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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在客棧用飯時已是向夥計仔細打聽了傅家莊的所在,得知傅家莊在玉屏山腳下。


    傅家莊最早北方望族傅家其中的一支為躲避戰亂由北遷徙而來,通過幾代人的經營漸成規模。現在傅家莊除傅家人居住外,還有零星幾家外姓人家。


    玉屏山腳下除了傅家莊,還有劉家村,陳家村,這兩個村最早的先民也和傅家莊的先祖一樣,也是躲避戰亂而來。三個北方家族為了躲避戰亂不約而同地選擇了玉屏山。


    玉屏山是一條由東向西的狹長山脈,像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北方吹來的凜凜寒風。三個莊子就依著玉屏山,在玉屏山的僻佑下繁衍生息,玉屏山養活了三個村子幾代人。


    三人打馬到傅家莊的時候,才用了不到一個時辰。


    可能是年節剛過,路上還沒行人,想找個人問路都沒有。還好傅家莊的路並不難認,昨晚那客棧的夥計說得還挺詳細。


    還沒到春播時節,地裏也沒做物,光禿禿一片。這時候的農人多是窩在家裏,整修春播要用的農具,或是在近處的田裏打理些家常小菜。一路上農田裏並沒有看到人勞作的身影。


    好不容易在將要進村的時候遇著兩個背著柴火的小孩,問傅天河家的住處。


    隻見一男一女兩個農家小孩,大的女娃有個八九歲,小的男娃隻有五六歲的光景。本來看到有馬,大的模樣的小孩一臉惶恐地拉著弟弟避到路旁,一路躲閃,差點跌到壟溝裏,又恐背上的柴火刮刺到人,又急急地拉著弟弟轉身打橫背著壟溝站好。


    五六歲的男娃也背著一小捆柴火。姐弟倆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看不出原來顏色的衣裳,雖舊但看得出來洗得很幹淨,沒有油膩髒汙的感覺,腳上穿著兩雙同樣看不出顏色的很舊的棉鞋。兩張長期營養不良的小臉上皆是一臉俱意地看著三匹高頭大馬,睜著兩雙黑亮撲閃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著馬上三人。


    君紫萱看到二人伊始,竟不由地心內發酸。孤伶伶地穿到異世,卻沒受過一丁點苦,跟著師父有吃有喝,還是好吃好喝,錦衣玉食地長這麽大,從沒穿過這麽舊的衣裳這麽破的鞋子,還沒受過這種苦。


    君紫萱強壓住一陣一陣地心酸,安撫的拍了拍身下的追風,語氣不由地軟和下來你們是傅家莊的人嗎?傅天河家走嗎不跳字。


    姐弟二人幾不可聞地對視了一眼,弟弟模樣的男孩就睜著一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說我們就是傅家莊的人,你們要找的人家,我們在哪,我們帶你們去”。


    說完,越過三人轉身率先沿路走了前去,走了幾步,看到自家沒跟上來,又回頭等自家,然後牽住自家的手。那個又抬眼怯生生的望了君紫萱一眼,就牽著自家弟弟的手,倆人沿路往村裏走了。


    這姐弟二人長得秀氣可愛,如果不是長期營養不良,長開了應是會很好看。那弟弟走幾步還會回過頭來看看三人有沒有跟上,不時跟自家低咕兩聲,君紫萱坐在馬上,並沒有聽清,隻是聽到噠噠的馬蹄聲。


    不一會,兩人就領著君紫萱三人到了一處老舊的房子前。姐弟二人推開老舊低矮的院門,回頭對三人說這就是了”。


    然後兩人率先走了進去,朝裏屋喊了一聲爹,來客人了”。


    君紫萱三人一愣,齊齊對視一眼,這兩姐弟難道還是……,還沒等三人反映,就聽到裏屋有咳嗽聲傳來,那姐弟二人已是放下柴火,那男娃又走了請三人進去。


    還一臉喜愛又帶著怯怯的表情看著三人的馬匹,估計是從沒見過這種高頭大馬,極想親近又不敢親近,一副糾結的表情,惹得君紫萱一陣莞爾。


    堂屋裏有一低沉的聲音傳來是誰來了?”


    聲音剛落,就見一個三十五六歲的男子走了出來,一身灰青色的舊棉袍,臉色有些發白,還偶有刻意壓製的咳嗽聲傳出。


    君紫萱猜到這男子大概就是傅天河了,應是這具身體的生父無疑,因其與做男裝打扮的君紫萱有六七相似。


    這男人雖然臉色蒼白,但不掩他俊秀的外貌,看來君紫萱是承了父親的外貌更多一些了。


    君紫萱此時麵對著麵前的男子,五髒六腑湧上一股又一股莫名的情緒,驚喜心酸各種情緒芬至踏來,壓都壓不住,眼眶裏湧起一股又一股淚意,不知是自已的還是還來的紫萱的。


    麵前這個男子聽說自小就極有悟性,十年寒窗苦讀不負眾望高中舉子,原以為會有大好前程。


    卻不料元宵夜興致勃勃地帶了長女去觀燈,因顧著與同年攀談,弄丟了的女兒,自責內疚,竟是用了十年的天南海北地找尋的女兒,壞了的身體,也誤了的大好前程,還掏空了自家的家底,弄得自家窮困潦倒,仍不肯停下找尋女兒的腳步,執著地年年跋山涉水地找尋。


    君紫萱強壓住欲奪眶而出的眼淚,自作鎮定地說道我是敬縣回春堂的李大夫介紹來的,李大夫跟我師父交好,我師父對您這種病素有心得,李大夫就托我來幫您看看”。


    傅天河一臉感激真是有勞李大夫了,這些年多虧了李大夫,不然人怕是都起不來床”。


    又對著君紫萱問道不知這位大夫如何稱呼,勞您的大駕,真是過意不去”。又轉身辦吩咐嫣兒,快去燒水沏茶來”。


    那名喚嫣兒的女娃應身而去,那男娃就亦步亦趨地跟在傅天河身邊。


    “我隨師父姓君。我們到裏屋,我給您看看吧”。說著就欲上前扶住傅天河,傅天河一個閃身,直道不敢,那男娃就上前兩步扶著自家父親的手臂引著君紫萱三人往裏屋走去。


    君紫萱一邊待那傅天河往**躺好,一邊狀若不經意地問道您家裏就你們三人嗎不跳字。還不等傅天河答話,那男娃子就搶著說了我家裏還有娘和兩位哥哥,八哥在外公家上私塾,十哥和娘下地去了”。


    君紫萱聽了就笑了,看來這八哥十哥應是照了家裏叔伯家的大排行。就笑著問道你叫嫣兒,你叫呀?”


    “我叫傅紫辰”。


    “你幾個哥哥叫呀?”


    “我八哥叫傅紫陽,十哥叫傅紫月,我叫傅紫嫣”。小紫辰的聲音清脆響亮,屋內的君紫萱及平時慣常冷著臉的清風和雲霽都不由綻開笑意。


    傅天河估計有些不好意思,慎了一句不可無禮”。


    又對君紫萱三人說道,“小兒不懂規矩,客人莫見笑”。


    君紫萱就說道這孩子很可愛,並無失禮之處”。君紫萱說著就從荷包裏掏出幾個隨身帶的糖果隨手遞給小紫辰。


    君紫萱有隨身帶糖果的習慣,從前世就有這個習慣,有事無事就喜歡含糖果玩。心情好時,心情不好時都喜歡吃糖果。


    紫辰看著君紫萱遞的糖果,滿懷渴望地望了的父親一眼,傅天河心內不由一酸,自家原也是過得不的,又因為考了舉人,有了祿米祿銀,日子倒比莊裏一般人家要強一些。可這些年為了找萱兒,掏空了家底,自家孩子卻是連顆糖果都吃不起了。


    心裏不由一陣陣發酸,對著自家小兒說道既然君大夫給的,就收下,要記得向君大夫道謝”。


    傅紫辰就歡喜地接過君紫萱遞的糖果,並道了聲謝。也並不急著吃,隻是地把幾粒糖果塞到腰間的腰帶裏。


    君紫萱見了就問了一句不吃啊,不喜歡嗎不跳字。


    “不是不喜歡,是要留著跟哥哥一塊吃”。


    君紫萱不由又是一陣感慨,這孩子有得吃還不忘的家人,才六歲小兒竟是這般懂事。


    君紫萱忙忙岔開的思緒,轉向傅天河說道我還是幫您把把脈看看吧”。


    間,就把手探向傅天河的右手手腕處,閉上眼睛感受傅天河的脈搏。


    傅天河的身體確實有很多問題,不過所幸問題都不是太大,隻要費心調養,解除心內多年鬱積,再配以相應的食療溫補,用不了多久就會痊愈。一直沒有斷根,心病還是占了大部分,每年又四處尋女,一直有所反複也是沒有斷根的原因。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


    君紫萱把過傅天河的脈,心裏大致有了數。一會要說出身世應該也能承受這種突如而來的大驚喜。


    君紫萱裝作不在意地一邊說著傅天河的病情,一邊說道您這病主要心病引起,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心裏的鬱積散不去,這病吃多好的藥也好不了,我聽說您一直在找您丟失了的女兒?”


    傅天河一聽到女兒二字,全身不自覺地就籠上了層悲苦,眼裏驟然就升起了淚霧。


    “我那女兒是我的第一個孩子,從小就聰明伶俐,討人喜歡,我讀書的時候總是靜靜地呆在我的身邊,教她認字的時候學得也快,特別懂事。大人做事的時候就跟在一旁也不吵不鬧。極是討喜……”


    傅天河不由就對著君紫萱三人說了開來。


    “那年她剛剛滿五歲,我帶她去看元宵花燈,她很高興,一路上也不吵著我要買,隻是一路高興地貪看花燈。都怪我,遇上同年,一高興,與人攀談就把她弄丟了……”


    “我可憐的女兒剛剛滿五歲,都不懂,就從我手裏不見了,也不知被人拐到地方去,不知有沒有飯吃,有沒有暖和的衣服穿,不有沒有受苦,也不知會被賣到地方去……”


    傅天河分著幾次才說完這一番話,說著說著竟是再也說不下去了,一個大男人轉眼就淚流滿麵。


    君紫萱也忍不住心酸落下淚來。回頭看到清風雲霽也是紅了眼眶。旁邊的小紫辰更是哭出聲來。


    君紫萱回過神來對著正悲痛中的傅天河說道你女兒都失了這麽多年,這麽多年也是變了模樣,就算有些線索恐怕也是找尋不易,更何況天下這麽大,還不知是死是活呢”。君紫萱說完暗暗鄙視了一把。


    傅天河聽到君紫萱這麽一聲,強忍著淚水,哽咽道我我女兒還活著,她一定還在不遠地地方等著我去尋她,不管她變成樣,我都要去尋她。都怪我,才中了一個舉人就沾沾自喜,貪與人攀談,脫了我女兒的手,至使我女兒沒了蹤跡,這輩子但凡我還能走得動,我都要去尋我女兒。我我女兒還活著,還在等爹爹去找她”。


    說著又忍不住紅了眼眶,君紫萱望著這個一腔濃濃父愛的漢子,強壓住的情緒,說道我有您女兒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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