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一聲汽笛長鳴,北上的列車緩緩停靠在車站內。


    秦沐穿著一件薄夾克,提著簡便的行李箱,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潮湧出車站,看著對麵高樓林立的一線天,不由得揮舞了一下拳頭,心裏呐喊著:帝都!我秦沐又回來了!!!


    秦老爺子在半個月前羽化西去,秦沐依照遺囑將他葬在了老人早已選好的一處陰宅地穴中,鬆皮為槨、荊藤為冠,繡簡、龜甲、銅劍”等陪葬物,按照古時隱士、道士和修士的葬製,將老爺子的遺骸放入了埋骨之所。


    秦沐默默墳前點燃了三根香,在墓碑前三叩首後含淚離去。


    呼吸著帝都裏麵略帶渾濁的空氣,聽著呼嘯而過的行車聲,秦沐心裏的悲傷褪去了不少,他不緊不慢的在樹蔭下行走著,若是在半年前他決不會有這個閑情逸致,去仔細感受每一個物體的獨到之處,而自打與秦老爺子觀光了絢麗河山後,他的心態也變了很多,脫離了都市的快節奏,多了幾分出塵之氣。


    對於老爺子的大限已至,秦沐已經看淡了很多,生老病死人所難免,一飲一啄早已注定,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禍福,對於秦老爺子來說,浮浮沉沉近一個世紀,做過惡行過善,能夠頤養天年,有後人送終,可以說含笑九泉了。


    而秦沐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術法傳承下去,完成老爺子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個願望。


    帝都,這個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變得熟悉而又陌生,踏遍千山,淌過萬水,重新回到帝都,已是人間四月芳菲盡的晚春了,該開的花已經謝得差不多,然而帝都的鋼筋水泥並沒有什麽變化,但感覺已經不同了。


    他感覺自己變了,所以眼睛所看見的帝都也變了。


    也是,半年的時間不算長,卻也不算短,無論對於誰,有些變化也是正常的。


    秦沐打了一輛車往家裏駛去,來到自家四合院緊縮的大門,默默開鎖推門,撲麵而來一陣荒涼的黴氣,空空蕩蕩的大宅子還能看見絲絲柳枝在屋後飄揚,想到如今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了,他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再次一緊,揪心的痛!


    屋內的擺設還是那樣熟悉,秦沐輕輕地擦拭一番,一層薄灰揚起,待到他將整間宅子裏裏外外打掃完畢後,天色漸暗。


    累得夠嗆的秦沐坐在酸枝太師椅上,一搖一晃,打量著煥然一新的房子,他想:是時候向外麵出租了,之前和爺爺一起住倒是不覺得,現在孤身一人,這間房子確實也缺少了一點人氣和生氣。


    對於沒有人住的房子容易落敗,科學家沒能有一個讓人信服的答案,不過從風水角度看,一間房子就像一潭水,人就像魚兒,隻有有人氣了風水才能流動,否則死水一潭不說房子老化的快,一些不幹淨的東西也喜歡在裏麵落腳。


    心動就馬上行動,秦沐在網上放出了四合院出租房間的消息,附上了大宅的情況和自己的聯係方式。


    看看時候不早了,秦沐也懶得再到廚房起灶,便到外麵街道的一間小菜館裏隨便吃了點東西。


    回到家中,秦沐將隨身攜帶著的《陰陽手劄》掏出來,慢慢翻看著,越讀就越覺得裏麵的文字晦澀難懂,以前感覺看懂了,如今在看一遍,竟然有了新的理解。


    正所謂世事難料,以前將這些奇門玄術看做洪荒猛獸和封建思想的秦沐,竟然會有一天將這些東西奉為金科玉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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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秦沐早早地就起了床,洗漱好之後,跑到後院站樁去了。


    秦家傳承至今怎麽也會有幾道壓箱底的東西,這站樁和三體式便是其中之一,有強身健體的功效,秦老爺子打秦沐小的時候就要求每天堅持著,不然秦沐也不可能和普通人一樣又蹦又跳的,大概也和林黛玉差不多了。


    站樁即身體如木樁站立不動,起源於古宗教儀式。是中國武術體係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在曆代武術流派中受到武者的重視,如馬步樁,在少林武術和一些南派拳種,就將其作為一種基礎性訓練。所謂“未習拳,先蹲三年樁”正是這個道理,在內家拳和形意拳中,更有“萬法源於三體式”之說。


    暖陽慢慢爬上高空變成烈日,秦沐收了功,洗了個澡,換了一套衣服準備出去逛逛。他讀的是建築設計專業,在沒拿到畢業證和資格證之前是沒有哪間公司肯要他的,但是總不能就呆在家裏當閑人吧?對於接下來的安排秦沐也沒有什麽很好的想法,隻能出去散散心看看會不會突然就有靈感了。


    秦家所在的胡同巷子地段不錯,外麵就是繁忙的交通主幹線,附近還有一條商業街,住在這裏的人們幹什麽都方便,自然房價啊租金什麽的也不是一般的貴。現在上午九點多,很多老爺子老太太都身穿著一套練功服,放著音樂打太極或者舞劍,一副舒適閑逸的樣子。還沒走出幾步,秦沐的肚子就咕咕的抗議了,作為一個武者,煉體鍛骨氣血旺盛,新陳代謝也比常人要活躍不少,很容易感覺到饑餓。秦沐無奈地拍了拍肚子,小跑著來到附近一家他認為手藝很好的早餐店。


    “老板,來兩碗十塊的牛肉麵,小辣就好!”秦沐聲音不算大,但這店鋪也小,人們的眼光紛紛落在秦沐身上,打量著這個小夥子並不算碩壯的身軀,對於這麽大食量頗為吃驚。秦沐有幾分尷尬地摸了摸腦袋,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坐著玩手機並等待早餐的到來。正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向他那裏走了過來,說話的語氣有幾分猶豫和不確定:“秦沐?你回來了?”


    “哦,原來是鎮海哥。”秦沐收起手機抬頭望去,露出幾分笑意,衝來人點頭致意,“是啊,我回來了。”


    那個被稱為鎮海哥的男人坐了下來,聲音爽朗:“哈哈,走了這半年看來混得不錯啊,這次回來我都幾乎不認識你了。”現在的秦沐跟以前的秦沐可以說是判若兩人,在齊鎮海的印象中,秦沐一直是那種瘦弱的文化人,但如今一看,精氣神完全不負以前病怏怏的樣子。一個人的精氣神決定了一個人的麵貌,生死一劫之後秦沐的確變了很多,也難怪齊鎮海剛才怕自己認錯人了。


    “哪裏哪裏!鎮海哥才是混得風生水起啊,最近做哪一行呢?”齊鎮海,鎮海這個名字起的就是霸氣,作為軍人的齊老爺子希望自己的孫子能夠威震四海,保家衛國,便為他取了這個名字,怎知道這個不肖子孫居然撈偏門來了,當然也沒有對不起他這個霸氣的名字,在京城榕下區他的名字也算是拿得出手了。


    “隻是倒騰一些工藝品而已,勉強夠三餐吃喝就是了,有沒有興趣陪老哥去呂仙街轉一轉,如果有興趣入行,我也可以照應三分。”秦沐跟他是對門,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現在齊鎮海也懷著關照一下發小的心思說道,當然這話其實多多少少有點變味了,不乏有炫耀自己的心思在裏麵。誰讓自家長輩總是說讀書有出息,一直拿秦沐跟他比,現在他也是想著揚眉吐氣一把。


    “小哥,兩份牛肉麵。”老板吆喝一聲,秦沐站起身來,衝齊鎮海點了點頭,“吃完就去,正好愁著沒事幹呢。”


    在祭完五髒廟後,秦沐坐上齊鎮海的小奧迪來到一條並不算很大的街道上,小販的攤位在兩旁散落著,人流量不算多,大多是一些中老年人,從外麵看上去有幾分趕集的模樣,這是一條古玩街,名氣沒有琉璃廠、潘家園那麽大,就連住在附近的秦沐雖然聽過,卻也從來沒有踏足過這裏。


    “秦子應該從來沒有來過吧,進去看看。”兩人下了車,齊鎮海拍了拍秦沐的肩膀,招呼著帶秦沐進去。


    秦沐點頭著四處張望,其實他也不算沒來過,在那半年裏,秦老爺子帶著他見識三教九流,魚龍混雜的古玩街他也不陌生了。不過這時也沒必要說出來,就當滿足一下鎮海哥的虛榮心了。秦沐裝作很好奇的東張西望,其實大多的古玩街都大同小異,地攤上零零碎碎的擺著些瓷器、錢幣、玉器還有一些佛像,甚至有的還擺上了青銅器,還有些攤主掛出了書畫。總之乍一眼看上去,都是有一定年頭的老物件了,至於老到什麽程度就不好說了。有些可能是昨天新鮮出爐瓷器,有些可能是上周製造的西周青銅器,反正就像齊鎮海自我介紹時說的“倒騰工藝品”一樣,大多都是流水線生產的工藝品,至於一些手藝人的手工製品,攤位上是難得一見了,進去古董店隨便你看。


    “喲,齊老板今兒個怎麽有空過來啊!”人未至聲先到,一股濃厚的京味普通話傳來,來人穿著件馬褂,年約三十多四十歲,略微禿頂,大腹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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