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五,是傅紫竹出門的日子。


    因了這是傅天海家最小的孩子,又是最後一個成親的,嫁了傅紫竹傅天海夫妻也算是兒女債還完了,以後就看這些兒女們自己的造化了。


    所以家裏也是可勁地辦,比起傅紫梅那會還要熱鬧。又因著傅紫文、傅紫武如今也出息了,荷包也鼓了,傅紫萱又是給了店裏的一成紅利給他們,如今這唯一的妹子出嫁了,自然是風風光光大辦的,屋前屋後擺了足足五十桌。


    村裏人全部請了,又請了遠近親眷,還有傅紫文傅紫武兩人認識的一些朋友等等,辦得極為熱鬧。


    傅紫梅也帶回來一套金飾給妹妹添妝,和楊大兩人甜甜蜜蜜如膠似漆。小劉氏瞧在眼裏也是放心不少。


    傅紫竹婚期過後,又過了幾天,十月十五,又到了傅紅綢唯一的女兒江牡丹的婚期。


    十五那日一早,傅家一大家子一大清早就往鎮上趕了。


    江家姑爹人緣極好,在鎮上經營祖上傳下來的小貨鋪,但凡是那家裏能用得上的東西,在那鋪子裏都有得賣。所以幾乎鎮上所有人家都認識江家。加上那江家父子倆人又和氣,又童叟無欺,家中今天辦喜事,家裏也是來了好些上門祝賀的。


    江姑爹也並不因為江牡丹是女娃,就有絲毫的精減了。


    不過,因了男方家也是鎮上的,家裏也是開鋪子的,又有一些共同的朋友,兩家隔得又不遠,所以兩家決定一起辦。


    兩家合夥請了鎮上唯一一家酒樓的廚子,把婚席一部分擺在了男方家,一部分擺在了酒樓,包下了整間酒樓。男方家的婚席是在下午,而女方這邊便隻在上午招待外家及一些近親的親眷。


    在江家,傅紫萱也終於見到了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二表哥江武。


    傅紫萱回來一年半了,才第一次見到這個二表哥。


    之前這個表哥考中了秀才之後,就一直在外遊學。這回也是得了妹妹的婚訊才趕回來的。另外也是明年要參加秋闈,此番也是回家找書院安心讀上半年一年書的。


    這江武如今十九歲,長得倒不像江姑爹,跟他大哥也是不像,倒有些像傅家的種。也不太像傅紅綢,倒跟傅天河有五分像。因了傅紫萱長得也很像傅天河,大家給傅紫萱介紹的時候,還把兩人擠在一塊,問傅天河是不是他家養的一雙兒女?


    引得傅天河等人哈哈大笑。都說這外甥像舅,若不是在江家見了,若在外頭,沒準傅紫萱還以為家裏又有個兄長被人拐了。


    這江武長得很清秀,一眼瞧上去就是副讀書人的模樣,斯斯文文的,一點都不像江文的精明樣,看著人也是笑眯眯的。就是不知書讀得多了,迂不迂?若太迂了,她可沒興趣交往。


    那江武見了傅紫萱倒是開起玩笑來:“這妹妹長得倒是像我。若是在外頭見了,沒準我還以為是我娘生的妹妹,早年被人拐走的呢。”


    眾人聽了哈哈大笑。傅紅綢今天心情也極好,走過來攬了傅紫萱道:“可不是嘛,你表兄妹長得是像,沒準還真是我生的?早年被拐得我都忘了?”


    陳氏不幹了,道:“怎得是你生的?那武兒還是我生的,後來被人拐了呢。武兒長得比我家紫陽還像天河一些。”


    大夥瞧了瞧傅天河又是瞧江武和傅紫萱,俱都哈哈大笑。


    傅天河也似乎很喜歡這個侄子,攬了他問在外頭都走了哪些地方?都結交了些什麽人?讀過什麽書?可有拜訪一些名師什麽的。


    兩個人倒是避了人在一旁聊得歡快。


    傅紫萱瞧著這二表哥好像沒有那些酸秀才的品質嘛,倒是對他的印象好了幾分。


    傅家一大家子,中午便在江家吃了一頓飯,因了江姑爹父母都已經過世了,這來往的客人便把老傅頭和老劉氏當成長輩請了坐在上席。


    傅紫萱和幾個姐妹都給江牡丹添了妝,牡丹眼眶犯紅一一道謝。


    午時前新郎來接新娘,傅紫萱也在一旁偷偷地看了,中等的個子,臉上笑眯眯地,長得跟江武一樣,很是清秀。對傅家的人也很是恭敬,一一拱手見禮,看起來是個懂事知禮的。


    兩家都是鎮上的,雙方父母又都是知根知底的,想必江家也是對對方人品信得過,才把牡丹嫁過去的。


    午時前江武背了江牡丹出門,這次跟紫梅、紫竹不同,是四人抬的大紅轎子。


    傅紅綢眼眶紅紅地被人挽著,端了一小盆水,在門口潑了,站在門口眼淚汪汪地看著大紅花轎漸行漸遠。


    因了江姑爹家裏就他一男丁,也沒有其它兄弟,送嫁的除了江家的江文、江武兩兄弟外,還有傅家的一眾男丁。紫陽、紫鬆、紫文、紫武、紫柏、紫辰及傅紅菱家的黑檀、紅木也都跟在轎子兩旁去送嫁。


    傅紅綢還叫了方遠和方玉兩人當童男童女,由傅紫文等人抱了去壓床。


    因了傅家下午還要去男方家吃席,所以送牡丹出門之後,便都沒有離去,就坐在江家院子裏喝茶聊天。


    剛出嫁不到半月的紫竹也來了江家,大夥就都圍著她問新婚生活如何。把個原本就靦腆的紫竹直問得臉紅得跟喝醉了酒一般。羞得她幾次想扭頭跑出去,都被紫梅拉著不讓走。


    眾人瞧著她那副樣子,笑得很是歡樂。


    下午將日落的時候,一家人便跟在江家後麵往男方家走去,準備去男方家吃席。因離得不遠,便出門走著去。


    一大家子人,走在路上,隊伍倒是頗為壯觀。還好之前走了一批男丁,不然隊伍還要壯大不少。


    一家人在男方家受到主人家熱情的接待,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一直到天黑盡,點了燈燭了,才吃完散了。


    傅紅綢本想著留一大家子在鎮上住一晚上的,不過這一家子著實人太多,江家除了他們還有一些親眷,也著實安排不開,要不然隻能往客棧住了。不過好在這鎮上離傅家莊也不遠,家裏也有兩輛馬車過來,連夜回去也是要不了多長時間的,老傅頭等人也說客棧不如家裏住得舒服。


    於是便隻安排了傅紅菱一家子,傅紫文、傅紫武、傅紫梅等人在敬縣城裏幹活的人住了下來。畢竟明早從鎮上往城裏去要更近一些。


    江牡丹的婚期過後,又隔了幾天,傅紅綢夫妻便帶著江武又回了一趟傅家莊。


    這傅天河在村裏辦起了書院,而且也請了不少先生,還有個翰林院學士還跟傅天河做了親家,也不時也會來書院指點學子們的功課。這夫妻二人為了不耽誤江武的功課,又因為江武自己更願意到四舅的書院來溫習功課,夫妻二人便帶著他過來了。


    傅天河也很喜歡這個侄子,一口就答應了。揚聲讓下人去給他準備房間,說了平時可以去書院跟著聽課,也可以在傅家裏自己學著,等傅天河回來再給他指點。


    這江武說是更願意到學堂裏上課。雖說可能跟一堆比他小的娃子一起上課,可是他沒有絲毫的不樂意,還說喜歡那種氛圍。再者書院裏也有一些年紀稍大些的學子的,倒也不是隻他一人這麽大年紀。


    事情便這樣訂了下來。傅紅綢來的時候也把他的包袱衣物都收拾好了拿過來了。雖說這孩子才從外頭回來,走了兩年多了,不過這傅家莊還是她的娘家,離鎮上也不遠,經常過來看兒子也是方便的,且還能借機回來看看兩個老人。


    傅紅綢聽了傅天河考校了江武的功課,說進步很大,若此番保持下去,得個舉子不是問題。


    傅紅綢聽了又喜又憂,問道:“這孩子怕以後是要走仕途了,那家裏是不是不能開鋪子了?”


    這魏朝雖說規矩沒有前朝那麽森嚴,不過官宦之家也是不許行商的。


    但誰家又沒幾間鋪子產業的?那官宦人家給女兒陪嫁的鋪子還少了?隻不過是換個名頭罷了。正所謂民不舉官不究。不過還是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傅家的鋪子就全在傅紫萱名下,隻家裏買的田地為了免一些銳賦掛在傅天河名下。


    傅天河想了想說道:“這名聲還是很重要,你們要是想著他以為走仕途這條路,倒是要早做打算,不要讓人抓住一些把柄。鋪子可是在姐夫名下?”


    那江姑爹連連點頭:“正是。是不是要賣了?賣了也好,我家也學你們買一些地來整治一番,也不愁養不活一家人。你家那地可是比人家做生意賺得還多。年前我也買了一些,但人家的糧食還種在上麵,倒是夏種的時候,我們跟著種了一些天香米,等秋收糧食打下來我就給你家送一些過來,也給嶽父嶽母吃些新米。”


    那傅紅綢嗔了他一眼:“你還怕我幾個兄弟不給爹娘吃了咋的?他們幾家料理的糧食隻怕比你這個甩手掌櫃不知好了多少,爹娘會吃你那糧!”


    江姑爹絲毫不以為意,還笑著說道:“那哪能一樣,舅子們孝敬的那是小舅子們的,我孝敬的自又是我的心意,那哪能一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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