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和江東之間的問題,想起江以蘿的無情,黎錚卻不由得氣結。


    他在江以蘿的店鋪和公寓附近徘徊了兩日,終於在公寓外逮著了出門拿外賣的江以蘿。


    瞥見江以蘿手中滿滿一袋的食物,連著幾日吃不下飯的黎錚氣得忘記了準備好的台詞,嗬嗬了兩聲,問:“胃口這麽好,江總的心真是比海還寬。臉化成這樣是準備和新歡約會去?”


    聽未宛說黎錚在機場等了自己一天一夜,江以蘿心疼愧疚得躲在公寓幾日沒吃沒睡沒出門,整個人瘦了一圈,隻因店裏亟待處理的事越堆越多,不得不過去,才強打起精神從床上爬起來,用厚重的粉底遮住憔悴的麵色後還嫌沒精神,又塗了兩層豆沙色唇膏。


    正是因為沒胃口,她才多買了幾份飯,想著總有一種能吃得下第二口。


    可真見到了黎錚,看到他討厭的臉色、聽到他惱人的語氣,江以蘿的那點負疚瞬間煙消雲散:“大仇得報胃口當然好。”


    “大仇得報?”黎錚這才想起江以蘿一句不說直接消失的分手方式,與自己數月前的做法十分相似。


    “你的意思是,你當初同意跟我和好,就是為了再甩我一次報仇?”


    江以蘿一臉無奈:“腦子是個好東西,你把它丟在哪兒了趕緊找回來。”


    “這得問你,我的腦子是跟著你的腦子一起離家出走的。”


    江以蘿懶得和他鬥嘴,轉而問:“你找我有事兒?”


    “沒事,路過。”


    三十一歲的黎錚如中二少年在上學路上攔截心儀的女生般揚起下巴斜著眼睛,橫在江以蘿與公寓門之間。


    “……”江以蘿無言以對,推開他進了門。


    趕在江以蘿關上門前,黎錚鑽了進去,毫不客氣地霸占了她的沙發,要她給自己泡茶。


    “你店裏的那個小白臉是誰,不是為了報仇,你就是因為劈腿了他才和我提分手的吧?”


    黎錚口中的小白臉是江以蘿費盡千辛萬苦招到的珠寶設計師吳碩。


    吳碩和她一樣是半路出家的新人設計師,大學時他的專業是美術,雖然缺乏設計經驗,但極有天賦,加上脾氣好、長得帥、身材棒、願意坐班、精通攝影、對待客戶耐心十足、少女少婦老太太通殺,上班不到一周便積累了一小批熟客,更給江以蘿省下了請攝影師的錢。


    千金易得,人才難求,江以蘿很是器重吳碩,為了留住他,給他的抽成相對別的新人設計師要優厚的多,更直接跳過了實習期簽了長約。


    “你說呢?”江以蘿把一杯金駿眉重重地放到黎錚麵前,“渴了還那麽多話?喝完趕緊走。我們已經分手了,你沒事別到我家來,省得被人看到說閑話。”


    黎錚喝了口茶,皺眉嫌棄道:“這茶葉還是我拿來的那盒吧?幾萬一斤的茶被你泡出這個味兒……怪不得你爸爸說把你嫁給誰就是坑誰。”


    “我爸爸?他什麽時候說的?”正要吃飯的江以蘿,放下筷子回過頭驚訝地看著黎錚問。


    黎錚狀似無意地說:“我最近不正休假麽,閑著沒事,前幾天特地去了趟南邊拜訪江叔叔,想向他討教是怎麽忍受你二十多年的。他對我表示了極大的同情和親切慰問,連請我吃了三頓飯,親自開車把我送到機場,還塞了一堆禮物給我。”


    “你們……”江以蘿怔了許久。


    “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我隻好不計前嫌受累繼續當你的男朋友,我……”


    黎錚還沒說完,江以蘿就打開了門,請他出去:“你歇歇吧,我新歡說就喜歡我這麽懂事的。”


    ……


    黎錚一走,江以蘿就給爸爸打了通電話,無故被爸爸數落了一頓二十四歲了還幼稚得像小孩,她本就莫名其妙,再聽到爸爸讚美黎錚成熟穩重,確定不是反話後,她實在無話可說。


    黎錚和“成熟穩重”這四個字有半點關係嗎?


    折磨了自己幾日後,江以蘿開始懷疑所有的煩擾和擔心都是她的幻覺,感動雖然有,她卻更氣黎錚的小人得誌。


    徹底放鬆下來、吃掉兩份外賣以後,她很快生出了困意,便打了通電話給店長,說明日再去。


    黎錚卻顧不上吃飯,徑直趕到了她的珠寶店。


    背著背包的吳碩還沒進店,就看到了板著臉坐在沙發上的黎錚,他的心髒猛地一跳,近鄉情怯般不敢輕易走進店。


    連著幾日,吳碩上班下班時都能見到這個英俊雅致的男人倚在對街的車前凝望著自己,眼神交流雖然不斷,他卻遲遲猶疑著不敢上前,每日離開後卻悔恨不已,生怕第二日他不會再出現。


    見他主動進店等自己,一陣小鹿亂撞之後,吳碩審視過臨店的玻璃窗映出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走進了蘿小江的珠寶&巧克力店。


    一進店,吳碩就感受到了來自黎錚的灼灼的目光,因為羞澀,他下意識躲避了幾秒,紅著臉抬起頭衝他一笑。


    黎錚仍是一臉冷峻。


    吳碩喜歡的正是這一款,他輕咳了一聲,佯裝鎮定地問:“這位先生?您想買什麽。”


    “不買什麽,等你呢。”


    吳碩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如此直白,一股強電流瞬間自他的腳心躥到頭頂,頓了頓他才結結巴巴地確認:“您……在等我?”


    見黎錚“嗯”了一聲,吳碩低頭笑道:“我八點下班。”


    “我等不了那麽久,你現在就跟我出去。”


    吳碩怔了怔,下意識看了眼店長,知道黎錚和江以蘿關係的店長很喜歡這個又帥又可愛的大男孩,擔憂地看了他一眼:“反正中午客人少,要不你先去和黎先生聊一聊?”


    吳碩感激地衝店長點了點頭,跟著黎錚走出了店,走進了附近的一間咖啡店。


    吳碩跟在黎錚的身後,偷偷觀察他,比180公分的自己還高出一塊,肩膀足夠寬,腿更是長破天際,完全是自己夢中的男人。


    吳碩沉浸在充滿粉色泡泡的世界裏,以致於被坐在對麵的黎錚瞪了許久才回過神兒。


    “我叫吳碩,二十一歲,大學剛剛畢業。您姓黎?”


    “我姓什麽你不用知道,隻要知道以後不用再來上班了。”


    不用上班了?這是要包養自己的節奏?這種表白方式還真是霸氣。


    吳碩鼓起勇氣把自己的手覆在黎錚搭在桌上的那隻手上:“我雖然剛剛畢業,但完全養得起自己,我希望能和愛人保持對等的關係。”


    黎錚詫異地看著不停摩挲自己左手的那隻爪子,還沒反應過來,又聽到吳碩說:“我是前天才注意到你的,你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麽時候?怎麽會在那裏等我?不瞞你說,就算今天你不主動進店,我也想去找你來著。怎麽說呢,你就是我的理想中的那種男人。這兩天我每晚都夢到你……”


    “……”


    聽說吳碩要辭職,陷在柔軟的被褥中連眼都懶得睜的江以蘿瞬間困意全無。


    “吳碩你先別急著走,等我回店我們聊聊……到底怎麽了?沒理由你辭什麽職……你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我給你放帶薪假,你處理完了再回來上班……沒出什麽事你為什麽走,是對薪水不滿意嗎?這個還可以商量……你先別離開店,我這就回去……我總得把工資結給你……不要了?怎麽能不要……喂?喂!”


    吳碩哽咽著說了句“以蘿姐,謝謝你,對不起”便掛斷了電話。


    詫異的江以蘿顧不上梳洗,第一時間開車回了店。


    店長為難了好一會兒才說:“黎先生來過,把吳碩叫出去不知道說了些什麽,不到一刻鍾,吳碩就哭著回來了。那麽大的個子,哭得那麽委屈,怪可憐的。您可別告訴黎先生是我說的,我很喜歡這份工作,想在咱們店好好幹下去……”


    江以蘿衝進黎錚的辦公室時,還在休假的黎錚和他的助理都不在。


    傅嶽聽到風聲趕過去,擰開一瓶冰汽水請江以蘿消消氣。


    “他在家呢,我助理剛剛和他通過電話,正要拿文件過去給他簽,你和我助理一起搭我的車過去找他?”


    江以蘿坐上黎錚的椅子,對傅嶽說:“我不去他家,你給黎錚打電話,讓他過來見我。”


    性格強勢的傅嶽自然不肯被女人差使:“還是你自己打,你們的事兒我一外人不好摻和。”


    “我沒他手機號。”滿心怒火的江以蘿平了平氣,放軟了口氣,“傅先生,能不能麻煩您告訴黎錚,我在這兒等他?”


    傅嶽比了個“ok”手勢,給黎錚發了條微信——【你主子來了,就等在你辦公室,速回】。


    看到這條,黎錚頭痛不已,江以蘿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作為純直男,黎錚洗了五十次被吳碩摸過的那隻手,仍舊受不了,聽到這個名字他就起雞皮疙瘩,實在不願意再提這件堪稱人生汙點的事兒,卻擔心江以蘿生氣不肯再理自己,帶上鑽戒,硬著頭皮去了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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