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涯被傅紫萱哭得有些手足無措。他極少看見這個與他相依為命的徒兒落淚,更何況是這般哭出聲來。


    君子涯看到傅紫萱手裏捏的紙條,忙接了過來,打開一看,也愣住了。


    難怪這丫頭哭成這樣。


    君子涯又把紙條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看了傅紫萱一眼,道:“丫頭,快別哭了。這字跡可是真的?消息會不會有誤啊?”


    傅紫萱抹了一把眼淚,支起身來,在椅子上坐直了,接過君子涯手中的紙條道:“這是雲霽的字,而且雲霽的字我是不會認錯的。能支得動冬兒的,除了李睿就隻有清風和雲霽了,雲霽也不會騙我。”


    君子涯也在傅紫萱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眉頭緊皺,神情肅穆。


    良久,君子涯道:“你想怎麽做?”


    傅紫萱眼睛還是呆呆地盯著麵前的青石磚,道:“我要去找他!”


    君子涯看了她一眼道:“如今連清風都跟著他一起下落不明了,雲霽都找不到他們人,那府裏又多少的暗衛、刺探,都無法找到他們的下落,你又如何去找他?”


    “冬兒能找到他。”


    “冬兒若能找得到他,雲霽不早就找到了?還用得著給你傳信?如今人都失蹤了大半個月了,冬兒還是找不到他的形跡,隻能說對方把他藏在一個極隱蔽連冬兒都嗅不到的地方。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已經不在了,冬兒才嗅不到他的味道。”


    傅紫萱騰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聲道:“不!他不會死的!”


    君子涯萬般無奈,看著這個炸毛的唯一的徒弟,心裏針紮一般。


    他早就說過碰上皇家的人沒什麽好事!要不是當初他心太軟,哪有這些破事!


    要是給丫頭尋個一般的人家,夫妻和睦恩愛的,他早就有徒孫抱了!


    君子涯氣啾啾地按了她坐在椅子上,看她傾刻間又淚流滿麵,心裏歎了又歎,隻覺造化弄人。


    看了她一眼,道:“為師說的那是最壞的情況。想必對方抓了他,也是想利用他逼退敬王。畢竟那把椅子坐上去了,誰又想被趕下來?想來,他還沒那麽倒黴,應是還活著的。不然,豈不是沒利用的價值了?何苦費那麽大的功夫去捉他?”


    傅紫萱聽完君子涯這番話,倒是止了淚。


    但嘴裏仍是念叨:“他一定還活著。那家夥就是個倒黴的,他還欠了我兩條命呢,哪能就這麽死了!這次一定又躲在哪裏等我去救他呢。師父我要去找他!”


    君子涯拉不住她,隻得道:“你就是要去,也得好好籌劃一番。冒冒然地去,連你都得搭進去,別說救他了!”


    傅紫萱看著君子涯道:“師父,我不會有事的。雲霽也知道我的本事,才會寫信向我求救。如今也隻有我能救得了他了。師父,你讓我去吧。”


    君子涯又拉了她坐下,道:“為師不是不讓你去。是要讓你好好準備一番。為師知道你有個空間可以避禍,可是你也得知道他如今在哪裏?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還有,你還得有命在,才有機會利用空間。這事我們還得好好籌劃一番。”


    看傅紫萱聽進去了,又道:“為師陪你去城裏找趙老爺子,看他手中可有什麽最新的消息,那小子失蹤的消息外麵可有傳聞沒有。咱們再想辦法。”


    師徒倆說了一番話後,轉頭各自去準備。


    傅紫萱把霧波霧瀾叫進來,讓她倆去收拾東西,準備跟她出門。


    那兩人早在冬兒到的時候,就猜到可能發生什麽大事了,如今一聽傅紫萱的吩咐,急轉身下去準備了。


    傅紫萱把冬兒扔進空間,又把一些平常要用的東西,各種藥品也收了不少,又到倉庫裏收一些吃的喝的。


    然後又找寒霜幾個人來吩咐了一番,把事情也都安排妥當。寒霜幾個得知傅紫萱要出遠門,也鬧著要跟了去。但傅紫萱這次並不帶她們,隻準備帶霧波霧瀾快馬疾行,不需人照顧,連趕回來的向陽和時偌都不準備帶上。


    這兩人目標太明顯,有心的人都知道他們是王府出來的。


    傅天河還沒下學,傅紫萱也隻來得及跟陳氏交待了一聲,說要到城裏幾天。陳氏因著傅紫萱經常來來回回往城裏,也就不太在意,隻當尋常一樣以為要進城料理生意。


    傅紫萱這次連馬車都不帶,三個人連同君子涯,四個人四匹馬疾行趕去了城裏。


    趙老爺子見到他們很是驚訝,還以為出了什麽事了。


    得知傅紫萱說的消息,大吃一驚。


    一頭鑽進書房裏,把這幾日的邸報都翻了出來。


    幾個人一通找,連後來趕來的方嚴也幫著找,連小豆腐塊一樣大的地方都不錯過。


    並沒有敬王嫡子被抓的消息。想來這樣的消息也是不為外人所道的,估計為不引起**,雙方都封鎖住了。


    幾個人又細細看了一遍這一個月來的邸報。邸報上隻是說敬王步步緊逼,已是逼近京師。京都已是汲汲或危,如今的皇上李莊,緊急調了幾十萬大軍嚴守京師門戶。


    敬王率百萬大軍,顧著京師子民,隻駐紮在京師百裏之外,一時還沒有強攻,隻派了人過去談判。


    當今仍坐在金鑒殿上,不過被敬王圍了個嚴實,日夜坐立不安……


    今上李莊已是強弩之末,雖有大軍嚴守京師門戶,但動搖者眾……


    敬王為免京師一場浩劫,又為了避免被人說他趕盡殺絕,隻派了心腹前往京師談判,希望李莊主動禪位。


    目前雙方已是經過了幾輪談判,但仍不盡人意。


    今上李莊不願禪位,隻願意劃渭河而立,分南北魏朝,承認敬王南魏政權。


    敬王卻不願。這江山本就是他祖上傳下來了,劃兩個魏朝算怎麽回事?而且他才是先皇後嫡子,先皇太子皇太孫薨之後,先皇遺旨是傳位於他的。卻被李莊那肖小篡改,且上位之後驕奢yin逸,大力排除異已,外戚專權,陷害忠良,又不得人心,朝政上下被他弄得烏煙瘴氣……


    他敬王李敬才是天命所歸!斷不能容忍祖宗基業斷送在李莊手裏,定是要李莊禪位才肯罷休!


    念著手足血脈,敬王願留李莊一條性命,讓他全家去守皇陵,也算全了仁義。


    不想那李莊把前來談判的人大罵了一通,趕了回去。


    雙方談判不成。敬王也並不焦急,隻稍把京師圍上個把月,裏頭供不上糧,自有的是人大開城門把他迎進去的。


    隻是敬王卻不料李莊竟是扣了前往談判的李睿,想以此為要挾,讓敬王退兵,並答應分渭河而治,南北魏朝的做法……


    傅紫萱從趙老爺子處得知了如今的朝野動向,手腳冰涼。


    雖然李睿被扣,外麵還不得知,是雲霽傳的消息。但想來李睿這個事,也令雙方大有可為。


    對於一個一腳已邁入了金鑾殿的人來說,兒子的命又值幾分?


    哪怕敬王再愛重李睿這個兒子,可是前方已犧牲了那麽多將士、及無數前來投靠官員的鮮血,敬王會為了一個李睿就大功盡棄嗎?


    就是敬王肯,敬王身邊的幕僚估計也不肯!


    搞不好,那些人還希望李睿已是被李莊殺害了。並以此來激發敬王的血性,好早日攻進京師,早日榮登大寶,好論功行賞呢。


    李睿也許會被人拿來祭旗,用來激發萬千將士,以及京師還在搖擺官員的血性及他們最後的良知。


    傅紫萱覺得她手腳發軟,站立不穩,血都止住了。


    如今還有誰會救他?還有誰會在乎他的性命?


    落在李莊之手,李莊不達目的,豈是那麽容易放了他的?也許還會拿他大卸八塊好泄心頭之恨。


    他父親李敬又會為了他放棄將要到手的皇位?不顧身邊將士和慕僚的勸諫?執意為了他這個兒子的性命而退至渭河以南嗎?


    敬王榮登大寶,皇後都能換人做,還怕沒有嫡子嗎?


    傅紫萱全身冰涼,手腳都不聽使喚抖了起來,真要成望門寡不成?


    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雲霽還是找不到李睿和清風的下落。


    李睿和她和君子涯一樣,是吃了香丸的,隻有海冬青才能嗅到的獨特的味道。平日裏和清風雲霽一樣,還隨身帶著獨特香味的香囊。


    這會冬兒找不到他們,香囊定是被人扔了。冬兒嗅不到李睿的味道,一是有可能李睿被關在極其隱蔽不通風的地方,二是李睿可能已經遇害了,才不會有那香味散發出來。


    傅紫萱覺得自己全身僵硬,耳朵嗡嗡地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響了。


    趙老爺子和方嚴看到傅紫萱這樣,都於心不忍,大為傷痛。


    趙老爺子安慰她道:“丫頭,你放心,如今五公子是李莊最後的籌碼,他定是不會把他如何的。若是五公子出了差池,李莊必是知道敬王定會為李睿報仇的,他不敢冒這個險。所以五公子生命定是無恙的,這點我敢肯定。”


    那方嚴也連連點頭,道:“正是。李莊捉了五公子,也就是想以他逼敬王就範,別說要五公子的性命了,如今搞不好還好吃好喝地招待著他呢,你且安心別自亂了陣腳。”


    傅紫萱聽完仍是呆呆的,她知道冬兒尋人的能力。如今尋不到人,隻有那兩種可能。


    她腦子裏不斷閃過李睿的影像,那廝多少個耳鬢廝磨的夜裏,憋得腦門冒汗,還緊緊地抱著她說:“萱兒,我要風風光光地娶你,我要給你一個最美好的洞房花燭……”“我一定會好好活著的,我還要帶你去看房子一樣大的魚……”


    傅紫萱臉上淚水橫流,整個人痛得蜷縮在地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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