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飛長這麽大以來,自問從來沒有愧對過誰,因為他始終秉承著‘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的原則。[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79-


    人世間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錢,無論欠下多少外債,人死了……賬就消了。


    高飛以為最無法讓人虧欠的,則是人情。


    這麽多年來,無論是國外還是在國內,無論是對沈銀冰還是安歸王,也不管是高家還是那些生死兄弟,他都不曾虧欠過誰。


    唯獨顏紅。


    那個身高不過一米五多點,後來幾乎已經不再被他放在心上的小‘女’人,卻讓他欠了一筆今生無法償還的債。


    情債?


    還是別的?


    高飛分不清,隻知道他虧欠紅姐的,卻隨著伊人逝去長眠在那片雨林中,再也沒有償還的機會。


    所以在這段日子中,每當想到那個小‘女’人,高飛就有種無力的悲傷,卻被他深深的壓在心底,唯有在夜深人靜時,忽然醒來,耳邊傳來那個‘女’人嫋嫋的餘音:高飛……


    顏紅給高飛留下的最深印象,不是他們之間第一次突破那種關係,也不是她為了他孤身一人遠赴嶺南,而是雙方的第一次見麵。


    高飛記得很清楚,他第一次見到紅姐時,也是在這樣一家小酒吧內,那時候他剛從沈銀冰那兒訛來了一千塊錢,就跑來酒吧裝大款了。


    然後那個小‘女’人就出現了,徑直走到他麵前,嬌嗲的聲音問道:“先生,請問我能不能坐在這兒?”


    “當然可以,有你這樣漂亮的‘女’士和我坐在一起,讓我感到不勝榮幸。”


    高飛望著站在麵前的趙嫻靜,恍惚間又看到了紅姐,隨即舉起酒杯,重複了一遍在紅姐搭訕時說過的話,接著把整杯酒都倒進了嘴裏。


    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淌進胃中,立即騰起一片火焰,把他燒的連連咳嗽,最後竟然咳出了淚水,不得不尷尬的笑著抬手擦去。


    “謝謝。”


    趙嫻靜居高臨下的看著高飛,片刻後才低聲道謝,款款坐在了他對麵的椅子上,把小包放在卡座上,從裏麵拿出一個‘精’巧的化妝盒,打開拿出‘唇’膏,對著鏡子仔細的描起了紅‘唇’。[.超多好看小說]


    好像擔心自己的咳嗽聲,會打攪到趙嫻靜補妝那樣,高飛強忍著不再咳嗽,倆眼眨也不眨的看著趙嫻靜,眼神中全是溫柔。


    趙嫻靜在決定走進酒吧之前,就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麵對著高飛補妝。


    其實她根本不用補的,她‘精’致的麵孔和優雅的氣質,就算不化妝也是絕對的現代都市美‘女’,她補妝,隻是用來吸引高飛,讓他步入自己圈套內的一個手段罷了。


    果然,趙嫻靜在動作優雅的補妝時,眼角餘光看向高飛,就發現他癡癡的望著自己,滿眼裏都是說不盡的溫柔,和愛憐。


    “都說這‘混’蛋是那種見‘色’眼開的惡棍,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趙嫻靜心中冷笑著,補妝的動作更加從容,也更優雅。


    那時候,顏紅第一次在酒吧和高飛見麵時,坐下後也是拿出了化妝盒補妝。


    現在趙嫻靜也是這樣。


    高飛剛從和紅姐第一次見麵的幻影中擺脫出來,再次看到這熟悉的一幕後,紅姐遠去的身影,再次與趙嫻靜重疊在了一起,讓他再一次的沉‘迷’了進去,眼角微微的抖動起來,低聲說道:“紅--姐。”


    “什麽?”


    正在裝模作樣補妝的趙嫻靜,聽高飛忽然含糊不清的說了點什麽,手上的動作頓了下,看向了他。


    酒吧角落中,忽然響起了輕柔的鋼琴曲聲,一個‘女’孩低聲唱起了《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深深的埋在泥土之中,你的影子已看不清,我還在尋覓當初你的笑容……”


    這首歌的旋律非常優美,起伏‘性’也比較大,從溫柔到深沉,從深沉到高昂,從高昂再到‘激’昂,整首曲子可謂是跌宕起伏,但銜接的卻沒絲毫破綻,可以說是完美到了極點,很容易讓人沉溺在其中。


    事實上,在歌聲響起後,酒吧內的客人們都停止了‘交’談聲,臉上帶著欣賞神‘色’的看向了鋼琴‘女’孩。


    高飛沒有看那邊,始終癡癡的盯著趙嫻靜,仿佛她就是他整個世界。


    很突兀的出現在高飛麵前,憑借自身的相貌和氣質,引起他的好奇,然後再裝模作樣的補妝,讓他為美‘女’而傾倒--這本身就是趙嫻靜找高飛,計劃中兩個最重要的步驟。


    隻要這兩個重要步驟成功了,那麽她以後的計劃就能順其自然,最終把這個邪惡的男人,一步一步的引向死亡。


    他死了,高家也無法把他的死安在趙家頭上。


    因為從今天開始,趙友賓就收回那些小動作,並在公眾場合‘隨意’的表示遺憾,解釋以前針對天涯集團的小動作,隻是一個老父親喪子後的無常反應。


    誰也不知道,最終把高飛帶進死亡的人,就是趙家的人,趙率的親姐姐趙嫻靜。


    誰也不知道,正如根本沒有人知道趙嫻靜曾經回國那樣。


    趙友賓的‘女’兒,遠在美國某大學,她即將和男友走進結婚殿堂了,而且她男友的地位也很敏敢,所以就算有人懷疑高飛的死和趙嫻靜有關,哪怕是高家,也得因為她男友身份而有所顧忌。


    最終,高飛之死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的被人遺忘,趙率也可以含笑九泉。


    突兀的出現在高飛麵前搭訕,並用補妝來引起這個邪惡男的注意,這兩個步驟現在都是按照趙嫻靜的預想實現了,而且效果好的不得了:就在很多人都‘精’心欣賞鋼琴‘女’孩的‘精’彩演出時,高飛卻看都沒有看那邊一眼,始終癡癡的盯著趙嫻靜。


    那目光太溫柔,也--太惡心。


    趙嫻靜有種要吐的衝動,強忍住了,隻是裝做沒有看到高先生的樣子,淡然一笑,繼續補妝。


    原本輕柔的鋼琴曲,此時已經有了深沉的高昂,正如鋼琴‘女’孩的歌聲,也是這首歌的高超之處:“我是一顆小小的石頭,深深的埋在泥土之中,千年以後,繁華落幕,我還在風雨之中為你守候!”


    “千年以後,繁華落幕,我還在風雨之中為你守候!”


    聽到這首歌的最後一句後,高飛再也克製不住自己,慢慢抬起手伸向了趙嫻靜。


    當他的右手輕輕抓主趙嫻靜的手腕時,後者身子猛地一顫,就像被一條毒蛇纏住那樣,本能的甩了一下。


    趙嫻靜的本能掙紮,一下子把高飛從幻象中驚醒,這才發現坐在對麵的‘女’人,根本不是紅姐,而是一個年輕漂亮有氣質的都市‘女’郎。


    趕緊縮回手,高飛有些語無倫次的賠禮道歉:“對、對不起啊,剛才那個啥,那個我--咳,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其實趙嫻靜在本能的掙紮了一下後,就已經後悔了。


    她今晚跟蹤高飛來到酒吧內,本身就是要以自己為餌,悄無聲息的除掉這個邪惡的男人,計劃的開始很成功,甚至可以說是完美,他已經被她深深的‘迷’戀,正是進行下一個步驟的最佳開端,怎麽可能擺開他呢?


    就在趙嫻靜心中後悔時,高飛賠禮道歉了,樣子很局促,態度很誠懇,這讓她心中鬆了口氣,暗呼僥幸,動作很自然的撩了下發絲,掩飾住了剛才的厭惡神‘色’,柔柔的笑道:“先生,能不能請我喝杯酒?”


    紅姐那時候,也是這樣說的。


    高飛嘴角一‘抽’,深吸了口氣笑道:“喝酒?好啊,沒問題。”


    抬手打了個響指,服務生快步走了過來。


    “給這位漂亮的‘女’士,來一杯--天使之‘吻’。”


    高飛說出這句話時,又有了種時空重疊的錯覺。


    天使之‘吻’,是由一半棕可可酒,和一半1oz鮮‘奶’油調製而成,號稱‘女’人的最愛,高飛在國外時,就沒少給‘女’人點這種酒,也是他和紅姐第一次見麵時點過的酒。


    如果時空真在此刻重疊的話,高飛希望眼前這個穿著時尚的都市‘女’郎,能夠說出他曾經聽過,以後卻再也沒有機會聽到的話。


    趙嫻靜伸出舌尖,靈巧的舌尖就像小蛇那樣,在剛補好的‘唇’上饒了一下,繼而吃吃笑道:“天使之‘吻’,喲,看來你經常請‘女’人喝酒呢。”


    高飛身子後仰,盯著趙嫻靜笑道:“偶爾的……不過,我就是請,也隻請你這樣有品位的‘女’人。”


    \"這話我愛聽。\"


    趙嫻靜左肘支在桌子上,伸出了右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嫻靜,嫻靜淑‘女’的嫻靜。\"


    \"高飛,飛的又高又遠的高飛。\"


    高飛輕輕握著了那隻消瘦,明顯感覺到趙嫻靜的小手指,在他掌心輕輕勾了一下,臉上也悠忽浮上讓人容易想入非非的羞紅。


    趙嫻靜為了複仇計劃的順利適時,今晚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對著鏡子自我排練過很多次,力爭不會‘露’出絲毫破綻。


    細節決定成敗,這個漸顯的道理,對於生化學博士來說,更是金科‘玉’律般的存在。


    到目前為止,趙嫻靜覺得她的計劃實施的很完美,是相當的完美。


    要不然,高飛在戀戀不舍的縮回手時,看著她的眼神中為什麽全是無法自拔的沉溺?


    趙嫻靜卻不知道,她今晚在看到高飛後做的每一個動作,說出的每一句話,在去年夏天的某個晚上,已經有一個叫顏紅的‘女’人,都已經做過,說過了。


    盡管她的相貌、身材和氣質,都不是紅姐所能比的--趙嫻靜,無論從年齡還是別的方麵來說,都要紅姐優秀很多。


    當然了,趙嫻靜的演技,相比起紅姐來說,可能要差了點。


    就像倆人在握手時,用小手指勾高飛掌心的這個動作吧,紅姐當初在作時,可謂是不‘露’絲毫痕跡,就像她天生就是一個四處勾搭帥哥的水‘性’楊‘花’。


    但趙嫻靜在做出這個動作時,就有些僵硬了,尤其是心底深處,更是泛起厭惡的神‘色’--沒有誰在強迫自己親‘吻’一條毒蛇時,仍能保持著該有的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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