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城,東方府。


    龍芯兒的專屬房間中,東方凡、夏悠然兩人在龍芯兒床邊愁眉莫展:龍芯兒從北曦城一戰回來之後便昏迷不醒,此狀態已經持續一天;方邪的那一掌雖然將其重傷,卻不致命,造成當前這般局麵的原因到底是什麽,正是東方凡兩人此時正在苦惱的事情。


    “芯兒的狀況很特殊,意識渙散、血氣紊亂,但是身體並沒有任何的異常……按理來說經過半日的修養便能夠醒來……但是,已經過去一整天了,非但沒有蘇醒,其身上紊亂的氣血更是沒有絲毫平息的跡象……難不成是方邪的那一掌另含玄妙?”夏悠然不禁猜測,當時龍芯兒與方邪的對峙中,她本是想出手協助,但一想到東方凡事先要求她不可牽涉到其中,便也隱忍了。


    東方凡盯著床上睡得安詳的龍芯兒,思忖片刻,不肯定地應道:“你的說法是其中一種可能性,但還存在另一種可能……如果是後者,那事情就難辦了……”


    “沒錯,造成芯兒此時昏迷不醒的主因正是其手中的承影劍!”


    伴隨一道天外來音,初代劍宗·雲風飄然閃至龍芯兒房中——


    “果然是這樣……前輩,你這番前來,可有辦法挽救芯兒?”東方凡輕歎一聲,雲風的話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


    “芯兒的情況不在於內外創傷,而是精神影響……承影劍取自無名劍塚內的承影閣,看似是承影閣承載了承影劍,但實際上,承影閣隻是承影劍的內部空間,每一任繼承承影劍的劍主都是身負極大複仇使命的不幸之人,故而劍中怨念深沉,幾次與芯兒的仇恨產生響應,故而選擇了她作為這一代的劍主。”


    “第一人承影劍主以承影手刃仇人,而後自刎而亡,至此以後,每一任承影劍主都會在大仇得報之後感應到劍中怨念,故而舉劍自盡……”雲風臉色沉穩,心知這將是龍芯兒最關鍵的一次劫難。


    “承影閣……若是這樣,芯兒渙散的意誌是否被困在其中?是不是可以考慮重現承影閣,由我進入其中將芯兒救出……”東方凡通過雲風的解釋,了解事態之嚴重超出預想,心中唯求解決之法。


    “這是其中一個辦法……卻也是最不智的一個辦法……承影閣之中的怨念是諸多劍道先輩的修為心魔以及劍術精華,對芯兒有莫大的助益……並且,一旦由外力介入,雖能在第一時間讓芯兒恢複,卻也必須在之後將承影劍封印,甚至於可能導致承影不再接受芯兒,最好的處理方法還是等待,隻要芯兒能夠以自身能力守住心神……”雲風話中之意很是明了,等待龍芯兒自行處理,將有助於其劍道境界的提升。


    然而,東方發沒等雲風說完,便搶先開了口:“如此,我知道了,請前輩告訴我進入承影閣的方法吧。”


    “嗯?你堅持要介入?我明白你的擔心,但是,危機之中的轉機一旦把握住,便可讓她一生受益無窮……”雲風微微皺眉,心中略有不明。


    “沒有必要,龍芯兒的仇已經結束了,即便她今後的劍道境界止步不前,我也會保她一世無憂;即使沒有了承影劍,我也不會讓任何人傷到她……我沒有必要為了那些已經對她沒有意義的東西而讓她陷入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危機之中,還請前輩告知我方法。”東方凡堅持介入,一旁的雲風更加不解。


    “東方凡,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一下,芯兒或許真的了結了仇恨,但是,她依舊要麵對今後的漫長人生,而此時正是她的關鍵之刻,你這般執意替她做決定,在我看來是一種不智……況且,她是劍宗傳人,當師傅的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夠有所作為,這一點也希望你能理解。”雲風倒未有什麽不滿神色,隻是希望能夠與東方凡達成共識。


    “你要的是劍宗傳人,而我要的是龍芯兒。”東方凡搖頭再拒。


    “況且,劍宗一脈是以劍術問鼎劍道,承影閣之中的先輩劍術或許會讓芯兒有所受益,卻可能讓她脫離原本屬於自己的劍術,芯兒的劍術潛質不在我之下,我並不認為沒有了承影閣之中的傳承會讓她今後的成就有絲毫的影響,另外……她,隻是一介女子,盡管從前輩手中接過劍宗一脈的傳承,卻仍然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龍家的仇恨讓她太累了,這一年以來,她的每一分努力、堅持,我都看在眼裏、有感在心裏……沒有阻止她,是因為當時的龍芯兒隻有報仇這一條信念能夠支撐她活下去,斷了這份信念就等於斷了她的生路……”


    “一顆天真純潔的心被仇恨與悲傷侵染,我能做的隻是看著她一步步走向堅強,並在她走偏的時候拉她一把……一年的相處,我看到的依舊是那顆掙紮而不失純真的玲瓏心,縱然仇恨依在,卻從未進入心門之中……我漸漸的了解到:她的報仇信念隻是一種‘不得不為之’的責任感在穩固,我很多次想要點醒她,卻忍到了最後……”


    “芯兒沒有讓我失望,刺殺方邪的最後一刻,她留手了,劍鋒偏離心脈三寸,重傷而不致死,但是,她心中的仇恨卻因為那一劍得到了救贖,那之後,方邪死不死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因為,我給了她一年以來一直尋找而得不到的新信念——歸宿。”


    東方凡停頓片刻,盯著床上的龍芯兒,堅持道:“芯兒花費了一年的時間,舍棄同齡女子的養尊處優,拿起劍、背起仇,舉世無親、心無所依,就連在夢中都無法擺脫家門滅亡的噩夢……現在,她終於放下了,我又怎麽會讓她再陷入危險之中?隻要能讓她安然醒來,不要說放棄一柄承影,便是要與整個神劍山莊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雲風一愣,旋即一歎,心知東方凡心意已決,憑言辭隻怕無法說服對方。


    而就在東方凡話語言盡之時,床上的龍芯兒微顫柳眉、嘴角閃過一絲微笑,東方凡為求得進入承影閣的方法而沒有注意到這一細節,然而一旁的夏悠然卻將這一切看在眼裏。


    “前輩,還請告知我進入承影閣的方法,性命與機遇之間的取舍,相信前輩比我更為清楚何者為重!”東方凡的態度少有的恭敬,一般情況下,即便知道對方是初代九劍之一,他也不會有什麽特別的表示。


    夏悠然掩嘴輕笑一聲,來到龍芯兒床邊,饒有趣味地說道:“芯兒妹妹,東方大哥可是為了你卑躬屈膝了,你若是再不早點醒來讓他安心,可保不準他還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哦~”


    東方凡、雲風兩人的注意力被夏悠然這一番話重新轉移到龍芯兒身上,卻見床上之人在此時竟是緩慢睜開了雙眼,神情恬然、眼神澄清,唯獨瞄到東方凡時,兩頰漫上了兩抹粉雲,小女人姿態一目了然。


    “你幾時醒的?”東方凡看龍芯兒安然醒來,心中石頭算是放下了,但一想到自己剛剛的話可能被聽到,臉上也有幾分尷尬。


    “剛剛醒的……就在師尊說我是劍宗傳人的那句話……”龍芯兒吱吱唔唔地應道,不過看其心虛的模樣,東方凡也隻能一歎了之。


    “芯兒,你自行蘇醒,是如何脫離承影劍的?”雲風此時也是放鬆了下來,詢問心中疑惑。


    “讓師尊擔心了,徒兒在北曦城被方邪一掌打中,雖是重傷,卻無礙性命,而承影劍之中的諸多怨念卻趁此侵襲,若不是後來承影劍中的劍魂壓製了怨念,隻怕徒兒現在已經失去本我意識了。”龍芯兒如實而告,對雲風,她很是尊敬。


    “承影劍魂?為何承影劍魂會救你?甚至是壓製了它之前的主人怨念……這太奇怪了……”東方凡皺眉道,以承影劍的靈性來說,成魂不是什麽出乎意料的事情,但劍魂的舉動卻令他無法麗姐。


    “我也不知道,但是……這次之後,我感覺可以更加自如地運用承影了,而且,那些被壓製的怨念好像也已經化作承影劍的純粹靈力,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東方大哥也不用再因此而擔憂了……”龍芯兒說到此,臉頰再度升溫。


    “若是這樣,自是最好……但如果再有下一次被怨念侵襲的情況,哪怕隻是輕微的跡象,都要說出來,屆時為了防範於未然,我會將承影劍再度封印……”東方凡說到一半,突然一道劍影閃過,直衝東方凡——


    “鐺!”


    無魂劍擋在身前,無形無影之劍鋒被其阻下,唯有一道精致的劍柄懸在虛空上。


    “承影!回來!”龍芯兒表情一驚,連聲喝斥,承影劍宛若孩子鬧脾氣一般鳴顫,卻不收劍。


    “再不回來,就不要你了!”龍芯兒詳怒一喝,承影劍發力一震,旋即飛回龍芯兒身邊,撒嬌似地發出陣陣有節奏的劍鳴,饒是東方凡看到這樣的景象都忍不住呆住了——這柄劍分明是活了!


    龍芯兒無奈地苦笑道:“東方大哥,承影還在記恨你之前封印它的事情,你方才又說了一次……它這才……抱歉了……”


    “無妨,不過我的意思不會改變,隻要承影劍對你有絲毫的負麵影響,我一定會出手封印,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這是警告,也是威脅。”東方凡擺了擺手,並不在意,承影剛剛的那一劍雖然出其不意,卻無殺傷性。


    雲風將這一切看在眼中、聽在耳中:龍芯兒給他的印象是冷漠、堅強,從未有過笑容、從未有過猶豫的奇女子;但是,此時眼前的這個龍芯兒與他心中的那個徒兒形象相距甚遠,甚至讓他感覺到幾分陌生……


    “芯兒,你身體的狀況如何?傷是否痊愈?”雲風突然打斷龍芯兒與東方凡的交談,麵帶決然地詢問道。


    “嗯,徒兒的傷在承影的靈力治愈下,已然痊愈,師尊若有要事,徒兒定全力而為!”龍芯兒鄭重地點了點頭。


    “這般甚好……拿著承影劍隨我到外麵,迎接你的出師戰,你是否能夠接下二代劍宗之名,全看此戰。”


    雲風率先離開房間,龍芯兒一時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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