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碧瑤在跑出房門之後,心下不知是什麽滋味,她覺得紫靈的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半響不知道應當怎麽辦才好。在麵對如今這種狀況下的紫靈的時候,沈碧瑤巴不得是自己躺在那床上,麵色蒼白,皮膚也有異狀。隻是如今的毒看來比預料的更加棘手許些,讓沈碧瑤完全不知道應當怎麽辦才好。


    於是她就這般靜靜地坐著,思酌了許些事情,但終歸是覺得紫靈身上中的毒並不尋常,西域之人所下的毒,定然並不是想讓紫靈有什麽好轉的機會,或許就是想這樣折磨他致死才對,若是要了他的命,想必對於這朝廷而言也是一個極大的打擊。到這兒沈碧瑤居然不敢再想下去,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在這五王府便哭出了聲音。


    隻是當沈碧瑤這般心下一片悲涼之時,卻聽到了身後傳來兩名丫鬟的聲音。雖是低聲細語,但因為沈碧瑤安靜地坐著倒也聽得真切,周遭並沒有其他的聲音,所以也沒有什麽可以打擾的地方。


    “聽說紫靈王爺的毒有救了。”其中一名丫鬟用十分愉悅的語氣說道,沈碧瑤沒有轉頭卻能夠想到這丫鬟會是怎樣的一副神情。因為五王爺一向脾氣不錯,整個王府的丫鬟自然都是對其很有感情的。隻是沈碧瑤聽到有救了三個字之後,倏然間燃起了一絲希望,雖然不知道這流言因何而起,但沈碧瑤卻以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情,豎起耳朵聽著這丫鬟接下來到底會說些什麽。


    而這時,另外一名丫鬟的話讓沈碧瑤徹底愣住了:“什麽有救了啊,郎中說唯一的辦法便是要有血緣關係的臍帶血才能救。如今紫靈王爺連妻妾都沒有,哪兒來的孩子,又哪兒來的臍帶血。要說三王妃如今懷有身孕,她的臍帶血卻能用來救紫靈王爺。但是紫楓王爺定然不會願意的,如今繼位在即,他倒是巴不得紫靈王爺這般長睡不起呢,又怎麽可能會犧牲自己的孩子去救他。”


    “噓。小點兒聲,這些話若是被那少將軍聽到了,你我的命也就不保了。”另一名丫鬟趕忙提醒道。


    接下來沈碧瑤所聽到的便是兩人離去的腳步聲。


    周遭重新恢複寂靜,沈碧瑤的心中卻是一片轟鳴之聲。救紫靈的命需要自己的臍帶血?對於這種說法她滿心詫異,但是卻完全有理由相信,因為隻是兩名丫鬟,根本沒有造謠的能力,而且話說的這般真切,定是已經有了論斷才是。


    回想紫楓昨晚的奇怪表現,沈碧瑤倏然間大徹大悟,想必是他已經知道了救下紫靈的方法,因此才會有這般不安的表現,早上下人來報的時候也特意回避著自己。


    沈碧瑤攥緊了拳頭,她對於紫楓倒是沒有什麽恨意,心下能夠體諒紫楓的感受,畢竟他對於自己腹中孩子的寵愛是任何人都能夠看得到的,而且沈碧瑤完全不相信紫楓會不願意救下紫靈,雖說兩者之前有些矛盾,但在紫靈中毒之後,紫楓心中的擔憂也是顯而易見的。


    隻是現下的狀況已然不是救與不救那麽簡單的事情了,沈碧瑤低頭看了看已經漲起的肚子,懷這個孩子的時候有多麽簡單隻有沈碧瑤自己知道,而如今要犧牲自己的孩子救下紫靈,紫楓定然是千萬個不願意。


    怪不得紫楓和白子炎都異口同聲地說現下並沒有什麽救下紫靈的辦法,這辦法說了倒是不如不說。沈碧瑤心下有些悲涼,若是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也便罷了,如今知道之後又怎麽可能見死不救。可是如果要救的話,又應當如何去救……


    如今就連微微拂在沈碧瑤臉頰上的風都讓她覺得有些心煩意亂,完全不知道應當如何是好。


    沈碧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拚命讓自己平靜了下來,免得過會兒進入房間之後直接被紫楓看出了端倪,他若是知道自己已經了解到了有關臍帶血的事兒,定然會很是警醒,防止自己真的一時衝動要舍棄孩子將紫靈救下來。此事應當從長計議,如今自己陷入兩難之中,在沒有做出決定之前,定然不能讓紫楓知道自己的想法,否則救紫靈完全無望。


    沈碧瑤思酌了一番,在紫楓眼裏,如今自己隻是因為紫靈的慘狀而唏噓不已,所以才跑出了房間之外,這樣的話,自己再回去的時候也應當是一副悲涼的神情。沈碧瑤咬了咬牙,這倒是不難,隻是決不能被紫楓看出自己心事重重的樣子。


    想到這兒,沈碧瑤緩緩邁步回到了房間之中,整個人都顯得有些落寞,而紫楓則走上前來關切地問道:“沒事兒吧?”


    沈碧瑤搖了搖頭,又看向躺在床上的紫靈,眸中滿是悲傷。


    白子炎見狀,一把拉上了床邊的紗帳,又恭恭敬敬地對紫楓和沈碧瑤說道:“王爺,王妃,不如到廳堂坐坐吧。相信紫靈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什麽事兒的。”


    吉人自有天相。沈碧瑤聽到這話卻是在心中發出了一聲歎息,而抬眸看向白子炎的時候卻發覺他神色也是如常,完全沒有表露出任何有關臍帶血的事情,甚至沒有再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想必也是完全不希望自己將孩子犧牲以救下紫靈。


    沈碧瑤心中一陣糾結。她知道眾人如今都在尋找著別的辦法,但是已經找到的這辦法如果說不立刻實施的話,誰都難以保證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到時候紫靈真的去往了另一個世界,自己有能力施救卻見死不救的話,想必一生都不會過得安寧。


    “王妃。”白子炎見其腳步不曾移動,輕喚了一聲。


    而紫楓也回過頭,以好奇的神色打量著沈碧瑤,不知她到底是怎麽了。


    沈碧瑤心下有些懊惱,自己不應當在這些時候想太多,於是趕忙快步走了上去,跟著二人到廳堂之中坐一坐。


    談話之時,紫楓的語氣頗顯得有些著急,因為他在調查過程中已經被得知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隻是不知道一向會予人驚喜的白子炎會不會有什麽特殊的方法:“真的沒有其他……沒有辦法麽?”


    紫楓說出這話之後冷汗直冒,心下很是埋怨自己太過著急了些,完全忘了沈碧瑤還在這兒的事情,竟然說出了“其他”二字,但願其不會多想,於是說罷之後,倒是沒有看向白子炎,而是瞥了一眼沈碧瑤的反應,見她神色如常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話語之中的漏洞,這才放下了心來。


    實際上,沈碧瑤隻是掩飾著自己心中的震驚,她在聽說了臍帶血的事情之後,自然明白紫楓話語之中“其他”二字的含義,無非就是他已經知道了臍帶血的事情,但是並不想讓自己知道罷了。這樣的話,沈碧瑤心中最後一絲存有的希冀也沒了,原本還希望那兩名丫鬟隻是不知從何處聽來的偏方謠言造謠罷了,現下看來,那臍帶血竟是如今救下紫靈的唯一辦法。


    沈碧瑤低頭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子,又趕忙抬起頭,生怕被人發現自己的思慮。


    而這時,隻聽白子炎說道:“暫時還沒有,不過王爺也不用太過擔心,紫靈王爺得到身體尚且沒有什麽變化,這毒藥雖說侵入了血液之中,但還沒有傷及肺腑,已經過去了數日,發作倒是不快,應當還有一些時間尋找辦法。如今我也在托各方朋友積極尋找,不久之後應當就會有法子的。”


    白子炎言語之間雖是寬慰,但實際上,凝重的神色卻出賣了他,這麽多天過去了,想必他該找的人該用的法子都已經用過了。想到這兒沈碧瑤握了握拳。


    這時下人倏然的闖入打斷了幾人的談話:“紫楓王爺,可找到您了,皇上有令要你立刻進宮。”


    “知道了。”紫楓神色淡淡,卻完全不敢抗拒皇命。隻不過在臨走之前看了白子炎一眼,似乎是信任又似乎是囑托。


    沈碧瑤為了讓他更放心一些,趕忙在一旁說道:“王爺進宮去吧。碧瑤再坐一會兒便回府去了。”


    “嗯。”紫楓應了下來,心下卻是一陣複雜,他知道皇上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此時傳喚自己定然是有要事相商,但是如今又擔心沈碧瑤一個人在這兒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紫楓咬了咬牙,倒是想不了那麽多了,白子炎應當是一個識大體的人,而且與沈碧瑤關係素來交好,定然不會願意犧牲一個救下另一個的。


    隻是待紫楓走後,房內的情景完全發生了變化。沈碧瑤一言不發,而是直直地看向白子炎的眸。


    白子炎被她看得有些心虛,卻也能明白沈碧瑤是有什麽話要說,於是抬了抬手讓周遭的丫鬟都先行退下,隻留下自己與碧瑤兩個人在。


    碧瑤這般盯著他看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才淡淡說道:“你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聽了這話,白子炎心下一顫,但是在還未確定之前,白子炎卻還是不敢說出那話的,於是皺了皺眉,疑惑問道:“什麽事兒瞞著你?這些天一直在忙著為紫靈解毒的事兒,若是之前得罪於你的那些事兒,還是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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