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知道小鳳凰喜歡吃的紅燒肉是什麽味道?”雲青蘿笑眯眯地問,“就是這一盤,你嚐嚐看。”


    女將軍夾了筷子,“嗯,似乎跟其他紅燒肉,沒什麽區別。”


    “區別還是有的,你不經常吃這些食物,肯定嚐不出來。”雲青蘿又扒了口飯,“你們平常吃什麽?也不知我們戰敗後,還能不能吃上這些正常的食物?”說著她長長歎了口氣。


    女將軍有些詫異地看著她,還沒打這姑娘怎麽就說戰敗了?“其實我們也有這些東西,但不多。我們那裏種不出太多你們所說的糧食,最多把各種食物做成糊狀來吃,還要加一些東西才能吃飽。”


    “那還真是……”雲青蘿憂心忡忡,“所以,你們是因為沒有食物才來我們這裏……”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女將軍低頭扒了口飯,“我們那裏不太適合居住,每天都有人死亡,也有很多人出生……”都是為了戰爭。


    “其實,如果你們因為沒有食物才來,完全可以不必打仗,用你們的東西跟我們換糧食不就可以了?”雲青蘿又歎一口氣,“要知道戰爭就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宏大的消耗,有這些能量,還不如用來發展自己。拿你們有的跟我們交換,共同發展才是正道。”


    女將軍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麽說,“可我們生來就是為了打仗,搶奪適合我們生活的地方……”


    “那你們也可以去尋找另外適合居住的地方,世界這麽大,我們所處的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點,還有很多適合居住且沒有人居住的地方,你們為什麽一定要來搶別人的家呢?就因為別人發展好了,就想來占便宜,這種思想最要不得。我們也是辛辛苦苦才建立起這樣的國和這樣的家啊。”


    女將軍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心想這姑娘果然了不得,半點靈力也無的凡人,居然能說到她啞口無言,果然是太傅麽。“或許你說的是對的,可我們已經規劃了好多年,不可能輕易放棄的。”女將軍看著她,“況且,你怎麽知道世界很大,在我們族類所在地的邊界處,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出有什麽。外麵那麽未知,往前走也許灰飛煙滅也不一定。”


    雲青蘿接著歎氣,也是,這個時代怎麽可能接受她的那些怪理論,況且那些理論裏也沒有這麽複雜的六界,那些靈力橫飛的逆天之人。所以這到底是哪個世界,她自己有時候也很糊塗。於是她微笑,“好吧,你有你的立場,我也隻是說說心裏話而已。你們的世界那麽慘,若是讓你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住,你會去嗎?”


    “當然,大家一起去啊。”


    “我是說,你。戰爭殘酷,你怎麽知道你的家人你的種族還在?若是活下來的萬人隻一人,你也願意?”


    女將軍無語,突然發覺這姑娘很討厭,不能按常理來算。如果有人專門審訊她問她自己的世界每天吃什麽,怎麽生活,她肯定不會說,也不會跟人說那個地方不適合生活,吃的越來越少。可是她居然就說給了這姑娘聽,就因為她請自己吃了頓飯?她居然在勸降自己,而自己居然在考慮她提的通商的可能性,這簡直不可思議。


    “王妃,你跟我說什麽,我都幫不了你。我做不了任何決定,你知道,你們的創世神還在我們那裏徘徊,他們就被困在我所說的那片黑暗裏。我們也有創世神,我們的神在那片黑暗中布了陣法,也不知怎麽布的,我們從來不敢去。我們住的地方以黑暗為界,黑暗中有未知的生命,我們碰都不敢碰。”女將軍幹脆一口氣說完,“所以,我所知的隻有這些,都告訴你了,你讓我自己安靜安靜吧。”


    雲青蘿愣住,她突然站起來對女將軍鞠了一躬,“對不起,謝謝你。”也許事後她會懊惱對自己族人的背叛,但她並非多有心機的人,“各為其主,你其實是不錯的姑娘,隻可惜。鬼醫現在還好,你不用太擔心,他隻是消耗太多,一直昏睡。”


    “你說得對,各為其主。”女將軍苦笑,“我們從出生就開始訓練,不能動情,不能有惻隱之心。我在來這裏之前各方麵都很優秀,然而來了之後才知道現實並非訓練。現實裏有一見鍾情,還會遇上像你這樣非敵非友的人,可是抱歉了,我什麽都不能付出,這些話,如果可能的話,就請轉告給他吧。”


    雲青蘿二話不說,默默轉身,走到門口時她突然說,“但願下次,還能見到你。”


    也許根本不可能了,雲青蘿走出這座冷宮時,心裏想著,這姑娘什麽都說了,也許沒有說完,那是她對自己種族最後的一點防衛。但她多年的教育告訴她,她背叛了自己的族人,恐怕不出明天,她就會死在裏麵。這是她的歸宿,雲青蘿無法去勸解,她有心狠手辣的一麵,但因為從未遭遇過敵人,內心也有許多煎熬。並非自己的一頓飯讓她吐露實情那麽多,而是因為,她一直在壓抑自己,終於有一個出口可以宣泄,如此哪怕死去,也會得到安寧。


    畢竟戰敗被俘,她應該無顏再回去。


    雲仙翁他們從頭到尾觀看了此次審訊,但雲青蘿堅持說那隻是飯局。上仙們問她要不要救那位將軍,她搖頭,“讓她死得其所。”


    沒有人對她的決定有異議,他們一直回想兩個姑娘在飯桌上的話,那樣坦誠,仿佛多年未見的朋友。安亦雲過來帶走自己老婆,知道她心裏難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呀,我是上過戰場的人,知道在戰場上生死由命,既然選擇開戰,那麽死就是很平常的事。即使她今日沒有被我們所抓,來日在戰場上都可能對上,到時照樣你死我活。你為她惋惜,是因為她最後的真誠。不能再傷心了啊,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站在敵對兩麵的,不是你死,就是她亡。允許你給她下葬。”


    “謝夫君。”雲青蘿終於扯了扯嘴角,“我隻是在想,為什麽一定要有戰爭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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