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坐在樹底下,胡刻失聲笑了出來,這流浪漢不是蠻幹的硬漢,十分靈巧地借力打擊,軍事謀略以“不戰而屈”為最高境界,武道最高境界就是“借力打擊”,珍惜自己的丹田真氣,是武道高手的養生之道。


    這流浪漢看似毫無招架之力,自始至終沒有使力,十分珍惜內氣精氣,將太極手法運用的虛無境界,正合胡刻的口味,他預感,這為流浪漢將是自己這輩子最重要的至交,心生相惜,他繼續坐觀蛇虎鬥。


    危險逼近,流浪漢渾然不知,還在攙扶祝小蝶,將她安頓好。“死到臨頭了,還憐香惜玉,沒想到,這叫花子還是個情種啊,哈哈……”一幫小流氓心裏不屑,有人還戲謔道。


    但是,****已氣得半死,哎喲哎喲半響,捏緊拳頭揮舞著,召喚手下馬仔上前,收拾這個叫花子,讓自己這個老大休息休息。他心想,真是倒黴,收拾一個小叫花子,還那麽倒黴,先是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然後更晦氣的是,還重重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把自己揍的像個肥豬頭!


    見老大氣惱的手令,一幫馬仔止住了嬉笑,個個磨拳搽掌,紛紛衝上前要收拾這小叫花子,給老大出氣,也好表現表現自己的忠心。


    一個青頭,掄起碗口粗的木棍搶得頭功,呼呼地往流浪漢腦袋招呼……


    阿——


    祝大姑夫婦眼看著,仿佛見到了腦袋開花,白花花地綻放,驚得尖叫著,捂住雙眼不忍直視,胡刻在一旁心裏思量,如果是自己,肯定從棍子中間溜走,像鯰魚一般滑過,順勢來個點撥,讓棍子稍稍改變方向,來一出狗打狗。


    伴著木棍呼呼的襲來聲響,流浪漢低頭給祝龍蝶翻起的裙擺,扯平蓋在隱露的肚臍眼。恰巧就是他好心的扯裙擺的動作,不經意的低頭,讓棍子呼呼地從他蓬鬆的頭發掠過,又引得祝龍蝶一聲尖叫,臉如土灰,渾身發抖……


    啪!


    呼呼聲停住了,接著就是猛擊東西的巨響。勢頭凶猛的木棍,終究沒有落空,還是擊著了。伴隨著“啊”的一聲慘叫,****噗通一聲,直挺挺地飛落街角的牆根,原本捂住豬頭臉的那隻手,此刻騰出來,緊緊抱著另一隻手的胳臂,嘴裏“嗷嗷”慘叫!


    爽。胡刻看得很過癮,這哥們和自己的路子一模一樣,相識恨晚,他也是流浪漢出身,從小當乞丐,對流浪漢有天生的好感。


    再定睛一看,好可憐的老大。


    原來,青頭揮舞的木棍,掠過流浪漢蓬鬆的亂發後,沒有刹得住呼呼的勢頭,繼續順勢砸過去,恰巧將站在一旁的****砸了個正著,手臂脆生生地被敲斷了。


    “你想幹什麽?是要篡老大的位嗎?”


    一個臉有刺青的家夥,氣急敗壞地衝著青頭怒吼,猛地地青頭推開,趕緊地衝到牆根,將****扶起。


    豆大的汗珠從****的肥豬頭叭叭落下,****咬著牙跟,含糊不清地哼哼哈哈著。刺青臉附耳聆聽好一陣,終於還是聽清說的是什麽意思了。


    “弟兄們,老大吩咐,出殺招!”


    一幫混混紛紛從屁股後頭,摸出一把亮晃晃的斧子,殺氣騰騰地往流浪漢圍上來。


    斧子紛紛往流浪漢襲來,宛如一陣銀晃晃的雨,往流浪漢傾盆潑灑……斷無生還的可能,就等著收拾一堆肉醬吧!


    祝龍蝶被銀晃晃的斧子迷住雙眼,不一刻就昏死過去。祝大姑夫婦也是氣急攻心,也被嚇得魂魄出竅了,如同木頭人一般,沒有了氣息,沒想到竟然惹來打殺禍事,心裏誠惶誠恐,既擔憂女兒的安危,又不能撲上去察看,刀棍無情、刀棍不長眼啊。


    唉喲唉喲……


    叫喚聲此起彼伏,一幫混混個個都蹲下身來,抱著腳踝,慘叫連連——每個人的腳踝間,赫然插著一把寒氣逼人的斧子!這不正是他們剛剛揮舞著,圍住流浪漢砍下的斧子嗎?


    隻見流浪漢擦了擦雙手,將昏睡在椅子的祝龍蝶,輕輕抱起,挪到另一張椅子坐下,免得等會醒來,又被眼前這一幕嚇得再次昏死過去。


    這時,不遠處的馬騰完全忘記自己的疼痛,刺青臉也驚得長大嘴巴,臉色的刺青隱隱露出醬血色,完全被眼前一幕鎮住了。他們橫行小鎮十多年,在這地盤上,他們就是地頭蛇,就是他們的天下,什麽時候遇到抵抗?什麽時候栽過跟頭?更何況如此之慘!


    刺青臉結結巴巴跟****說:“老大,今——今天——今是遇到——遇到高手了,咱——咱——”


    ****如同一具僵屍,嘶啞地吼道:“咱——咱走——”


    一幫混混,早就怯戰,隻是攝於****的淫威,不敢輕易落逃,私自落逃得後果十分嚴重,否則——


    心早產生溜之大吉的念頭,現在聽到老大撤退的指令,仿佛春天的百靈鳥在歌唱,萬分的悅耳。盡管****的聲音十分嘶啞,像是地獄幽靈的召喚,但此刻聽在耳裏,恍如敗兵聽到戰場鳴金。


    顧不得腳踝流血,有的斧子還插著,有的已經掉落,你扶我靠的,三三兩兩地就要逃竄撤離……


    祝大姑剛剛被氣急攻心迷住的心竅,此刻終於通了,她醒了過來,想起那一陣陣晃眼的銀斧,想起寶貝女兒,想起那堆“肉醬”,她端起餐車上的一盤熱水,怒吼著:


    “我跟你們拚了!”


    撲——


    一盆熱水冒著騰騰的熱氣,迎著人群潑灑而去。


    ****在刺青的攙扶下,和一幫馬仔一瘸一拐落荒而逃,臨走還不忘回頭“豪言”:——今後,你們小心點!


    窮寇莫追。


    這是別人要遵守的原則,但胡刻不是一個講原則之人,他站起來拍拍屁股,慢慢踱步來到路中央,深深唆一口香煙,紅彤彤的煙頭撲閃撲閃的,將一群小混混唬住了。“小子,別惹怒大爺,滾開!否則找你泄氣泄氣。”剛剛丟醜斷手,他們嗷嗷喊疼,沒想到斷腿逃跑還遇到小癟三攔路,心裏惱怒不已。


    倒黴就要倒黴到家。


    胡刻笑眯眯地說:“不留點買路錢,怎麽通行啊。”剛剛****那句“今後你們小心點”,讓他想起要一份見麵禮,要不如何與人家相見呢,他盯著****長長的馬尾辮子,還有那碩大的耳環,日積月累慢慢的耳垂已經被拉得很長很長,如果有這玩意掛著攤子招聘上,估計沒有那麽混混再有膽子來惹事。


    “買路錢?”****忘記哼哼了,與一幫傷殘小弟麵麵相覷,心裏納悶了,今晚是不是遇見鬼了。


    傻子都看得出,路中央這小子在故意找茬,****瞪著紅眼惡狠狠反問:“憑啥?”


    啪——


    ****哎喲一聲,噗通摔倒地上,僅剩的那條好腿,被一顆石子恰好砸到膝蓋上,砸了個血窟窿,他咧著嘴嘶嚎挑頭看眼前的小子,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平易近人地回話:“就憑你兩腿都全斷了,行不?”


    刺青正要惡狠狠地再說狠話,被****咧著嘴嗬斥住口,他知道今晚算是倒黴到家了,剛剛看走眼被一個流浪漢收拾得夠慘的,現在又遇到這攔路小子也不是善茬,他可憐巴巴地說:


    “大俠,買路錢真沒有,今晚都賭輸光了,您看能不能寬兩天,兄弟到別處借,到時一定向大俠進貢。”


    他盤算著,明天去找誠少,讓他們吳家的高手出麵,收拾這倆不知好歹的愣小子。隻是令他沒想到的是,吳誠父子還有一幫家丁剛剛被抓了個精光。


    “沒有錢,那留一樣東西吧。”


    胡刻的本意,也不是要他們的錢,這幫混混能榨出什麽油水啊,他真不差錢。


    “留、留一樣東西?留什麽?”


    道上的專業用語,****雖然是個****殺馬特,他還是聽得懂意思的,反問的語氣頓時口吃不已,本來就鑽心疼的臉,此刻扭曲著蒼白蒼白。胡刻和藹地笑著,沒有說話,兩眼望著****,一口香煙往他臉上噴去,咳咳咳……


    ****連連咳嗽,劇烈地咳,這什麽煙啊,那麽辣,卷的是辣椒嗎?一群傷殘人士紛紛咳咳不止,伴著哎喲哎喲的嚎叫,深更半夜的甚是詭異、恐怖。


    留東西,就是說留身上的物件,還得是標誌性物件。****當然知道道上的規矩,他咬咬牙,掏出刺刀反手割去,他那標誌性的馬尾巴辮子,已經被割下拽在手中,他的心在滴血,這馬尾巴辮子可是他****行走江湖的標準,沒有了這辮子就不叫****了,今後也就沒臉繼續道上混了。


    但是沒辦法,不割不行啊,留的物件逃命要緊,****讓一小弟將辮子送過去。胡刻拎著這碩大的一束辮子,笑眯眯地掂量一番,雙目又關愛地瞄著****,令他心裏發毛,“留、留的東西,還不夠?”他讀懂胡刻的目光。


    胡刻笑眯眯地點點頭。


    ****順著他的目光,張望一番,突然他驚恐地捂住耳朵,絕望哀嚎“不——大俠饒命啊。”


    對普通老百姓,胡刻的心一向很軟,對土匪流氓他就是鐵石心腸了,他走到****跟前,接過刺刀順手在****腦袋一側抹去,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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