,恐怕也是不知什麽時候便會受盡欺淩乃至死路一條。這樣的話倒不如自己從一開始就做個惡人,將碧瑤困在五王府也便罷了。


    紫靈望著沈碧瑤的臉,即使是這般躺著,卻也能看到她時不時蹙眉的模樣,似乎從自己認識她開始,便時常見到她眸間流露出的那抹倔強,也正是這倔強讓自己心動不已。當下沈碧瑤已沒了性命之憂,隻是什麽時候清醒卻是連郎中也不得知的事情,而紫靈抬手摸了摸沈碧瑤的臉,竟有一瞬間覺得她若是不醒來也挺好的,至少在這個時候自己能夠擁有她靠近她,能夠放肆地用愛憐的眼神望向她。而不會遭到拒絕遭到閃躲,以至於不敢表露任何心跡。


    但隨後紫靈又覺得自己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過自私,搖了搖頭便從腦海之中摒除。


    白子炎這幾日前來五王府的頻率也是極高,紫靈隻是理解為他對於沒保護好碧瑤有些歉疚,卻不知他時常坐在自己身後,隔著距離看向沈碧瑤的臉,卻是想要將她睫毛顫動的模樣也一寸寸地記在心中。


    很快,王妃消失的事兒便鬧得滿城風雨,不知外界有多少人在尋沈碧瑤的影子,而紫靈和白子炎則在這個時候更為謹慎了一些,所有與沈碧瑤接觸過的下人包括郎中,都不得踏出五王府的這小院當中,而每每紫靈前來小院,也都是將自己關在臥室之後從窗戶翻出。


    因此表麵看來紫靈每日如常在王府臥室之中研讀書簡,並沒有任何問題,這才讓懷疑了幾次的紫楓又改變了想法。


    沈碧瑤的醒無論是對於紫靈而言,還是對於白子炎來說都是一件尤其突兀的事兒。兩日之後的一天下午,滿城風雨還未結束,郎中也沒有什麽論斷,沒抱有太大期望的時候,沈碧瑤竟倏然間醒了。


    隻是她醒來之後覺得身子好似不受自己控製了一般軟綿綿的,想要發聲也覺得無力,隻得用一雙眼睛四下看去,半響才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人握著,低頭一看竟是紫靈伏在自己的床邊睡著了,手卻沒有離開自己。沈碧瑤手指隻微微動了一下,紫靈便立刻醒了過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抬手便揉了揉眼睛,但在見到她確實醒了之後,則是一臉的吃驚轉為了驚喜,趕忙又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嘴唇發顫:“終於醒了。”


    沈碧瑤想問“我睡了多久”但不知怎的,嘴唇動了動卻聲音極其微弱,以至於開門聲便能將自己的問話盡數淹沒。她微微側目想要看是誰來了的時候,對上的卻是一雙澄明的眼。現下沈碧瑤已恢複了些思緒,自然知道自己的得救和醒來是怎麽回事,於是揚了揚唇,表示感謝。那晚便是白子炎在最後關頭將刀從刺客背後飛入,才使自己幸免於難。而後來也是因為他在自己耳邊表明了身份,自己才沒有顧及其他人而是跟他離去。


    於白子炎而言,卻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竟因為沈碧瑤醒來後這一個簡單的揚唇動作而心動不已,甚至嘴角動了動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隻是感受到紫靈已經轉過頭,目光朝自己投射過來,白子炎也趕忙轉了目光,將手中熬好的湯藥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能夠看出紫靈的心情不錯,雖然在先前他曾想過若是沈碧瑤不醒來自己便這麽照顧一輩子也好,但在看到碧瑤睜眼的那一刻,他還是感覺整個世界驟然被那雙眸子點亮了一般。


    沈碧瑤望著紫靈略顯憔悴的臉,醞釀了半響,終於還是忍不住輕輕開口道:“我睡了多久?”


    “五日有餘。”紫靈握著沈碧瑤的手收了收,認真答道。


    沈碧瑤雙眸輕輕轉動,原來已經那麽久了。隻是她有些想不通,為什麽又是紫靈派人來救的自己,明明紫楓應當派了絕頂高手保護自己才是,但還想詢問什麽的時候,卻覺得身體一陣乏力感襲來,於是又輕輕合上了眸。


    見狀,白子炎出言輕聲問道:“如今碧瑤也醒了,今後你打算如何是好,想好了麽?”


    “有何想好不想好的,”紫靈眸中完全沒有任何擔憂而是揚起了喜悅之色,“她若想要平靜生活,我便為她舍棄一切,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度完這餘生。她若是喜歡榮華富貴,便留在這五王府之中,其他的由我來,保護她為她爭取一切想要的,哪怕是皇後之位。”


    望著紫靈眼中灼灼的光,白子炎一瞬間覺得自己再說什麽都是無力,現下竟隻想趕緊退出這房間去。


    不過紫靈好似又想到了什麽一樣,出聲喚住了白子炎,卻是猶豫半響才問道:“你說,當晚的事兒她可曾知道,對紫楓是否死心?”


    “應當是不知道的。”白子炎望了沈碧瑤一眼,“畢竟那些人一直待在窗外,碧瑤也看不到這些,後來破窗而入擋在晚晴公主麵前。碧瑤以為是剛剛才趕到也說不定。”


    白子炎頓了頓,又看了紫靈一眼方才說道:“需要我將這一切告知沈碧瑤麽?我當時就在房門外,說的話她定然會信。”


    紫靈當然知道白子炎這話是什麽意思,若是告訴了沈碧瑤,是讓她對紫楓死了心,給自己更多的機會罷了。但一時間紫靈竟覺得性子中的倔強都上來了,不想用這方法牢牢禁錮沈碧瑤,於是便毅然搖了搖頭:“不必了。她若能心甘情願地留在我身邊,不因紫楓的這般絕情而覺得沒有去處,也便是最好。若是今後執意要回到紫楓身邊,再說也不遲。”


    “好。”白子炎應了下來。他又何嚐不知紫靈的性子,自然是想再博一把,憑著自己的努力看是否能得到沈碧瑤的傾心。一時間白子炎竟覺得自己應當找些事兒來忙,而不是每日再往這兒轉。


    這時紫靈又抬眸問道:“子陽還是沒有消息?”


    白子炎搖了搖頭。提到這個弟弟,白子炎有些痛心糾結,他一向令自己和白老爺子頭痛不已,不過平日裏就算是闖禍也未曾見他這般不明事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便闖的禍一次比一次大。


    而白子炎現下也有些不理解,為何紫楓還未對白子陽下通緝令,甚至毫無動靜就好似子陽什麽事兒都不曾做過一般,這反倒讓白子炎不安,卻也不敢在這個關頭將所有事情一並告訴爹娘。白子炎甚至有些懷疑自己,若是白子陽回來的消息被自己知道了,自己是應當將他好好保護起來,還是告訴紫靈這件事兒,他當然知道護碧瑤心切的紫靈是不可能會饒過白子陽的,但無論怎樣那卻是與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想到這兒,白子炎苦笑了一聲覺得這想法有些多餘,白子陽怎麽可能讓自己知道消息,在他心裏自己這個哥哥從來都是與他作對。當晚自己卻保護沈碧瑤的時候已經在客棧長廊上與其有了個照麵,他當然會知道自己已經通曉了他的一切計劃,至此便更是不願意回來了才對。等自己知道他消息的那天,恐怕紫靈早就已經知道了。


    似乎是看穿了白子炎的想法和猶豫,紫靈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無需想太多,你我永遠是最好的兄弟。”


    白子炎抬了抬眸,看到紫靈眼中的真摯未曾降低半分,又轉而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碧瑤,這才低下頭,拱手告辭。


    紫靈望著白子炎的身影漸遠,心中也是一時間惆悵不已。自己對白子陽姑且有滔天的恨意,也下令派人去各處搜尋,但卻也不知若是真的搜了回來,自己應當怎樣對待,依照白子炎的性子,很難開口向自己求情。但自己卻知道他身為長兄,雖表麵與白子陽不和,但卻時刻掛念著。哪怕他做了再多的錯事,白子炎也隻是想著將其扶上正規。


    “水……”這時躺在床上的沈碧瑤倏然發出一聲輕響,紫靈趕緊打斷了自己所有的思緒,慌忙到了一杯茶水,卻見沈碧瑤依舊沒有醒,於是他用唇試了試溫度,拿湯匙輕輕舀來喂到了她的唇邊。看到水劃入她的口中一滴不漏,紫靈竟覺得滿滿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一開始喂些湯藥總是要邊喂便擦著嘴角流出的藥水,而這幾日似乎頗有心得。


    隻是這想法如今在昏睡的碧瑤並不知道,若是知道的話,定然又會覺得虧欠紫靈太多。不知是因身體虛弱還是因何,這幾日沈碧瑤都沒有做什麽夢,但方才清醒之後,最後沒有問出口的那句“為什麽那日是紫靈來救自己,紫楓的人發生了什麽狀況”,卻倏然間變成了夢靨,開始折磨虛弱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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