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這一病,竟一連病了好幾天。


    負責替太子殿下診治的大夫們,簡直就是在陛下的雷霆怒火中度日,個個無不使出渾身解數,就怕見不到隔日的太陽。


    而其中那個知曉顧曦發病原因的大夫,更是戰戰兢兢,深怕一個不小心就掉腦袋。


    當初陛下找他來替太子殿下看病時,他根本沒有想太多,直接就把太子殿下的病因和身體情況給說了出來。


    事後他不斷回想,這才驚出了一身冷汗,太子殿下的身邊根本沒有婢女侍候著,太子殿下要找誰抒發**?而且他在替太子殿下把脈時,無意間瞥見了太子殿下領口底下的春光。


    太子殿下隱在領口底下的肌膚上,印滿了紅痕。自從太子殿下被救回來之後,陛下就守著太子殿下,有誰能夠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接近太子殿下?


    所以能夠在太子殿□上留下痕跡的人,除了陛下還會有別人嗎?


    大夫回想起來就想死,他撞破了這個大秘密,陛下會放過他嗎?


    他日夜寢食難安,每次到了太子殿下的廂房中,就覺得陛下的視線猶如芒刺在背,刺得他冷汗直流;而每一回替太子殿下診治完,回到房裏後,他都覺得是又一次的死裏逃生。


    對於那個大夫的驚懼,顧煬當然清楚,當日在他找對方過來替顧曦看病時,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知道會被對方發現他和顧曦的關係。


    其實顧煬也是多方考慮之後,才找來那個大夫的。


    那個大夫是楚雲關內最好的大夫,甚至可以說周圍幾個城池裏,沒有人的醫術比他還好,雖然他對蠱毒沒有研究,但是其他的病痛,難不倒他。


    盡管顧煬迫切的希望替顧曦解開蠱毒,但是顧曦的身體情況也不容忽視,他得找個信得過的人,替顧曦調理身體。


    選來選去,最後他挑中了這個大夫。


    而讓對方發現他和顧曦的關係,也算是考驗之一,若是這個大夫能夠保守秘密,顧煬才會留下對方;否則跟在對方身邊的影衛,會在對方有異動的第一時間,就將對方給捉起來。


    觀察了幾天之後,大夫的表現讓顧煬很滿意,因此這一天替顧曦診脈完後,顧煬單獨留下這個大夫,把其他大夫揮退了。


    被留下的大夫緊張得不行,就怕陛下要跟他算帳了。


    “你叫什麽名字?”顧煬淡淡地開口問道。


    “回陛下的話,草民名叫王常。”大夫恭敬地答道。


    “嗯,以後就留在太子的身邊侍候著,記住,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你應當知道。”顧煬的語氣溫和,但其中的警告之意卻讓王常抖了抖。


    “多謝陛下恩典。”王常趕緊跪下謝恩,知道自己過了陛下這一關。


    退出了太子殿下的廂房之後,王常還有些恍如置身夢中,沒想到陛下會把他派到太子殿下的身邊,他簡直快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懵了。


    不過欣喜激動過後,他又覺出點不妙之處來,太子殿下現在可是中了蠱毒,他對蠱毒又不熟悉,若日後太子殿下的身子出了差錯,那可怎麽辦?


    一時間,剛才的欣喜都沒了,王常歎了一口氣,看來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自從王常跟在太子殿下的身邊之後,這才深深的認識到太子的受寵。


    陛下不僅每日必來看望太子殿下,隻要有時間,一定陪著對方用膳,而且太子殿下隻要稍有不順心,陛下便緊張得噓寒問暖。


    太子殿下的吃穿用度,更是經過層層的檢驗,而太子殿下每日要喝的湯藥,也得經過一再的檢查,甚至有專門的人事先嚐過,確定沒有問題才會呈給太子。


    除此之外,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動作,實在過於親密了。


    每次隻要陛下來了,王常都會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沉默地站在房內的一角,眼觀鼻鼻觀心,將兩人黏在一起的身影屏蔽掉。


    或許是因為他通過了陛下的考驗,所以陛下在他麵前,並不會特意掩飾,也不會收斂對太子殿下的占有欲和情意。


    一開始王常也非常的不淡定,畢竟陛下和太子殿下可是父子啊,他們的感情,不就是**嗎?!可是被打擊習慣之後,王常竟也適應下來了,心裏頭漸漸麻木。


    就算陛下**又如何?那也不是他一個小小大夫能夠幹涉的,陛下隻要動動手指頭就能捏死他,他相信,隻要他露出一點厭惡或鄙夷的眼神,陛下絕對不會再留著他。


    因此盡管王常的心裏還是有些別扭,可是他已經學會了淡定和無視,畢竟陛下和太子殿下要相愛那是他們的事,既然他管不起也不敢管,又何必放在心上。……


    ******


    花芍被關在地牢裏,可說是吃足了苦頭。


    顧煬不敢直接將她殺了,怕她留有後手,到時候牽連到顧曦就麻煩了。


    顧煬的顧慮是正確的,花芍在對顧曦下蠱時,自然考慮到自身的安危問題,所以她動了一點小手腳,若是她死了,那麽顧曦也活不下去。


    這一點,她在被影衛折磨得受不了時,忍不住說了出來。


    顧煬知道後,自然是氣得不行,可是又得留住花芍的命,讓顧煬簡直忍得快內傷了。不過隨後一想,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很多,他隻要確保花芍留住一條命就行了。


    因此,花芍的日子更難過了,影衛們得了顧煬的命令,自然下重手狠狠地折磨了她一頓,但是影衛們拿捏得很好,既傷了她的身,讓她痛苦不已,又沒有危及性命。


    花芍在地牢裏苦不堪言時,阿布的處境也沒有好到哪。


    阿布生在村落、長在村落,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離開過村落,此時憑著一股信念衝動地離開了之後,望著全然陌生的周遭環境,他的心裏充滿了茫然。


    空氣中的淡香味道已經很淡了,阿布跟著淡香慢慢走,幾乎就快要聞不到味道了,等到味道完全消失之後,阿布隻得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或許是老天爺也幫著他,竟然就這樣讓他走到了楚雲關。


    可是站在聳立的城門前,阿布為難了,因為正在打仗的關係,所以楚雲關的城門緊閉,閑雜人等根本不能進出。


    阿布也不曉得自己是否找對地方,隻能呆站在城門外,可是他一身奇裝異服,立刻引來了守城士兵的注意。


    對於守城士兵的問話,阿布是一問三不知,根本就聽不懂,自然也答不上來,守城士兵看他行跡詭異,又悶不吭聲的,自然無比的懷疑。


    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想法,守城士兵打算將他給捉了起來,交給楊副將處理。


    阿布當然不可能乖乖就範,他和守城士兵打了起來,但是對方人數眾多,他很快就落敗了,也因為他的還手,讓守城士兵們覺得,他果然不懷好意。


    有口難言的阿布,就這樣被貼上了敵國奸細的標簽,然後投入了大牢中。


    阿布被打得遍體鱗傷,縮在牢房裏的一角,心心念念的還是花芍。……


    就在阿布被捉之後沒有多久,鈴鐺也追著阿布來到楚雲關。


    可是鈴鐺的心眼比較多,她在離開部落的時候,便換上了花芍藏起來的衣裳。她身上的這身衣裳,是已逝的宮女替花芍做的,自然是襄國的款式。


    鈴鐺不曉得這些,穿著一身襄國服裝,貿貿然地來到了楚雲關。當守城的士兵看見她時,都是錯愕萬分,一個襄國女子,怎麽會跑到敵國的城池?


    眾人麵麵相覷,不禁提高了警覺,就怕這是襄軍的計謀。


    楊副將和範居收到了消息之後,也來到城牆上,望著城外風塵仆仆的鈴鐺,兩人也皺緊了眉頭,趕緊派人去通知陛下。


    “襄國的女子?”顧煬正在書房裏議事,聽見士兵的稟報時,訝異地挑了挑眉。


    他隨即派了影衛去查看,沒多久,影衛就回來了,影衛湊到他的耳旁,低語了幾句,顧煬皺了皺眉,“確定是她?”


    “回陛下的話,是的。”前去查看的影衛正好是十三,十三見過鈴鐺,一下子就把對方給認了出來。


    “把她帶進來,我看她要玩什麽把戲。”顧煬沉聲說道,這時影衛想起楊副將的話,將先前也捉了一個奸細的事稟報了一遍。


    “去看看。”顧煬揮揮手,十三立刻趕到地牢查看。


    沒想到楊副將所說的奸細,竟然也是那個村落的人。十三趕緊又回去向顧煬稟報,顧煬一聽,猜到這兩人應該和花芍有關係,因此一聲令下,把他們通通關進將軍府的地牢。


    因此阿布和鈴鐺,終於見到了奄奄一息的花芍。


    “花芍!”阿布見到花芍的慘樣,實在是心痛不已,他撲到欄杆前,望著隔壁牢房的花芍。


    花芍迷迷糊糊之間,竟覺得聽見阿布的聲音,她在心裏嗤笑了一聲,阿布怎麽可能在這裏,阿布在他們的家裏等著她,卻不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


    可是耳邊的呼喚好清晰,就像阿布真的在這裏似的,難道自己如此的思念阿布?就在這時,花芍猛地一愣,不隻是阿布的聲音,就連鈴鐺的聲音,都像近在耳旁。


    花芍再也顧不得身上的傷痛,掙紮得爬起身,抬頭望去,欄杆對麵的那張臉,不就是她的阿布嗎?花芍驚訝的瞪大眼睛,眼前迅速模糊了起來。


    “阿布!”花芍撲過去,握緊了阿布伸過來的手,她顫抖著嗓音問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來找你。”阿布嘶啞著聲音說道。


    “傻瓜……真是傻瓜……”花芍喃喃說道,不斷流著眼淚。另一邊的鈴鐺卻是一臉冷漠,冷冷地看著阿哥和花芍的感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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