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途徑花園的秋千時,怔怔的站在秋千旁邊,仿佛伊人還在眼前。睍蓴璩曉也不知他在秋千旁站了多久,終於下定決心,大聲叫道:“來人!”聽到容若的叫聲,一個穿著家丁服飾的小廝跑過來:“小的見過公子,不知公子有何吩咐?”容若痛苦的閉上眼,背過身指著那秋千說道:“把它拆了吧!”那小廝以為自己聽錯了:這秋千可是公子前幾天親自搭的,怎麽才沒有幾天就要拆了呢?於是試探的問道:“公子、小的沒有聽錯吧!公子真的要拆了這秋千?”見容若不說話,又道:“如果就這樣拆了,未免太可惜了……”


    容若心情煩躁哪有心情聽他囉嗦,當下厲聲道:“叫你拆你就拆,哪兒那麽多廢話?是我平時太過好性子了,是不是、你們這些奴才也敢對我這樣頤指氣使?”那小廝一聽就知道容若是動了真氣,嚇得早跪在地上不住的道:“公子恕罪,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容若看著心中更是生氣,當即拂袖而去。


    那小廝見容若遠去,這才抬起頭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疑惑道:“公子平時待人極好,甚至從未責怪府上的奴才,怎麽今日竟如此大發雷霆?”他歎息一聲望了望秋千,喃喃道:“這秋千留在這裏也不礙事呀,真不明白公子為何突然要拆了它?唉、算我倒黴!算了、還是快點拆了這秋千吧,免得公子再看見這秋千怪罪!”說完就動手開始拆秋千的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容若手中拿著一壺酒將醉微醉,踉踉蹌蹌的走到海棠樹邊。剛開始迷迷糊糊的沒注意到這裏的變化,斜倚在海棠樹旁,喃喃道:“如今這裏懂我的就隻有你了,來、我們共飲一杯,同醉一場……”這時跑來一名侍女,見容若的樣子,自言自語道:“公子又喝醉了,這可怎麽是好?”一邊說一邊上前扶起容若,道:“公子、你喝醉了,奴婢扶公子去歇息吧!”


    不料容若一把推開侍女,道:“去、去把格格請來,就說我已經回來了!”那侍女被推倒在地驚訝的望著容若,容若見侍女不動,怒道:“叫你去請格格,你還愣著幹什麽?”那侍女艱難的站起來,為難的說道:“公子、你一定是喝多了,難道你忘記了嗎,格格已經入宮了!”容若一聽怔怔的愣在原地,半晌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道:“你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晴心她、不可能會丟下我的,不可能的……”


    容若晃晃悠悠的站著,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麽卻撲了個空,這才驚覺的四處張望。再一次確定這裏空無一物之後,問道:“這裏的秋千呢?”那侍女無辜的搖搖頭,容若大聲道:“是誰幹的?給我滾出來……”容若向來溫和,很少在下人麵前如此疾言厲色,嚇得四周的小廝們紛紛躲到一邊。隻有那拆秋千的家丁大氣兒也不敢出的走了出來,他連看也不敢看容若滿是無辜的跪在地上,等待容若的處置。


    容若見跪在地上的家丁,問道:“說、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膽子,竟然敢私自拆除我的秋千?”那家丁暗暗叫苦,支支吾吾道:“少爺難道忘了嗎?昨天晚上,少爺命奴才拆除秋千,否則、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容若呆立著,仿佛看到自己無比氣憤的命人拆秋千的畫麵,如同夢囈一般低語道:“原來真的是我,是我讓你拆的,我這是怎麽了?”家丁和侍女見容若這般模樣,心中也是百般滋味,不知如何是好。


    容若在園中呆立良久,待他回過神來身旁跪了一地的丫鬟小廝,他長歎一聲,滿是無奈的說道:“都起來吧!”小廝丫鬟們見容若發話忐忑的站起來,垂頭等容若的吩咐,誰也不敢吱聲。容若見眾人低眉順眼的樣子,心中更是煩躁,長袖一拂,沿著小道徑直往回廊走去。容若站在曲折的回廊一端,望著庭院,想起了從前和晴心一起玩鬧的日子。突然、他暗淡的眼睛放出異樣的光芒,臉上也有了神采,隨即疾步往晴心的小樓走去。


    再說晴心悶了一夜,到天亮時分才迷迷糊糊的睡下,寧音梳洗完畢前來伺候晴心。見晴心正睡著,心稍稍放鬆:自從格格進宮來,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我還是等一會兒再來吧!格格這兩天實在過的太辛苦……正在寧音要退出時,卻聽到外麵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寧音忙掩上秀簾,匆匆迎了出來。


    寧音抬眼便看到康熙麵無表情的朝自己走來,寧音忙跪在地上迎接聖駕,康熙漸漸走近了。他居高臨下的瞟了一眼寧音“嗯”了一聲,問道:“格格呢?”寧音躊躇著該怎麽說,落在康熙的眼中卻變成了閃爍其詞,康熙“哼”了一聲,繞過寧音大步朝內室走去。


    寧音也顧不得禮數了,慌忙站起來攔在康熙前麵,道:“皇上恕罪,奴婢冒犯,可是皇上不能進去!”康熙冷笑:“你說什麽?”又對左右的人說道:“還楞著幹什麽,給朕拿下!”一聽到康熙下令,侍衛們便迅速的將寧音抓住,詢問道:“皇上、她畢竟是格格帶來的,屬下等應該怎麽處理,還請皇上示下!”


    康熙咳嗽一聲正要說話,卻聽到晴心隔著秀簾說道:“且慢!”康熙等的就是晴心說話,現在聽到晴心的聲音,他隻是招了招手,示意左右的人退下,待侍衛宮女們都退出之後,說道:“心兒、朕來看你了!”說著就要掀開秀簾,又聽到晴心喝道:“別動!”康熙猝不及防猛然頓住,抬頭望著秀簾深處,半晌暗含怒氣的說道:“你這是在命令朕嗎?”


    晴心不欲爭辯,直接而幹脆的說道:“晴心不敢,隻是此刻晴心蓬頭垢麵實在不宜麵君!若皇上一定要見,也請等一等,待晴心梳洗完畢再出來向皇上請罪!”頓了頓高聲道:“寧音、去給皇上沏茶!”康熙一聽臉上一紅,道:“茶就不必了,既然現在多有不便,朕等會兒再來看你!”說完也高聲道:“來人、伺候格格梳洗更衣!”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見康熙已經走遠,寧音忙不迭的走進去,她看著晴心道:“格格好不容易睡下了,現在又……都是奴婢不好……如果杏兒姐姐在這,一定會處理的很好,都是奴婢沒用,連格格的起居都伺候不周全……”晴心起身走到寧音麵前,伸手握著寧音的手,柔聲道:“這不怪你,你也無需自責,來、幫我梳妝吧!”說完拉著寧音走到梳妝台,自己端端正正的坐下,望著鏡中的身後的寧音,隻見寧音點點頭。


    晴心無精打采的坐著,任由寧音為自己梳發髻,寧音一邊梳著眼睛一瞥看到鏡中惆悵的晴心,不由暗暗歎息一聲,繼續為晴心梳妝。寧音很快為晴心梳好了發髻,見晴心仍然是呆呆的坐著,不由問道:“格格、這個發髻,可還喜歡?”一句話說完見晴心仍沒反應,又叫道:“格格、格格……”晴心被寧音叫的回過神來,她看了看寧音再看了看鏡中的自己,歎息一聲,道:“怎麽啦?”


    寧音搖搖頭道:“沒什麽,隻是看格格麵色不太好,想問問格格、早膳想要吃些什麽,奴婢去準備。”頓了頓見晴心但笑不語,心中疑惑躊躇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格格、你這是怎麽了?”


    晴心斂了笑容,道:“隨便弄些點心來,我現在沒什麽胃口,太精致了不見得吃的下,若不吃又實在浪費。”寧音挑了挑眉,嘟著嘴道:“格格、你這兩天都沒怎麽吃東西,這樣下去身子怎麽熬的住?若是公子知道了,一定會很難過、很擔心!”晴心隻覺得心一軟,道:“那麽、你看著準備吧!反正你跟了我這麽久,知道我的喜好……”寧音一聽歡歡喜喜下的要出去置辦,卻聽到晴心說道:“你去吩咐一聲,讓她們去做吧!”寧音搖搖頭,道:“還是我去吧,別人做的我還不放心呢?萬一不合格格的口味……”


    晴心無奈的歎息一聲,目送寧音越走越遠,心中更覺得淒清惆悵。目光在房中轉了一圈,最後將目光定格在牆上斜掛的玉笛上。隻見她疾步走上前取下牆上的玉笛,心似乎被什麽尖銳的東西一刺,她呆呆的望著玉笛,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在白雲觀中的情形。不知不覺間,幽怨的笛聲自晴心的唇邊蕩漾開來……


    外間來看晴心的康熙遠遠的就聽到了晴心的笛聲,從笛聲中他‘明白’了晴心的心事。他心中又酸又甜又痛,疾步走到晴心住的偏殿,可是走到門口卻停下了腳步:朕貴為天子,卻要犧牲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來維護江山,朕又有何麵目去見她?


    卻說康熙在門口徘徊之際,梁九功卻找來了,康熙麵無表情的問道:“有什麽事?”梁九功垂下頭,道:“回皇上,太皇太後有請!”康熙臉色一變,轉身匆匆往太皇太後住的暖閣走去,隻是在走到回廊的時候突然轉過頭,深深的望了一眼,隨即迅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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