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鳥語花香,夏風拂動,當真是山中無甲子。


    端木槿旁邊有個成玉有話沒話的找著說,端木槿的腳步不覺中已然加快。


    成玉倒是沒有察覺,隻是覺的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以前爬山的時候,覺的道阻且長,現在是巴不得再長一點,再長一點。


    真的是應了頭發白白的,滿額頭都是皺紋的飽經風霜的泰戈爾說的——相對論。


    “咚”是木頭撞擊銅鍾的聲響,音坡音穀接連不斷的傳來。


    端木槿一抬首,原來已經到了土地廟了。


    “景姑娘?”成玉回頭尋上官秋天,結果不僅上官秋天不見了,連自己的哥哥也不知去哪兒了?


    “人呢?”成玉奇怪的問桂花。


    桂花咬著唇,遲疑的道:“我跟小姐一起走的,沒有在意大少爺。想必是和景姑娘一起落在後頭了吧。“


    說完,還手上拿著汗巾子,扶在胸口,時不時的喘兩口,白色的氣在有些冷的山上黏成了團。


    端木槿無波無讕的扯著嘴角笑了笑,成玉提議現在廟裏的客房休息休息,等成言他們。端木槿點了點頭表示答應。


    花開兩處,各表一隻。


    話說,上官秋天這個人是資本主義慣了,早就被封建社會的那一套大家長製給腐蝕了,別說爬山了,就是說,出門啥的前呼後擁,馬車轎子代步。


    重新回歸山頂洞人時期的她,望著腳下的山路,是步步驚心,時時在意,根本不敢行踏半步錯,到時候就遊戲結束,太倒黴了。


    “這山路,要走多久才到頭啊?”上官秋天皺著眉頭,眼中滿是後悔。


    “景姑娘如果不在乎男女大防的話,我來扶著景姑娘走吧。”成言目光真摯的望著上官秋天提議道:“還有許久,看樣子,我們才爬到半山腰。”


    “啊!半山腰,這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實在是太討人厭了。”上官秋天簡直要抓狂了,撓了撓臉頰,白皙的臉上頓時有了幾道抓痕。


    成言輕輕歎了一口氣,知道人家這是委婉的拒絕,就默默的跟在上官秋天的背後,以防萬一。


    兩人相顧無言,也就相安無事的一路慢慢的爬著。


    上官秋天這個人平常雖然話多,但是一碰到陌生人,這舌頭就跟打了結一樣,說不出話來。


    與其說不出話來,或者怕說錯話,那還不如不說,就讓氣氛這樣不尷不尬的下去吧。


    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夏天的天氣就像娃娃的臉,說哭就哭,連個喊1、2、3的準備都不給人做一下。


    上官秋天的臉上凝出一個扭曲的笑:“是我感覺錯誤了吧。”有涼涼的類似水珠的東西紮在自己的臉上,會不會是露珠?上官秋天存在僥幸心理。


    “景姑娘,看樣子要下雨了,咱們還是要跑快一點,前麵有一個亭子,去那邊等雨停了再說。”成言指了指遠處獨自一個佇立的孤零零的亭子,拉著上官秋天跑起來:“夏天的雨大,得跑快點。”


    隨著成言的話音剛落,老天爺好像為了應正他的話似的,轟隆隆的來了一陣大雷。黑雲壓城城欲摧。


    上官秋天嚇尿,還什麽男女大防,跑就是了,自己什麽時候,那麽容嬤嬤了?!這是老古董,老封建。


    “我去,這雨也下的太大了吧。”上官秋天心有焉焉的道,將手遮在自己的額頭上,向遠方眺望,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還好我們跑的快,否則這會就成了落湯雞了。”


    成言不著痕跡的將視線移到了上官秋天的裙擺上,隻見上官秋天望了一會兒大雨,走向自己,煙籠梅花百水裙的裙子褶皺是半點沒有變樣,一如放在衣架上似的。


    好像上官秋天不用邁動腿的就可以飄過來。成言的睫毛微微顫動。


    上官秋天順著成言的視線,移到自己的裙子處,有些了然的揚了揚下巴:“這是成玉給我的,你放心,我會給錢的。”


    “哦哦,不是,不是。”成言連忙擺手,臉色急切:“景小姐,你誤會了,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恩,那你是什麽意思?”上官秋天嘴角不禁微微一勾,上官秋天本身長相精致,隻是周身氣度雍然,清雅至極,讓人生不出褻瀆之心。


    隻是微微一笑,便讓那俊美的長相更加彰明起來,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清澈見底的眸子略略彎起,看得成言莫名地心驚肉跳。


    成言將手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了兩聲:“以前家裏請過宮裏退休的教養嬤嬤,小妹跟著學習了兩日。我是終日聽著小妹的抱怨。”成言想到這,笑的極溫柔,外麵的大雨已經將此處隔成了一個簾子,風聲雨聲說話聲,聲聲入耳。


    上官秋天眯著眼,歪著頭,眼裏是一片透明色的水簾,綠葉紅花全都成了那個翩若驚鴻的少年的陪襯,就像在品一杯嫋嫋的清茶,掀開茶蓋,那蔭蔭淼淼的水汽撲鼻而來,端的是生生的讓人醉了。


    “你說宮裏頭的那些公主還有京城當中的豪門貴族家的小姐是怎麽辦到的?穿著百褶裙子,走動的時候,裙子卻可以偏偏不劃出痕跡,這怎麽可能?聽嬤嬤說,更厲害的就是腰帶的地方配一個小鈴鐺,小鈴鐺都是不會想的。”成言微微的露出一絲笑,如春風細雨般:“當時,我也是不信的,我也想,要是讓她們試著跟我們一樣的走,並排走,就不信會不出折痕。”


    “今天瞧見了景姑娘,我是信了!”才幾個字,如雷霆萬鈞,上官秋天覺的耳朵都要震的失聰了,一陣一陣的耳鳴。


    本來以為上官秋天聽到這話,應該會大驚失色。可是,人家隻是笑得如冬日盛放的梅花,優雅透出淡淡鎮定,聲音空靈語氣溫柔:“噢!”


    她本該這樣,就是應該這樣。這才是她原有的樣子。


    沒有昨天的那種小家小戶,見不得世麵的味道。想來,昨天給人的感覺,主要還是因為著裝,和她故意的掩埋了自己的氣質的緣故吧。


    成言撓了撓鬢角,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上官秋天秉著敵不動,我不動的作戰策略,咬定青山不放鬆。


    廳外的雨是越來越小,叮咚叮咚像是敲三腳架的聲音,清脆動人,一片黑的天空,慢慢的謝幕,天青色的**開始穿了出來。帶著泥土氣息的風,從東南方向吹了進來,又從西北方向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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