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鏡子前,老婆婆癡癡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須臾後,發出了刺耳無比的尖叫聲。(.無彈窗廣告)


    “啊――”


    尖銳的叫聲帶著強大的穿透力,幾乎要把人的耳膜給震裂。


    我倒是很想說點什麽,但又說什麽都不合適。


    很明顯地,當事人的情緒極端不穩定。


    任何話語,都有可能會刺激到她原本就不穩定的情緒。而一旦引發了她的震怒或者暴走,第一個吃不了兜著走的肯定是我自己。


    “喂,我現在是不是很難看啊?”妮子摸著自己的臉問道。


    無辜的鏡子已經被她一巴掌拍的粉碎,殘碎的鏡片在地上折射出了一地的倒影。


    “還好吧。”我口是心非地回答道。


    說實話,之前妮子的形象絕對是屬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超級粉嫩小蘿莉,尤其是配上她那一頭鮮豔如火的長發以及色澤絢麗的火紅長裙,走到那裏都絕對是人群中的焦點。


    可現在……雞皮鶴發的老嫗也就罷了,偏偏還是身高超級殘廢。


    又老、又醜、又矮……似極了西方童話中的老巫婆。


    “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


    妮子憤怒地揮舞著拳頭,隻是同樣的動作,卻再也沒有先前的那種撒嬌式的賞心悅目感。


    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表情,妮子忽然陷入了沉默。


    她鬧騰還好,這一沉默,反倒是讓我有些無所適從了。沉默是最無法預測當事人下一步動向的外在表情。你永遠不會知道沉默的下一步是靜謐死寂還是爆發毀滅。


    “喂,你沒事吧?”我問道。


    妮子沉默不語。


    “你……”我想開口說兩句,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的話沒能說出口,反倒是妮子開口說道,“你不用擔心,我沒事,我沒事,我真的沒事……”


    但凡一個勁說自己沒事的,一般是肯定有事。


    “你……”我想了想,卻是依舊不知我能說什麽。


    憋了半天,我終於算是說出了一句話,“你……你這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粉嫩的蘿莉蛻變成鶴發雞皮的老嫗,其中肯定有隱情的。


    難不成是因為我詢問那塊令牌的事情,而妮子又準備告訴我關於那塊令牌的事情,所以……觸動了冥冥之中不可言及的規則?就像是埃及神話中的那個什麽什麽什麽的人麵獅身相,當有人答對他的問題之後,他就會化作一捧黃沙。<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因為……因為我貪圖了自己不該貪圖的東西。”妮子臉上顯露出懊喪的神情,“吾主早就告訴過我,凡事皆有定數,做人不能太貪得無厭,可是我卻把吾主的話當作了耳邊風,一直以來都是看到了什麽想要什麽就去努力爭取……”


    “是因為那塊令牌的事情麽?”我問道。


    妮子搖了搖頭,“那塊令牌還沒到我手中,自然算不上貪得無厭。而且那塊令牌本來就是我……”


    說道這裏,妮子忽然捂住了嘴。


    雖然她收聲捂嘴的動作很快,但我還是聽到了她要說的話語中隱藏的意思――那塊令牌,本來就是屬於她的東西。


    “那你是貪了什麽才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追問道。


    那塊令牌已經被茶小樓拿走,而茶小樓的行蹤又是飄忽不定,就算最後能從茶小樓手裏拿回來那塊令牌,也是已經不知屬於猴年馬月的事情了。


    “我……”妮子臉上的懊惱神情更甚。


    “咋了?我們之間還有不能說的事情?”我打趣地笑著說道。


    妮子表情幾番變化,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說道,“大壞蛋,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我不該盜取你體內的純陽之火,不該破壞你體內純陽之火的本源,更不該妄圖用業火來取代純陽之火,抹殺你在諸天萬界中的存在。”妮子的聲音,已經算得上是聲淚俱下。


    我剛騰起的笑意驟然僵在了臉上。


    從妮子和我回到陽世後,我就不止一次猜測過她跟隨在我身邊的意圖。隻是一直以來,妮子都不曾顯露出過什麽明顯的意圖,而她索取的也隻有純陽之火。


    但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我真的太天真了。


    劉大公子也好,洪雲也罷,他們所求的,不過是純陽之血,是利用純陽之血中蘊藏的純陽之火來壓製或者中和自己體內的某些症狀。


    可是妮子不一樣,從一開始,她就不一樣。


    當初第一次被她汲取純陽之火,就險些要了我的小命,隻是這件事雖然引起了我的注意,可是卻並沒有當回事。


    現在回想起來,我體內純陽之火能以極快的速度衰弱,恐怕和妮子的出現不無關係。


    “你什麽意思?”我寒聲問道。


    “沒什麽意思,她隻是把你當作了一個工具,一個用來製造和產生純陽之火的工具。本來依照她的計劃,今天之後,世間就再無你胡來這個人。”一個清冷的聲音回蕩在房間裏。


    “你少挑撥離間!你說我盜取他的純陽之火,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世人都知曉冰川水晶屍要想以最快的速度渡過幼生期,唯一的辦法就是尋找純陽之體作為在陽世的代言人。”妮子的聲音尖銳刺耳,像是在歇底嘶裏的喊叫,“茶小樓,我們都是半斤八兩,隻是你比我早一步結識了他,又趁著他在人生最低估迷茫的時期乘虛而入才換來了一個女朋友的身份罷了!”


    “哦?就算是我在挑撥離間那又如何。”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我熟悉的問道,但又和我記憶中的茶小樓的聲音有所不同,“陣靈,你的確資質天縱聰穎過人。來到陽世短短的時間內就不但修為盡數恢複,更是依靠著昔年的一些蛛絲馬跡找到了滅魂鼎的軀殼,並且還成功地騙取了殘留在滅魂鼎軀殼內的一絲真靈的信任,讓他心甘情願的為你去死。隨後更是假借他人之手毀掉了幽冥天宮,奪取了冥師辛辛苦苦凝練而來的業火。隻可惜,你整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可曾想過被你一開始算計,卻又最終無視的那個人,居然成了你這所有的算計中的唯一紕漏?”


    “不可能。迄今為止,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我計劃中的步驟在前進發生!”妮子大聲喊道。


    “我知道你不信邪,然而事實勝於雄辯。”清冷的在房間裏回蕩著,但是我卻怎麽也看不到說話人的身影,“要不是我拿走了那塊令牌的話,現在的你就不是這個鶴發雞皮的蒼老形象,而是已經徹底徹底的灰飛煙滅了。”


    兩人之間近乎針鋒相對的對話,聽的我心驚膽戰。


    妮子也好,茶小樓也罷,一個是千緯萬幻的陣靈,一個是冰川水晶屍,二者都可謂是站在了這個世界食物鏈最頂端的存在,真要是兩人動起手來的話,我絕對難以幸免。


    偏生她們的話語爭論的主角是我,但我卻沒任何插嘴的餘地。


    “哦?那你的意思是我還要承你的救命之恩了?”妮子冷然抬頭,一雙灰敗的眸子麵無表情掃視四周,“小樓姐姐,妹妹這裏先謝過您的不殺之恩……”


    話語間,一道以妮子為中心的暗灰色衝擊波迅速朝著四周擴散。


    那道灰色的衝擊波經過我身體的時候,我明顯地感到自己的生機在飛快地流逝。


    旋即,另外一道冰寒的氣流從小腹騰起,將我渾身冰封。


    一如昨日在特事局的那個房間裏。


    “小樓姐姐,看來你的圖謀真的很大很大很大啊,居然是連本命真元都過繼給了胡來。”妮子一擊之後就沒再動用其他手段,隻是以冰冷的口吻說道,“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姐姐你連本命真元都搭上了,你要是還說你沒圖謀,哄鬼呢?”


    本命真元?那股冰冷的氣息居然是冰川水晶屍的本命真元?


    之前在x城的時候,妮子他們就說要想給我續命,隻有一些強者過渡本命真元給我才行,所以才有了洪氏三老上門的鬧劇。


    “嗬嗬,陣靈,雖然你聰穎過人,但終究你是陣靈,就算智商再高,修為再強,你也終究擺脫不了你的天性。”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響起,宛如春雪融化,“的確,身為千緯萬幻的陣靈,你在渡測人心和局勢的算計上有著天生的優勢,所以在諸多的算計者圖謀者中,雖然你是入局最晚,卻是收效最高。可是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我茶小樓是胡來的女朋友,那怕隻是名義上的女朋友,可是我終究和他有著名分之情。更何況,他還是我在陽世的代言人――冰川水晶屍在陽世的代言人的生死,從來都是由我們冰川水晶屍自己來掌控。”


    妮子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的笑容,“小樓姐姐,你可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動聽啊。你現在沒對他動手,隻是顧忌著他背後的人吧?”


    “顧忌他背後的人?”清冷的聲音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發出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陣靈,看來你真的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過就算告訴你也無妨――這個世界上,我最不需要顧忌的就是胡來背後的哪位。”


    “陣靈,望你好自為之。”


    最後一個字如大呂黃鍾,餘音嫋嫋,經久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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