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黑暗圍繞下來時,我本以為我會很快入睡。[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然而直到翻來覆,站坐臥立如是往複循環了數次之後,我才突然發現,我居然在這個時候失眠了。


    閉上眼睛,我腦海裏浮現出的就是四個形態各異的臉。


    有被開水燙的滿麵水泡的,有被火燒死的麵目全非的,也有臉上遍布刀痕皮肉翻卷的他媽都不可能認識的那種……卻正是在包廂內,不知被穆業用了什麽法子鼓搗出來的那四個已經死掉、而且被宋法醫分解成屍塊的家夥。


    他們將我團團圍住,伸出八隻手,對著我一抓一抓一抓的。


    而我和他們之間又隔著一層不知什麽東西,雖然那四個一直在那抓啊,抓啊,抓啊抓,但始終差一點夠不著我。


    他們四個一麵抓著,一麵嘴唇蠕動,似乎在不斷地說著什麽。


    我側耳細聽,卻又是怎麽也聽不清楚。


    幾乎是每次我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四張慘絕人寰的臉在我麵前晃悠,可是每次我都是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睡又誰不著,連閉眼假寐都要遭受那四個死人的騷擾,我隻得盤膝坐了起來。


    包廂內,漆黑一片,隻有走廊的燈光透過門縫強行塞進來些許。


    我想起身去開燈,但是又懶得不大響動。


    於是,我就那樣盤腿坐在沙發上,怔怔地看著麵前的黑暗,腦海裏許多的念頭繁雜著出現,但是當我想細致地抓住某一個的時候,又毫無頭緒。


    也隻有手臂上依舊傳來的刺痛,讓我昏沉的大腦能提起點精神。


    說來,手臂上的傷,比我預想中要好的快的多。就算是我為了應對那四個死人,強行撕裂了傷口上的結痂流了不少血,但此時才過了片刻的功夫,居然傷口又已經結了層軟軟的膜,輕輕按上去,就像是個水袋。


    察覺傷口應該無礙後,我就把手挪開,沒再觸碰傷口。


    突然,我開始想茶小樓。[.超多好看小說]


    想她的長發,她的笑容,她的臉蛋……一切關於她的,和她有關的,我都開始想念。這份想念一開始還隻是細細的,輕微的,但是當我嘴裏輕輕吐出‘小樓’兩個字時,那份子思念就如同開閘的洪水,奔湧而出,再也無法遏止。


    長夜漫漫,越是思念,就越是寂寞。


    我都不曾察覺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房間裏原本純潔的黑色,逐漸被侵染了一抹灰色。


    淡淡的灰色,一點一點地侵占著屬於夜的黑。


    當我發現有異狀時,灰色已經占據了整個房間。觸目所及,都是暗淡的死寂的灰。


    灰色中,一道人影徐徐走出。


    就像是她是屬於那片灰色凝聚而成,她就是灰色中的精靈,灰色派遣到塵世的使者。


    頭發是灰色的,長裙是灰色的,唯獨露出來的肌膚,是一種玉石般圓潤的晶瑩白。


    灰色的長裙下,隱約的勾勒出了幾道姣好身材的曲線。僅僅是這幾筆的曲線,就足以令我注目凝神,久久不能移開視線。


    “帥哥,長夜漫漫,需要小妹來作陪嗎?”她輕輕地說道。


    聲音清脆悅耳,很好聽。


    她剛開口,我就忍不住眼皮一陣狂跳。這個聲音,我聽過,還是就在不久之前。


    “你怎麽又來了?”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灰裙女子的聲音,和之前那個在走廊裏上了宋法醫的身自稱‘上官葉’的女子的聲音,一模一樣。


    “小妹是沒回報胡公子的救命之恩的。”灰裙女子說道。


    “什麽救命之恩?”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胡先生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灰裙女子掩嘴輕笑,“難道胡先生已經忘記了說讓您的同伴收手的事情?不過想來也是,這種微不足道的事情,對胡先生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自然是不足掛齒。”


    這事啊……我這才恍然。


    那會她的確給我說過這話。做為交換條件,我讓穆業停手,她則是退出宋法醫的身軀。不過從進入包廂後就被穆業詐了一把,隨後居然把這件事給忘掉了。


    現在看來,似乎不用我說,穆業已經停手了。


    可話說回來,我好像忘了問穆業我和宋法醫出來後,在包廂內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那四個原本應該是解剖室中的家夥,為什麽會跑到了這裏……想著,我麵色微微一變。


    陰陽玄學一道,不缺的就是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


    也許,被黑色板甲紙人削成肉沫骨粉的,並非解剖室內的那四個家夥,而是在昨天晚上被發現死在娛樂場中的四人。


    不由得,我心中泛起一絲不安。


    在我的計劃中,這四個家夥可是用來追探影子鬼的絕佳好機會。不管出現在解剖室內的影子鬼是什麽來曆,但它們既然和趙甲四人的死牽連在了一起,而茶小樓的狀況又是我分析中的‘五行連環命案’中的第一案,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追查下去。


    此時,四個本該作為線索的家夥,被黑色板甲紙人切片,明顯失去了調查價值。


    所有關於影子鬼的線索,在這一步就消失不見。


    我不知道穆業有沒有收集到什麽線索,反正我是對於影子鬼,再無丁點頭緒。


    “算了,算不得什麽事,我進去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結束了。”我整理了下思緒,開口說道,“你也不用謝我,因為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這件事,就算是她要答謝,也是該去答謝穆業,而不是我。


    我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


    “不,不,不,胡先生,雖然事情的確是您說的這樣,但我不能言而無信。既然小妹拜托了您去幫忙,而事情又達到了小妹預期的結果,就算是您什麽都沒做,這份功勞卻是你不能推辭的。”灰裙女子說道。


    無功不受祿。但既然把功攬給了我,就肯定會有一定的報酬。


    可一個鬼能有什麽報酬。


    “胡先生對我們姐妹的再造之恩,小妹傾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報答。有道是大恩不言謝,唯以身相許……小妹雖然是蒲柳之姿,但自問在哪方麵還是有幾分專研,所以鬥膽毛遂自薦來給胡先生暖個床……”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更是幾近不可聞。


    又來這種……


    她說的羞澀隱晦,我卻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女鬼都是腦子裏想著什麽,動不動就以身相許以身相許的。


    心中雖然吐槽著,但我臉上不敢流露出絲毫的異樣神情,隻得說道,“那個,那個,那個誰,咦,你叫什麽來著?”


    在走廊裏的時候,她自稱是叫上官葉。


    “小妹複姓上官,單名一個葉字。”灰裙女子說道。


    上官葉?還真叫上官葉?


    “你別欺負我讀書少啊,我怎麽不知道你叫上官葉”我好奇地問道。


    灰裙女子抿嘴輕笑,“呢,我真的叫上官葉。不信我可以給你看我的身份證。”


    “你們鬼還有身份證?”我愕然。


    “當然啊。活人有活人的身份證,死人有死人的身份證。要是都沒個統一的身份管理製度條例,豈不是整個冥間都要亂套了?”灰裙女子咯咯笑著說道。


    她的話,令我感到大為驚奇,連忙說道,“那你把你的身份證拿出來給我看看。”


    ‘上官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你猴急什麽啊,小妹都準備對胡先生你以身相許投懷送抱了,您還著急這一時半回幹嘛。”


    突然,我覺得話鋒有些不對勁。


    “等等,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有,你的那些姐妹們是怎麽回事,我沒記錯的話,你的那些姐妹們未免多的有些嚇人了。”我說道。


    從倉惶逃離包廂那一瞥看到的,撲向穆業的鬼魂絕對不下數百。


    “小妹還以為胡先生生冷不忌呢。”‘上官葉’咯咯嬌笑著說道,“其實呐,我們姐妹加起來也就十多個人,隻不過……”


    她說著,忽而抬起手拍了拍,“姐妹們,都出來吧,胡先生想看看你們。”


    話音落,周圍的灰色中就蕩起一層層的漣漪。


    一個接一個的人影,從灰色中走了出來。她們毫無例外,都是灰色的長發,穿著灰色的長裙,但身上露出的地方,都是白皙水嫩。


    這些人魚貫而出,在我麵前排成了一排。


    不得不說,當這些穿著灰色衣服的女子在我麵前站定時,我忽而有種錯覺,就像是這十二個人,已經把所有的關於對異性的審美,都囊括了進去。


    高挑的、嬌俏的、冷豔的、親柔的……


    我能想到的,關於女性的美麗的讚美的詞,在她們身上都能找到印證點。


    和這十二個女子比起來,原本我看來姿色也屬於上乘的‘上官葉’,已經變的有些不起眼,就像是在紅花前的綠葉。


    但是,她的存在卻又像是證明著什麽。


    “胡先生,如您所見,現在您看到的,就是我的十二位好姐妹。其實,大夥兒都挺想報答您的恩情,可是她們又不好意思和我起爭執,所以才一直沒有出現。”‘上官葉’說著,有些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哎,算了,算了,不說這些喪氣的話啦。您看吧,姐妹們是都在這裏,您要是挑中了那一個,就盡管開口……要是都中意的話……”


    她的話沒說完,房間裏就猛地響起憤怒的嗬斥:“一群不要臉的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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