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曆元年7月18日夜22點,帝國軍部收到一段視頻訊息,訊息的內容由一位自稱KY-4基地幸存者的少校講述。


    結合大量照片和監控錄像,這位少校詳盡的描述了從格林希爾中將暗中投敵、引來聯邦軍隊和荒涼山蟲族,致使KY-4基地九成以上官兵殉難的經過。當然,這其中少不了蟲族超大規模集群再度衝擊KY-4、而後核彈引爆的壯烈一幕。


    少校稱,軍隊高層的叛國惡行,致使近三萬官兵殉難,也使他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對帝國徹底失去了信任,他們要脫離帝國體係,離開克哈星,以自由的名義向蟲族宣戰。


    他還說,幸存者可以將仍活著的格林希爾中將交給帝國,前提是換取三艘泰坦級巨型外掛式搭載艦。至於從原KY-4搶救出的部分軍用設施,將作為補償由幸存者支配……


    涉及帝國高官、殉難的三萬士兵、聯邦部隊、蟲族部隊和帝國隱秘科研項目,這段訊息絕對稱的上是燙手山芋,沒人敢壓著、捂著,於是一路上傳,最後連皇帝Arcturus也知道了此事。


    Arcturus當時剛沐浴完畢,正在享受一杯香濃苦醇的西堤島咖啡,看完傳來的訊息,他揮退了兩個用酥胸為其‘按摩’的嫵媚女官,命人喚來了機要大臣斯科菲爾德,指了指屏幕上定格的訊息,直截了當的問:“怎麽看?”


    斯科菲爾德是個四旬男子,略顯消瘦,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樣子。作為皇帝的近臣和副手,斯科菲爾德往往扮演著皇帝禦用的信息過濾器的角色。類似這樣的訊息他自然已先過目,並且絕不僅僅是看過那麽簡單。


    越是得寵,越要謹小慎微,雙手中指貼著褲縫的中線,躬著上半身,斯科菲爾德恭敬的態度做的一絲不苟,他緩聲回答道:“資料所述可信度95%以上!陛下。”


    “推測?”Arcturus轉動著桌上形似鬱金香的金邊明釉咖啡杯,腦袋裏滿是目前錯綜複雜的勢力關係。


    “一些衛星照片可以作為參考依據,並且,埋伏在聯邦那邊的暗線也收到了風聲,印證了聯邦針對能量發射器的‘斬草’行動的真實性。技術部門的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這名少尉上傳的照片和錄像,偽造的可能性極低……”


    抬了抬手,打斷斯科菲爾德的敘述,Arcturus 示意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三艘泰坦級搭載艦意味著什麽?”


    “幸存者確實從KY-4搶救出部分軍用設施。事實上,那些設施由兩艘泰坦級搭載艦就完全可以裝的下,幸存者們顯然有點貪婪,或者,他們還有些自己的‘行李’。”


    聽斯科菲爾德這麽說,Arcturus來了興趣,他坐起身,盯著恭謹的機要大臣,問:“找到了?”


    “是的陛下!情報部啟動了另一套設施定位識別係統,軍用可懸浮移動設施上都有,他們隻拆除了那套擺在明處的。”


    “這是個好消息?” Arcturus很喜歡提問,其實他更希望得到滿意的答案。


    “陛下,它會變成好消息!臣等將盡最大努力追討帝國財產。”


    Arcturus笑了,額頭、眼角的皺紋卻因此而皺起,讓他顯得有些蒼老、有些疲憊。“相對而言,我不是很在乎那些軍用設施。”


    斯科菲爾德補充道:“這件事由林肯伯爵親自負責,行動已經展開,相信可以人贓並獲。”當說到人贓並獲的人字時,他不著痕跡的頓了頓,並且加大了些音量。


    “林肯麽?嗯……” Arcturus不置可否,話題一轉:“如果不鬧這一出,隻以功勳而論,幸存者歸隊能受到怎樣的褒獎?”


    思忖了片刻,斯科菲爾德回道:“臣下拿捏不準,隻能說奇功一件。”


    “好個奇功一件!” Arcturus這半句話說的平淡如水,也不知是讚許斯科菲爾德的用詞恰當還是說話圓滑。他那幹瘦的如同枯枝的手指敲打著茶幾,半闔起眼皮,仿佛是在醞釀某種氣勢,好一會兒,Arcturus 猛的睜開眼,帶著幾分狠厲道:“可這些人卻放著英雄不當,打著自由的旗號叛國!”


    “陛下是憂慮這些人根本不是帝國官兵,而是聯邦部隊想要脫離克哈星所使用的一個幌子?”斯科菲爾德問的小心翼翼。


    Arcturus重新緩緩躺下身,眼眸中閃爍著的銳利凶光暗淡了些許,思索了片刻,才道:“格林希爾再傻,也不會在自身安全沒有得到保障之前,將能量發射器的核心資料和盤托出。如果是聯邦部隊,會選擇舍本逐末、放棄任務目標麽?況且,逃離克哈,高速星艦比搭載艦更合適,貪那些軍用設施,我怎麽不知道聯邦部隊已經窮成這樣了?”


    “陛下英明!”


    滴!一聲輕響,又有新的訊息通過耳部儀器傳知給了斯科菲爾德。


    Arcturus目光露出了詢問之色。


    “林肯伯爵發來的信息,那名少校的資料已經確認,多米尼克?格魯齊,家中有母親和妹妹,已經在前往首都的路上……”


    “連家眷也沒有安排,這似乎更印證了幸存者的選擇是率性的。”


    滴!第三聲輕響,斯科菲爾德在接聽後,遲疑了半晌,懷著忐忑的心情道:“林肯伯爵認為,越是具有明顯的方向性,越要警惕欺騙的可能性。他認為,目前並不排除聯邦部隊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卻因荒涼山的變故不得不選擇的備用逃逸計劃中的某個步驟。又或者,幸存者的指揮官認為擁有了能量發射器,就可以控製蟲族軍隊,進而達成自成一方勢力的目的等等。”


    Arcturus眉毛一立,哼聲道:“林肯,似乎很了解真我啊……”


    “陛下息怒,林肯伯爵參謀出身,提出各種假設和方案本就是他的專長,多疑成了他的習慣,絕非有針對性的發言……”


    Arcturus剛說完就有些後悔,他意識到自己有些狹隘剛愎,現在聽斯科菲爾德這麽說,借坡下驢,臉色一緩,“卿說的有理,這件事是林肯在跟進嗎?”


    “陛下胸納四海,微臣佩服!此事件確實由林肯直接負責。”


    點點頭,“我希望明天醒來,能聽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另外,你清楚帝國的對外策略和‘雇傭軍’計劃,不要耽誤‘出貨’。”商人出身的Arcturus直到現在仍很喜歡用一些行業詞匯。


    “請陛下寬心!”……


    林肯伯爵是早期跟隨皇帝Arcturus打天下的帝國元老,四十出頭,兩鬢飛霜,眼神銳利,執掌帝國最大的特務情報機構,是位能臣。


    既謂能臣,自是有擔當,有魄力,有膽略,有頭腦。KY-4叛國事件由他親自督陣,直屬的兩名得力部下裏根斯和艾利克率暗殺部隊特勤四課執行。


    19日淩晨2點12,克勞蒂諾軍用空港。


    穿戴著深紅色軍官裝甲服的艾利克抱著肩,望著雨霧中正飄移而來的一幹軍用設施,不無嘲諷的對身邊的同僚道:“我真懷疑這些所謂的幸存者是不是慘劇發生時正在地溝裏睡覺,所以才逃過了一劫?以至於到現在腦子仍未清醒。這算什麽?準備前往一個無人星球當開拓民?長官的叛國成為自己叛國的理由,成為把軍用設施私有化的借口,怎麽會有這麽混賬的想法,這麽混賬的事件,這麽混賬的軍人?”


    冷眼看著指揮中心那龐大的軀體在數百盞射燈的照耀下降落,裏根斯道:“我隻是奇怪,既然放著英雄不當而頂著叛國的罪名,為什麽不要點鈔票或者金銀珠寶什麽的去安度餘年呢?就算對帝國心灰意冷,準備自己單幹,也不用搞出向國家索要搭載艦這樣的挑釁事件吧?這人心啊……”


    “長官,對方稱,要我方的人去他們的指揮中心談判,一個人。” 艾利克和裏根斯收到了通訊官傳來的通訊。


    扯動了下嘴角的肌肉,艾利克心中暗忖:“氣勢上、對方已先輸了一陣,這般怕死還想靠爭奪搶出個未來,哼哼哼……”他搖了搖頭,對身邊的裏根斯道:“我想,計劃會進行的很順利。”


    “不要太大意,我不希望看到你成為對方向帝國提條件的砝碼之一。”


    “認識二十二年,我有讓你失望過麽?”艾利克自信滿滿的衝老夥計笑了笑,跨上懸浮車,向指揮中心落下的坡道梯駛去。


    指揮中心門口,艾利克的目光一下子就被等候他的一名士兵吸引了去。軍隊裏摸爬滾打了二十多個年頭,艾利克從未見過哪個人有眼前這個兵的氣勢。隻是隨隨便便站在那裏,便給人種鋼刀出鞘的鋒利感覺,尤其是那雙漆黑的眼眸裏,似乎已經容納了太多的風霜,因而變的充滿洞察力,仿佛隻要看人一眼,就能直透對方的靈魂。


    “嗯!”艾利克清了清嗓子,借此調整自己的情緒。


    那名隻穿著常服的士兵打量了下艾利克,沉聲道:“請跟我來!”措辭還算客氣,但語氣中毫無敬意,卻也沒什麽敵意。


    艾利克以長官詢問新丁的口吻道:“小兄弟怎麽稱呼?”


    士兵對他咧嘴笑了下,那笑容頗有幾分玩味,仿佛是在說:“叫我小兄弟,你是哪片地裏的哪根蔥啊?”


    艾利克討了個沒趣,知道想從這士兵嘴裏套出點什麽是不可能了,於是轉而細心留意一路上的情形。


    稍加留意,艾利克便看出,沿途有不少牆體裝甲板是換過的,散發著簇新的亮光,通道清理的很幹淨,仍隱隱能聞的到淡淡血腥味,地板上未能完全抹去的煙火薰痕、彈片劃痕,以及凹陷坑窪清晰可見……一種名為細節的東西在默默訴說著不久前這裏曾發生過的事。


    空蕩蕩的安靜讓這裏雖然燈光雪亮卻仍顯得有些陰森。艾利克的心情似乎也受到了影響,身為軍人,他感受的到那場血戰的慘烈餘韻,他仿佛看到了無數官兵死前絕望、激憤、不甘的眼神,他為有格林希爾這樣的同僚而感到羞愧,他希望幸存者真的是KY-4最後的官兵,因為那代表著他們曾進行過一場過令所有帝國軍人都感到榮耀的戰鬥他們在處於絕對弱勢的情況下奮起作戰,打退了蟲族,打退了聯邦部隊,守護住帝國的絕密研究成果,並用核彈消滅了難以計數的蟲子、為死去的戰友報了仇;他又希望那些幸存者不是KY-4最後的官兵,身為軍人,他寧肯KY-4的全體將士皆已殉難,也不想看到他們頂著叛國的汙名成為帝國軍永遠無法抹去的恥辱,成為所有帝國公民心中的傷痕——就是這樣的本該成為英雄的優秀軍人,選擇了義無反顧的永遠背棄自己的祖國和人民!這不僅僅是他們的錯……


    “在這裏解除裝甲服!”


    艾利克被那士兵帶著命令口吻的要求拉回了現實,他被帶到了是裝甲服裝卸室,對方顯然是防備他的裝甲服中有什麽貓膩。


    卸下裝甲模塊,換上合身的軍常服,雖然沒有證明身份的肩章、領章,但那軍人挺拔彪悍的氣勢仍是讓艾利克顯得神采奕奕。


    “見諒!”那士兵手持一個探測儀器開始對艾利克進行檢查。


    滴!士兵盯著艾利克的左臂等待解釋。


    “擬生神經電子義肢!”艾利克拉起袖管,活動著手腕,傳來了輕微的儀器製動的聲響,“塔奎林保衛戰的留念,那時你還在讀幼兒啟蒙……”


    士兵白了他一眼,沒再多言語。


    檢查完畢,艾利克被帶到指揮中心的作戰會議室,在這裏,他見到了格魯齊少校,年輕的幸存者指揮官。


    “多米尼克?格魯齊!”身材挺拔的年輕少校一個非常有力度的敬禮,然後介紹身旁的少女,“我的副官艾瑪。”開場介紹相當簡單。


    “帝國中校,艾利克?F?菲爾南德斯!”艾利克還禮,自我介紹簡潔而帶著技巧,他不想說明自己隸屬哪個部隊,卻也不願撒謊。


    “請坐!”格魯齊顯得有些不苟言笑。他對一路陪同艾利克來的那名士兵道:“布萊克,在門外警戒,這裏不想受到任何打擾。”


    “明白,長官!”布萊克敬禮退出了會議室。


    格魯齊剛一坐下,便對艾利克道:“我們直接進入正題。”言詞中有種先聲奪人的命令口吻。


    “可以!”艾利克馬上還以顏色,似乎決定權在他這一邊。


    格魯齊緊繃著臉,直視著艾利克,“我們的設施順利掛載需要空港勤務的幫助,請盡快安排。另外,每艘搭載艦基礎成員41名,合計123名,他們要暫時編入我們的隊伍,何時能回歸,我們還不能保證……”


    “這樣的要求有些不切實際!”艾利克打斷格魯齊的話。“個人建議索要通用貨幣更穩妥。”


    “我們清楚自己在做什麽,我們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建議。”格魯齊不悅的蹙起了眉。


    “我是在設身處地的為你們考慮。最起碼,應該為自己的家人想想。你們已經在不久前的血戰中真切的體會了生命的脆弱,珍惜生命,讓它有價值、有意義。更何況,我在想,你的母親和妹妹絕不希望看到你走上一條更凶險的叛國之路。”


    格魯齊騰的一下站起來,眼中閃過惱怒的神色。“卑鄙!”他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


    “有一些錯誤的決定,需要用錯誤的方法來糾正,因為錯誤本身往往伴隨著強烈的行徑,用強烈來攻擊強烈,就仿佛戰鬥中的狹路相逢。”


    “真難為你!齷齪不恥都能被你說的如此正氣凜然!”格魯齊雙手撐著桌麵,身子前傾,臉色鐵青,咬牙切齒,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撲上來,咬艾利克一口。


    沒有理會對方的諷刺,“本來應該有個很好的結局,你們卻選擇了歧路!”艾利克麵不改色的繼續道:“我不喜歡說虛假的話,也不願意自扮善良。情況很簡單,你們的家人和你們自己,要麽成為被人稱頌的主角,要麽成為帝國的通緝犯,飽受分離之苦或更殘酷的待遇。請原諒我的直率!”


    “這種時候,我已顧不了那麽多……但你嘴裏的更殘酷,要較量過才知道!”格魯齊表現出一種決絕,但艾利克還是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出了掙紮的痕跡。


    聳了聳肩,艾利克不置可否,他已有把握牢牢操控對方的情緒,所以不必繼續咄咄相逼。


    “每一個帝國的交涉官都向你這麽猖狂麽?你不怕你剛才的話被媒體披露?”格魯齊似乎想挫挫艾利克的銳氣,又似乎是為了更好的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一臉坦誠,艾利克侃侃而談:“從你們成為叛國者的那一刻,所說的話對公眾來講已經不具備可信度。況且,當你們與國家為敵時,真相這兩個字是種奢侈!我建議……”


    “好了!”年輕的少校陰沉著臉打斷道:“沒有時間聽你上政治課,也沒有時間跟你們浪費唇舌。想在不是我們懇求你們怎麽做,而是告訴你們怎麽做。不答應我們的條件可以,我們讓格林希爾講講他的所作所為,講講帝國欺瞞著人民所做的那些無恥勾當,還有能量發射器的設計圖,星域網可不是Arcturus開的私家報社……”


    “長官!”格魯齊的副官細聲提醒道:“我們的商品有足夠的誘惑力,菲爾南德斯中校在這裏便是最有力的證明。是不是請中校說明下如何支付我們的報酬?”


    艾利克暗中皺眉,格魯齊的這個副官看起來還是個大女孩,最初見她,就能感覺到一種不同尋常的冰冷氣質,尤其是那眼神,讓人隱隱心悸,而現在她表現的心智和沉穩,更是讓艾利克訝然。她是誰?從哪裏冒出來的?有什麽背景和怎樣的過去?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艾利克的腦海中。


    好在這個大女孩的容貌圖像已通過艾利克配戴的、具有攝像功能的隱形眼鏡傳送到了情報部。艾利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得到一些相關的簡單信息。這對他的工作很有幫助。


    “穩住他們!”主持大局的林肯伯爵向艾利克傳達指令,他通過設置在艾利克義肢上的竊聽儀清晰的聽到談判的每一句內容。而艾利克耳中的微型信號接收器則能保證他的命令點字不漏的傳達給艾利克。


    “說實話,帝國很難答應你們提出的條件,這簡直是漫天要價,撇開那些軍用設施和三艘搭載艦的價值不談,光是從事件性質角度講就是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容忍的。”


    “如果不是我們,現在整個雅德裏亞地區恐怕已淪落成荒涼山蟲族的屠殺場,而那些設施也將被完全破壞,我們隻是要那些本該成為殘渣廢鐵的東西,根本算不上漫天要價!”


    “可問題它們現在不是殘渣,它們能正常使用,且打著帝國的烙印,你們的行為就是打劫帝國財產,讓帝國顏麵掃地!”


    “你們不是向來擅長隱瞞真相嗎?莫非這次會自己會公眾透露這次事件的真實過程?談話毫無誠意,你來做什麽?拖延時間?還是挑釁?”格魯齊厲聲問。年輕的麵孔因為憤怒而顯得有些猙獰。


    “我的責任是商討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解決方案!為此,需要做出努力的不止是帝國方。說到挑釁,你們這些本可成為帝國英雄的人卻選擇了叛國,這難道不是對國家的挑釁?”艾利克沒有被對方的氣勢嚇到,他仍是那副誠摯、懇切的態度,至少表麵上看起來是這樣的。他說:“格林希爾的錯誤確實不可原諒,但我個人感覺,既然是軍人,既然吃這碗飯,就應該有犧牲和被背叛的覺悟,因為別人背叛你們,你們就遷怒國家,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帝國軍人應有的品質!”


    “去他媽的品質!KY-4被蟲族襲擊的時候你怎麽不問問格林希爾的品質?我們浴血奮戰,用核彈跟敵人同歸於盡的時候你怎麽不談品質,現在站著說話不腰疼,品質,你配談嗎?”


    格魯齊終於爆了,大有一發而不可收之勢,還是他的副官從後麵拉扯了他數下,才讓他醒悟到自己的失態,借著整理衣領來掩飾窘色,格魯齊複又坐下。


    “你!”與此同時,艾利克恰當的表現出一副激氣卻又努力忍耐的樣子,事實上他確實有些血氣上湧,但更多的是逢場作戲。


    “這個格魯齊看起來挺冷靜的,內在卻如此激烈,居然直接遷怒身為談判者的陌生人……”艾利克也不想計較對方的素質問題了,他對這些‘幸存者’僅存的一點惺惜之情已在格魯齊的咆哮中完全散盡。


    似乎被對方的不講理耗掉了耐心,艾利克道:“好吧!你們執意如此,我也不多說什麽了。這已經超出了我所能夠協調的範圍,我回去向本部報告,是開戰還是妥協,由高層定奪。”


    “艾利克中校,才得到讓我們滿意的答案之前,你哪也去不了!”格魯齊的神情宛如盯著已經落入牢籠的獵物。


    “這麽說,門口那位是個身經百戰的強者?”艾利克不無嘲諷的說。而實際上,他是借此告訴外邊,守在門外的那個叫布萊克的士兵需要重點對付。


    “少要囉嗦,要麽在這裏報告你的上級,要麽我們幫你報告,再換個談判的人來!”


    艾利克蔑視的看了看格魯齊,就像即將就義的英雄看流匪時的神色,“借通訊設備一用!”


    於是,艾利克假意向上級報告,然後經過了近半小時的漫長等待,帝國軍方終於鬆口,由艾利克同幸存者續談具體的交接步驟。


    重心看似重新回到了談判桌上,而事實上,艾利克的任務就是負責跟對方扯淡,真正的重心是由裏根斯直接指揮的特勤四課……


    特勤四課是帝國幽靈特種兵中的精英份子,不但精通狙擊野戰和反恐攻堅,潛伏暗殺、近距離格鬥方麵同樣有著非同凡響的造詣,如果說一個幽靈特種兵可以1挑10個普通士兵,這些被稱為‘死神’的精英完全可以做到1挑5個特種兵。配合頂級的設備,他們不但是殲敵的好手,更可以模仿聲音,混淆視聽,以假亂真。


    行動之初,林肯伯爵就對裏根斯和艾利克這樣說:“帝國,從來不會跟叛國者妥協!”他對待這次叛國事件的態度用兩個字就足以形容:‘拿下!’


    不管對方是什麽鳥,先全部擒下再說。他有那個信心,也有那個實力和資本。


    今夜,為了任務能不出差錯,四課殺雞用牛刀,1對1鎖定目標,林肯有理由相信,隻要有了充分的準備時間,他一聲令下,對方瞬息之內就會完全被製……


    “搭載艦已經準備妥當,設施銜接我們會全力配合,但是艦船人員我們很難安排,這點我希望能協調一下。”會議室裏,艾利克很有誠意,很有誠意的繼續一點點做出讓步,浪費著時間。


    “我不管,這是你們的問題。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既然你們自稱合格的軍人,肯嚴格執行命令的人自然一拉一大片,就當為偉大的帝國獻身了!”說到為帝國獻身,格魯齊笑了起來,但笑的充滿蔑視和不屑,又帶著有幾分淒涼和自嘲,於是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這頗能讓人明白個中酸楚的神情,艾利克自然看在了眼中,體會在心中。不過,艾利克始終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他板著麵孔,帶著幾分淩厲的口吻道:“格魯齊先生,請拿出些誠意來!”故意稱其先生,艾利克用這種隱晦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看法,對方在他眼裏已不再是名軍人。


    “菲爾南德斯中校,我覺得當你說這話時應該先自我審視一番,談判已經超過了一個半小時,整個過程中,你不停的製造各種問題阻撓談判的正常進行,仿佛要求給飛行器加些燃料都能影響到整個帝國的能源供應!”似乎不忍再看著格魯齊繼續被艾利克牽著鼻子走,副官艾瑪終於發作。


    艾瑪神色凜冽的道:“我代長官和全體幸存者再重申一遍,目前的情況是我們說、你們做,不是超市上貨給商品定價。我們跟你談的是達成目的的具體步驟,別想勸我們回心轉意,我們也不可能降低要求,要麽就照我們的要求來,要麽就兵戎相見!”仿佛是房間裏的溫度調節係統失控,麵對著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生,艾利克感覺到的是撲麵而來的沁人寒冷。


    “你們應該體諒我的無奈,我是談判官,不是傳聲筒,如果談一晚上的結果就是你們要風給風、要雨給雨,恐怕談判結束就是被槍斃的下場!”


    “最起碼,你還能活到談判結束!”艾瑪將一把腰間的能量槍放到了桌子上。


    “好吧!搭載艦的操作人員問題由我們來解決。請允許我將這個訊息傳達給軍部。”艾利克無奈的歎息著。


    時間繼續飛逝……


    “你們都聽到了,這次帝國不肯再無條件讓步,必須確定你們提供的信息是真實可靠的,第一,要鑒定格林希爾的真偽,第二,要確認能量發射器的設計圖是未拷貝的,惟一的。第三……”


    “你不是要談具體步驟麽?我就跟你談具體步驟……”艾利克心中暗笑。


    利用談判的時間,負責行動執行部分的特勤四課已經在裏根斯的帶領下完成了一項又一項任務。


    “07報告,敵各設施透視鎖定完畢,確認成員176名……”


    “04報告,周邊地區偵測結束,半徑15公裏無可疑目標……”


    “02報告,設施潛入完成度67%,順利……”


    “09報告……”


    在艾利克的不懈努力下,林肯所要的時間終於在格魯齊派部下接管搭載艦的時候湊夠,殺雞用牛刀,四課的死神們同時出擊,一分鍾之內擒獲了所有已知目標。


    收到信息的艾利克摁了下自己義肢上的一個暗鈕,然後站起身,自信滿滿的道:“兩位,林肯伯爵要親自接見你們,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你說什麽?”格魯齊迷惑。


    “我說你們已經成為階下囚。”艾利克厲色道。


    “布萊克!”格魯齊站起身大喊。同時抓起桌上的能量槍,對準了艾利克。


    “你是在叫那名貼身衛士麽?我承認他是我見過最具危險感的軍人,所以,他受到了特別‘照顧’!”。


    果然,艙門一開,進來的不是布萊克,而是四個銀灰色作戰服的特勤四課成員。走廊上,兩個‘死神‘正架著被製服的布萊克,局勢已完全被帝國方掌控。


    格魯齊的副官,在看到這一幕後,摁下了一直夾在腋下的微型電腦的某個鈕。


    “已經晚了,小姐!”艾利克揚了揚左臂,“我這裏有最先進的訊號阻隔儀器,你的同夥無法接受到任何信號!”


    “你們這些卑劣的垃圾……我還可以先打死你!”格魯齊見失敗已成必然,情緒激蕩之下又開始大聲咆哮。


    話聲未落,嗤!當啷!一名‘死神’精準射擊,直接摧毀了格魯齊手中的能量槍。


    “好了,格魯齊少校,站在前台的小醜,如果你對帝國情報部的刑訊手段比較陌生的話,我很樂意向你推薦幾種!”他說話的當,四名‘死神’虎撲而上,將格魯齊和他的副官扭擒拿下。


    通訊器中傳來了林肯的嘉獎,隻有兩個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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