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老道卻是喊道:“是巨蟒,定是巨蟒。”


    清虛老道從小就是喂巨蟒的人,自然是不會搞錯,聯想到昨日那些毒蛇,顯然極有可能,李牧雲的等人的臉色凝重起來。


    頓時盧龍塞慌亂起來,巨蟒他們可是見過的,與尋常的異獸相比,那是絕然不同的。從來炎黃子孫就有崇拜龍的傳統。


    那種敬畏感,無法用什麽來解釋清楚,也許在人類的先民時期,這些異獸就是力量的象征,就是無敵的存在。


    趙大同楊奇等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若是來上兩條巨蟒,怕是盧龍塞還真沒辦法抵擋。巨大的蛇身幾乎沒有弱點,更有甲片保護。


    若是蛇的蠻力發作起來怕是盧龍塞這點家當,要被一掃而空。


    眾人擔憂著也沒任何辦法,卻是李牧雲一聲大喝道:“那些蛇毒,趕緊準備。蛇毒用好了,一樣可以毒死巨蟒。”


    這一下喊完,眾人方才醒悟過來。


    李牧雲喊完之後,卻是急速向著城牆上爬去,此刻怕是要早做打算。李牧雲對著驚懼地人群喊道:“楊白雀呢,給我迅速來望日樓。”


    此刻的突特人大營前,已經盤旋著六七條大蛇,不要說是人了,就連戰馬都有些驚懼不已。


    若不是蛇皮太滑,隻要一條大蛇死在盧龍塞前,突特人都可以直接馬踏湧入。


    這麽一刻,李牧雲方才感到人在異獸麵前是如此渺小。


    或白,或花,或純黑。


    看著這些巨蛇,蘭若軍師笑了,鞠狽笑了,擀爾幹笑了,如此巨蛇怕是盧龍塞沒有人可以製服。


    這等馴蛇秘術,可不是一般人所能知道的。


    趙大同也苦著臉上來了,縱使李家村人善於對付異獸,但這種罕見的巨蟒還真有點難對付。楊白雀很快便來了,卻是一臉堅定道:“隊率大人我該如何打?”


    李牧雲指了指盧龍塞遠處盤旋得數條大蟒道:“這些蛇,稍微近到跟前,發作起來,我們至少數百人的傷亡。”


    “現在隻有靠你了。床弩上的箭刃上塗抹蛇毒,你要射中巨蟒七寸的話,可以讓蛇毒直達他們的心髒,方能射殺。最關鍵的,爭取在遠處射殺,避免這些蛇的屍體被突特人利用工程。若是我們城牆高度優勢喪失,突特人可以源源不斷衝殺進來。”


    李牧雲長呼了一口氣道:“這一次和塞上下的老小性命,就全看你的了。”


    楊白雀的臉色很平靜,倒是一個可造之才,隻是淡淡道:“弩車可要搬到正麵來,以免我失手,光城門樓子上的弩車肯定不夠用。”


    楊奇有些緊張,搓著手道:“我趕緊就辦,兩邊懸崖上的弩車,往城牆上運。”


    整個盧龍塞的氣氛從未有過的慌張,炎黃子孫這種對龍的崇拜深深刻在了心中,對先民來說,龍就是他們的祖先,龍就是代表了無敵的存在。


    若是別的動物還好,皮毛再強也抵不過兵刃,唯獨這巨蟒鱗片在山林中滑行,早已變得堅硬無比,隻有床弩或可建功,尋常箭刃幾乎饒癢癢一般。


    當然最關鍵的是,這些巨蟒最怕有長壽的,這種巨蟒幾乎靈智與人類相差無比,腦容量決定了它們絕不是尋常的蛇類所能比的


    。


    真是可恨呐!


    李牧雲心中惱火,卻是沒有辦法表露出來,若不是盧龍塞左右的山脈連綿不絕,出了幾道要塞可以一路坦途外,怕是這些異獸的力量足以讓突特人自己打通一條路來。


    能撐到目前這個局麵,已經是盧龍塞下自認為奇跡般的戰績了,前後殺傷突特人無論是部族附庸軍還是突特正規軍,都以萬計,盧龍塞自己這邊死傷不過百十來人而已。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正是形容此等險關,但是一旦盧龍塞的地勢被破,無論是邊地民壯還是北周逃奴,這些人的戰鬥力與突特尋常士卒相比怕是三五個人抵不上人家一個。


    縱使盧龍塞原本的戍卒怕是也隻能兩個頂人家一個。


    唯有李家村這些半大少年與龜茲武士,納蘭家的護衛。方能與人家堪堪相對,盧龍塞實際上能戰之士不過兩千出頭而已。


    這兩千人若是失去了地利,怕是連個轉折的機會也沒,便被突特人吞得幹幹淨淨。最關鍵的是突特人的高手還層出不窮,百夫長,千夫長,這些人的戰力怕是與四猛等人相差無幾。


    更不談那些身懷內勁的武學高手了。


    軍陣之中,讓這些武學高手單兵作戰能力,降低至冰點。但如果盧龍塞真的失去了地利,讓這些突特高手可以放開手腳,怕是盧龍塞上下,除了納蘭元朔,趙麗瓊,宣羅外。其他人連個逃生的機會也沒有。


    巨蟒們的一聲吼叫聲。讓李牧雲從連日得勝的小得意,頓時驚醒過來,渾身幾乎是後背被汗漿濕透。


    看著楊白雀單薄的身體,若不是實在沒有拿刀捅槍的力氣,他也不會被分派弩機那邊,這樣的人若是突特人一刀砍來,怕是連抵擋一刀的能力也沒有。


    如此軍卒,一旦放棄盧龍塞,那才是最危險的時候。就如海螺失去殼一般,縱使小蝦也可食得津津有味。


    恍然大悟後,李牧雲方才醒悟,這軍陣之事萬萬大意不得,一絲大意被敵人抓住就是萬劫不複。


    自己身死不要緊,自己帶領的萬把人也要跟著一起,身為統帥的職責,就是如此肩負重責。


    壓力之下,李牧雲再沒有那十多歲少年的稚氣,臉色頓時凝重起來。


    楊奇看到如此,卻是勸慰道:“小敢,你不要擔心。這幾天下來,突特人連連在你手裏吃癟。想來這一次也不例外。


    卻是語速加快道:“今日血戰不可避免,今日撤退必須重新計較,連日來依托盧龍塞,讓我們有點得意忘形了,真正野戰的話,突特人隻要五千精銳便可把我們吞得連口渣都不剩下。我擔心不是守不住,而是我們撤退不出去。”


    楊奇有些傻眼了,雖然這幾天李牧雲一直指揮著所有人,但很多時候,大家還都是嬉笑著,甚至有的時候,無論是楊奇還是趙大同都能代替李牧雲吼上兩嗓子,這一刻,李牧雲卻是顯出名將的範兒。


    軍威,不怒而威。


    李牧雲眯著眼睛朝著盧龍塞外看了一眼道:“床弩要紮堆放,其他強弩液也要配合起來,成為掩護火力。兩邊懸崖上弩全部調往正麵,五成放在第一線,三成放在第二線。二成放在第三線。朝向相反,以免突特人指揮巨蟒翻山反向而攻。


    ”


    趙大同一拍大腿,“還真是呢,要是第一線防不住,第二線還能有指望。第三線也要放了備著。小敢,你考慮得周詳。”


    李牧雲點點頭道:“動作要快。奇哥,你與我來。”


    楊奇跟著去了,兩人走到一個僻靜角落裏,李牧雲緩緩道:“今天的撤退萬重之重,我們實在是頂不住,方才點選過剩下的箭枝,已經剩下不到八萬枝,縱使今天省著點用,也難以支持到明天,塞子裏麵吃的東西已經瓜分幹淨了,今天一整天我們隻能期待突特人空騎來突擊我們了。我們隻能準備撤退了。”


    楊奇點點頭道:“這我知道。若是後麵兵部追究我們擅自撤退的責任,我來扛好了。不過我們以一屯正卒。就算李家村少年,不過是一屯老卒,一屯新卒。這樣的人馬能有如此多殺傷,這軍功放那裏都沒有人敢呲牙咧嘴。要怪,就怪葛從周,我們這已經打了這麽多天了,右北平郡都已經被拿下了,他老人家還一點動靜也沒有,我就信不過了,他手底下這麽多空騎派回來看一看,也能看出來。他分明有鬼,要麽和突特人勾結,要麽就是突特人安排的內鬼。到時候,去兵部分說的事情,我來辦。兵部,我楊奇也是有袍澤在的。”


    李牧雲嗬嗬笑道:“這不是我想說的,我想說的是我們該如何撤退,若是今天晚上了,再去準備,我們很有可能會被突特人拖住。白天就必須準備好一切,晚上一抹黑,我們就得突圍。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說我們是不是該每一步都得策劃好。該往那裏撤?該怎麽甩脫敵人的尾巴,該如何躲避突特人的空騎偵查。”


    楊奇頓時頭腦發麻了,卻是直接道:“我地乖乖,我頭都被說暈了。敢情不是一衝出去就完事了,我本來想著我們衝出去了,突特人要南下沒有時間和精力追擊我們。”


    李牧雲手指頭指著塞外道:“突特人幹得不是一錘子買賣,若是留著我們騷擾他們的後路,什麽情況都會出現,更加上我們在盧龍塞殺傷他們那麽多人,新仇舊恨,不分出個三萬人精銳偏師出來追擊我們,絕對不可能的。”


    楊奇看著塞外連綿如山的突特人營帳卻是失神道:“那我們該怎麽辦?”


    李牧雲道:“撤退計劃由我和納蘭芳芳指定,但是今天白天一切細瑣的雜物,全部要由奇哥你來辦,你是老軍卒了,其他人我還真是不放心。守城大體上不會出現問題,撤退才是關係我們身死攸關的大事,若是能順利逃出去,我們還能馳援京師。我們的江山豈能讓這些塞外蠻夷奪了去。”


    楊奇深以為然道:“若是有右北平郡的軍馬在,拚得我們這些人性命也要把突特人擋住,現在,卻是沒了指望了。隻求我們的消息能夠傳到內地去。不過我卻是奇怪,我們消息該是傳出去了啊。這些突特人倒是有把握的很,一點都不怕無功而返。”


    李牧雲搖搖頭,無力道:“我的估計,也就我們盧龍塞可以阻擋突特人幾天,剩下的關塞怕是要被人勢如破竹了。”


    正在說著,卻是有人拿著一支古怪的箭前來,“這箭不知道什麽時候射過來的,我們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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