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嚴重不足的騰淵頂著黑眼圈,打著哈欠吃完了早飯。在汐暮雲和青寒關切的目光之中,騰淵與肩扛大包袱的大黑龍啟程前往南海。


    自黃河岸邊出發,騰淵一路格外輕鬆,他心情不錯,哼著龍吟湖小曲。沿途,他需要做的為數不多事情,即為穩坐在黑龍的後背,欣賞美不勝收的風景。


    早飯吃得不多,龍王餓得快,一會兒,他摸了摸出聲抗議的肚子,找出包袱內的大白饅頭,香噴噴的饅頭還在冒熱氣。他大口大口的咬幹糧,飛速填滿肚子,之後還塞了兩個大饅頭在大黑龍嘴裏,及時給大黑龍補充體力。


    肚子飽飽的大黑龍才能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兩個時辰過去了,他們迎來了外出的第一次休息。騰淵眼尖,縱是位處高空,身邊雲霧繚繞,他依舊準確的捕捉到一大片特別漂亮的湖泊。


    半路遇見上等的湖泊,騰淵覺得,他們無論如何都該下去到湖水裏打個滾,洗個澡之類,放鬆情緒。


    雖然他倆由於要事出門,但是騰淵提出的這種小要求,青墨完全能夠滿足,所以,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大黑龍俯身下衝,穩穩的停在湖畔,化為人形。緊接著,青墨放下大包袱,隱去了包袱的模樣,免得讓別人瞅見徒增麻煩。


    騰淵非常興奮,笑望麵積廣泛的大湖,他樂嗬嗬的,噗通一聲跳入湖水中遊泳。哪怕他使用魚尾巴仍不習慣,可在水裏活動並無壓力,不管是龍也好,還是魚也罷,兩者在水中的表現均是分外靈巧。


    將自己浸入微涼的湖水,騰淵舒坦的為自己降溫,洗去高空飛行兜的一身塵土。


    青墨沒下水,他尋了一處平地,安靜的坐在湖岸旁邊默默圍觀大金魚遊水翻肚子。


    看了一小會兒,青墨摸出包袱裏食物,趁著騰淵玩得起勁,他有時間緩口氣,稍作休息。


    騰淵獨自在水中鬧騰了一陣子,一條魚玩著不過癮,他的腦袋伸出水麵,熱情的提出了邀約:“要不要下來玩一會兒?”


    青墨恰好恢複了體力,活動活動身體也無妨。他想了想,起身脫了衣服,然後下水陪騰淵。


    他剛入湖水,騰淵立即出手,計劃拖著青墨在水底親昵,可惜他苦悶發現這個方式行不通。以前他的龍尾巴比較長,悄悄的卷起青墨不成問題,但如今,他的魚尾巴有點短。


    魚尾巴的現狀要達成騰淵的心願,頗有距離。


    一條路走不通,騰淵丁點不氣餒,換個方式繼續。這次,騰淵選擇了最為直接的方式,遊到青墨跟前,伸手拉住青墨,哼哧哼哧的用力拽到水底。


    沒多久,騰淵心底湧起一絲警惕,他清楚覺察到了異常。


    湖泊看起來這般美麗,與龍吟湖有幾分類似,然而,這個湖泊極度缺乏生氣,四周太安靜了,靜得有點不對勁。


    騰淵徐徐停下動作,疑惑地看了看四周。他開口詢問之前,青墨已給出了話:“這湖裏和湖岸的生靈全都看不見影兒,不知道去了哪兒?”


    這句話和騰淵感受到的情況一模一樣,他讚同的點點頭,迷茫的環顧周圍。按理說,方圓內的環境堪稱一流,卻詭異的不見生靈,生靈倘若當真集體搬走,豈不是相當奇怪。


    路遇這般風景優美的地方,作為神龍的騰淵均忍不住放緩腳步,多看兩眼,偏偏這兒的生靈竟對美景不留念,根本說不過去。


    可惜,此處並非騰淵的領地,他身處別人的領域範圍內,生靈跑哪兒去了,騰淵管不著,也不適合管。


    一會兒,青墨上了岸,騰淵揉揉眼睛也上了岸。他伸伸腰,打了一個哈欠。昨夜他沒睡好,前半夜聽汐暮雲交代事宜,後半夜被大黑龍壓在下麵親吻。


    此時此刻曬著暖洋洋的太陽,騰淵用清澈的湖水將自己洗得幹幹淨淨後,不由開始犯困。


    青墨抬頭望了眼天空,盡管趕往南海比較緊急,但是,這終歸是騰淵首次出遠門。


    適度的放緩速度,留給騰淵充足的時間,欣賞沿途的風土人情,感受龍吟湖之外的世界。這也就是一段不錯的經曆。


    見騰淵疲憊了,青墨也閉口不提趕路,他坐在平石表麵,騰淵順勢躺在他身旁。起初,騰淵還望著太陽與青墨念叨兩句,轉眼,龍王酣然入夢。


    一股涼風拂過,帶來一絲危機之際,騰淵猛地睜開了雙眼。在外的生活需時刻留意自身安全,老烏龜說了無數次,汐暮雲又重複了很多次。


    即使老烏龜和汐暮雲不這麽交代,騰淵也懂得對所見所聞保持一分謹慎。


    他與青墨的視線不約而同的轉向同一個方向,湖泊附近的樹林。林中悉悉索索有響動,聲音輕飄飄的,古怪極致,但騰淵確信,應當有不少人正在靠近他倆。


    騰淵趕緊站起身,抖了抖壓皺了的外袍,青墨也站了起來,目光敏銳,直盯樹林的方向。


    眨眼間,大量的人影變得清晰。一群人晃晃悠悠的邁向了湖泊,他們的特征基本一致,全都是眼神暗淡無光,表情呆滯,腳步飄忽,身體略顯透明。


    路過平石邊,他們對騰淵和青墨的存在視而不見,直徑返回至湖中。


    自從成為大金魚,騰淵第一時間判別水族品種的能力直線降低。好在,有大黑龍在一旁,青墨告訴騰淵,這些奇怪的人是什麽。


    他們是一大群黑鯛。


    黑鯛是魚,騰淵在古籍裏見過他們的記錄。黑鯛也稱為黑刺鯛,他們的身體長得扁扁的,呈橢圓形。


    不過騰淵依稀記得,黑鯛生活在海裏,他們不太適應淡水,所以生活在湖泊的黑鯛顯得不太正常。


    倘若,這群黑鯛真是居住在這個湖泊的常住居民。即使黑鯛屬於肉食類的魚類,吃些貝殼小蝦,可也完全不至於,湖中的生靈唯剩下黑鯛。


    黑鯛體積有限,某些生靈,比如說烏龜,這類生靈怎麽可能吞進黑鯛肚中。


    騰淵偏向於,黑鯛出現時,這裏的生靈要麽死亡,要麽逃走了。


    騰淵對黑鯛印象最為深刻的一點,是黑鯛的性別。


    黑鯛屬於一種神奇的物種,他們幼魚時是雄魚,成長過程中,逐漸成為雌雄同體,最終分化為一部分雄魚與一部分雌魚,伴隨年齡的增加,雄魚向雌魚的轉化數量持續增加。


    騰淵好奇,是怎樣的生活導致了他們家族的特色。


    騰淵迅速打量一番,眼前的這些黑鯛普遍十分年輕,大部分是女子,為數不多的兩三個辨別不出男女。他們異常虛弱,興許是遠離自己生長的海域的原因。


    黑鯛們一聲不吭的沉入湖泊,消失在騰淵的視線之中。


    按理說,騰淵和青墨出門得少管閑事,何況,當天是騰淵遠行的第一天,理應平穩的度過。奈何,無論怎樣的自我勸說都無法阻攔騰淵一探真相的心。


    他苦惱的與青墨商量,壓低聲音:“隻看一眼,看一眼就走。”


    “好。”青墨爽快答應了。他明白,他的回答是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騰淵渴求答案,迫不及待要探尋究竟。


    青墨從不懷疑,身為一位最親民的龍王,不常露麵的大金龍已經算是與世人見麵次數最多的龍,另外的龍遠比騰淵難於見麵數倍。


    青墨小時候直到現在,他實實在在見過的龍僅是騰淵,如果此刻他自己也算得話,也不過是見過兩條龍。龍出行,凡事有好有壞,所以這次汐暮雲特別交代青墨,必須收起自身的氣息。


    不要理所當然認為,自己是龍這件事很了不起,很光榮,可以輕易展示於人前。龍也會有龍自己的危險。


    青墨極力壓住自己的氣息,同時也壓住騰淵的氣息,免得被人覺察。他肩扛大包袱,與騰淵一道隱去身影,兩人並肩奔入樹林內。


    走了一小段距離,騰淵激動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大山洞,他跟隨黑鯛們殘留的信息找到這兒,沒理由找錯地方。


    答案就在山洞內。


    騰淵與青墨對視一眼,默契的下定了決心,隨即騰淵點燃一團靈火照明。偏偏他目前仍處於大金魚程度的靈力,火光竟微微的顫了擠下,害得騰淵以為自己不足以維持靈火,火焰會熄滅。


    變作大金魚果然有點傷不起。


    朝洞內前行了一段路,靜謐中傳來絲毫聲響。騰淵適時的熄滅了靈火,黑暗裏,他和青墨豎著耳朵細細的聽。聲響夾雜有低低的喘息,輕微的笑聲,似乎還夾雜著其它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蒼涼。


    青墨和騰淵同時放慢了步速,小心翼翼的摸黑往裏走。


    眼前的光線稍稍明亮起來的那一刻,騰淵緊貼石壁,探出頭往光亮的地方望。


    洞內的情況使得騰淵相當的意外,他萬萬沒料到,石洞裏居然有見過麵的人。騰淵約莫想起,此前在酒樓吃飯,那位與小燭龍見麵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邊跟隨了一位厲害的貼身護衛。


    騰淵緊張的左瞅瞅右瞧瞧,幸好,小燭龍今天不在這兒,騰淵實在不願攪和燭龍家族的渾水。


    當然,這對主仆,其實騰淵也不怎麽樂意見到。


    中年男子坐在石凳,侍衛如影隨形的守在主子左右。中年男子跟前站著一條傷了尾鰭的黑鯛,他瘸了腿,一臉笑容,邊說話邊往中年男子身邊湊,但很快他被侍衛冷峻的目光攔了回來。


    鎮定地瞄了他一眼,中年男子聲音冷漠:“還需要多久?”


    黑鯛張大嘴,笑得誇張:“程爺,你老再寬容幾天。這情況你也看見了,實在是撬不出來幾個字。”


    “東西不可能平白無故消失,絕對還在他們中間。”中年男子緩了緩,目光驟冷,“再給你兩天時間,問不出來結果,拎著你的魚腦袋來見我。”


    丟下話,中年男子站起身,走了。


    對此,瘸腿黑鯛深深的鬆了一口氣,騰淵隨之鬆了一口氣。他確定,以自己當前的靈力,直接對抗中年男子頗有難度。幸虧他和青墨偽裝恰當,隱蔽的好,又逢上蒼眷顧,中年男子不曾從他們進來的這條道離開,雙方避免了碰頭。


    中年男子走了,騰淵倍感山洞內的形勢轉為有利狀態。


    洞內還剩了幾隻黑鯛,虎背熊腰的黑鯛是跟在瘸腿黑鯛身邊的爪牙,他們仗著魚多勢眾,欺負兩隻被捆綁在石柱的年輕黑鯛,一對黑鯛兄弟。


    黑鯛弟弟被五花大綁捆得嚴實,他一臉的不服氣,死命的瞪著麵前的瘸腿黑鯛,一副絕不低頭的姿態。


    黑鯛哥哥的情況不怎麽樂觀,根據騰淵日常生活中收獲累積的經驗,他心知肚明黑鯛哥哥方才經曆了群毆。黑鯛哥哥鼻青臉腫,遍體鱗傷,衣衫染滿了血跡。


    慘狀看得騰淵頻頻搖頭。這些壞蛋太沒道德了,竟然對這般秀氣的小哥下如此慘重的狠手,打臉打的這麽慘無人道。


    黑鯛哥哥麵臨的慘烈遭遇,騰淵唯有同情。


    騰淵望著青墨,這裏就剩幾條黑鯛,他們能夠應付。遵循汐暮雲的說法,路見不平,暗中拔刀相助。他們不現身,打跑壞人或帶走好人即可。


    下意識摸了摸口袋,騰淵手握自己的夜明珠,準備來一發彈珠送瘸腿黑鯛出山洞。


    他正欲彈出夜明珠,青墨揚手攔了攔,示意他再等一等。


    瘸腿黑鯛行至黑鯛哥哥麵前,收起笑臉,惡狠狠說道:“說,東西藏在哪兒?”


    黑鯛哥哥冰冷的視線瞄了對方一眼,別過頭,懶得理會他。


    見狀,瘸腿黑鯛冷笑:“黑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作為家族繼承人之一,不潔身自好,與雄魚情人交歡頻繁。你是不是對弟弟說不出口,自己被男人玩了,不久就將轉為雌魚。”


    聽到這席話,黑鯛弟弟瞪大了眼,愣愣地望向自己的哥哥。


    瘸腿黑鯛揚手指了指黑鯛弟弟,對黑鯛哥哥說:“我知道你不怕。你以後會怎樣,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但是,你的弟弟,你寄希望於他繼承家族對吧。假如他被男人玩了,你覺得會怎樣?”


    聽到這話,黑鯛哥哥頓時皺緊眉頭,氣憤的瞪著瘸腿黑鯛,恨得咬牙切齒:“黑樺,你這個叛徒,你會遭報應的。”


    “事到如今,黑源,你怎麽還是不明白,老天忙得很,報應輪不到我。禍害可以活千年,好人才是命不長。”瘸腿黑鯛揮揮手,兩個牛高馬大的打手走向了被捆綁的黑鯛弟弟。


    黑鯛哥哥極力掙紮想要扯斷繩索,奈何力不從心:“拿開你們的髒手,別碰他。”


    “哥哥,不必理會這種人。”黑鯛弟弟神情堅毅,“我寧可變雌魚,也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騰淵心底響起一個極度危險的信號,不能再等了,再不出手後悔莫及。一顆夜明珠,急速彈出,珠子卷起一陣風熄滅了山洞內的火光。


    下一刻,蒙麵的青墨背著大包袱,一手拽住黑鯛哥哥,一手拽住黑鯛弟弟,蒙麵的騰淵負責斷後。幾人匆匆衝出了山洞。


    作者有話要說:大金魚臨時記事本:x年x月x日,路遇黑鯛,出彈珠相救


    收到迷塗塗,悠悠回憶ㄙ香和小瓶子姑娘的地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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