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魂劍、血妖槍,一者是初出茅廬一年半載的劍道新秀、一者是橫掃沙場六十餘載的傳奇將軍——天地見證的一戰,在無言與肅殺中,轟霆展開!


    “北冥槍訣·鯤鵬展翅!”方邪運槍出招,起手便是強勁之招,卻見漫天血雲凝匯手中血妖槍,槍麵豔紅、血雷環繞,回馬一槍、勢破千軍——


    東方凡不畏不懼,右手劍指凝罡,頓時四道劍魔劍罡以井字排列旋轉而出,將血妖槍夾在井字當中,槍訣未近己身,威勢已然被卸去三分。


    “湛盧劍訣·宙光一瞬。”東方凡再凝真氣,指尖環繞橙色的九陽真氣,憑空虛點,劍訣奧義再臨絕頂,方邪莫名之間,遭受劍訣攻擊,身上竟是數處掛彩!


    此招宙光一瞬,是湛盧劍訣當前最強的攻擊劍招,其攻擊力視東方凡所用力量類型為標準:劍氣、劍罡、九陽真氣、至仁真氣,四種力量的加持會依次提升此招傷害,並且附加一定的隱藏效果。


    以劍罡來說,借以宙光一瞬,一道劍罡的攻擊不形成劍罡的實體,而是將一道劍罡的所有力量灌注於劍意、劍勢之中,並由東方凡以驚人的精神集中力引導到指定的位置,並最終爆發一道劍罡所有的力量,最終造成的傷害遠不是一般劍罡可以比擬的!


    而宙光一瞬每一次施展都會對東方凡的精神力造成短暫的“無法催動”,間隔的時間由一開始的十分鍾漸漸被減弱到當前的三十秒,這也是東方凡之所以不敢在之前輕易施展宙光一瞬的主要原因——精神力無法催動的狀態下,他的防禦力幾乎為零。


    同時,以東方凡當前境界,最極限也隻能夠動以九陽真氣施展宙光一瞬,至仁真氣的龐大力量尚無法被運用在此招之上,故而,東方凡的出手第一招便算是奪命殺招!


    方邪本就身負重傷,雖然壓製惡化的趨勢,卻在東方凡的宙光一瞬之下,再度牽引出更重的傷勢,就連其手中血妖槍的槍訣也因為失去看來掌控而爆發,然而此招卻尚未進入東方凡身前十米。


    “噗!”


    一口血箭飄灑天際,旁觀的方遠心頭一顫,訝異於東方凡強橫實力的同時,也在求取生機,雙腳緩慢地移動……


    方邪舊傷複發、再添新傷,馳騁疆場的妖槍在此時麵臨平生最大生死關卡!


    “不愧是劍魔一脈以來,最有潛力的傳人……你可知曉……在你還在我方府的時候,我曾經考慮過將小琳許配給你,將你招攬為乘龍快婿……看中的便是你身上的這股銳氣……卻不料,這份銳氣卻成為殺我的契機……未免太過諷刺……”方邪此時開口,是想要借助與東方凡的交談來爭取穩固自身傷勢的時間,他自然不知道宙光一瞬對東方凡的三十秒限製,否則拚死也會將東方凡斬於槍下!


    東方凡漠然不語,卻也不再出攻勢,方邪以為對方心懷愧疚,當即抓緊運功的時機,並再度開口道:“方家一族在北曦城居住近千年有餘,護城駐邊,不予餘力!一脈十四代,是北曦城最久遠的家族!然而,北曦城城主之位卻從未冠冕至方家!上一任城主朱天,出身無名,但其功績流川西北邊境,將士為其冠以‘北曦之光’的名號,讓他當城主,我方家雖略有不甘,卻毫無怨言!但是,朱天一己之私辭去城主之位,那時城中三員大將,劍神、妖槍、霸王!”


    “劍神西門無劍常年征戰邊境,不可接任城主;唯餘的兩名人選當中,龍霸天從上輩起便專注與鏢局運營,雖偶爾會出兵協助護城,卻毫無功績可言!讓這般的人踩在我方邪的頭頂上,我無可容忍!!”


    “龍門慘案之後,我方家接掌北曦城大權,一心維護居民安危,未曾有過私己之作為,這般赤誠,何來虛偽?!”方邪不屈而立,此時傷勢已穩。


    而借助著方邪送來的這三十幾秒的空隙,東方凡的精神力恢複,冷笑道:“你的起點以罪惡作為基墊、以私欲作為目的,設計屠殺龍家百號人命,諸惡滔天、無可饒恕!但是,此非今日我殺你之動機……你願意如何奪權、如何虛偽,均是你個人的自由……我說過,那一掌是你的不智……我說過,我會殺你。”


    “看來,你我之間沒有交談的空間了……為了求得升天……我唯有……”方邪凝神,一雙妖異白瞳散出詭異氣氛,一道道鞭形血霧環繞周身,頓時令周遭空氣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所侵襲……


    “妖域槍訣·血槍無敵!”方邪心知北冥槍訣已然在上一次的切磋中讓東方凡熟悉,故而施展出自身雪藏多年的禁忌槍訣——此槍訣的來源乃是妖族,一般人族之軀無法發揮出其威力,但方邪卻十分適合修習此武學,為了避免流言蜚語,他一直沒有在世人麵前展露。


    血妖槍進犯,東方凡感受著迎麵而來的詭異威壓,心中收斂起輕視,當即以真氣順著腳掌導入無魂劍之中,並施以千裏絕塵之招,霎時:以無魂劍著地之點為中心的大地開始出現龜裂,橙色真氣化作的劍罡自裂縫之中爆射而出——正是山河列缺之招!


    “破!”方邪持槍雄喝一聲,血槍掄地一擊,音波、血氣、暗勁三者並發,將所有逼近自身的劍罡盡數泯滅,在這一招之中,但凡接觸到方邪周身血鞭的劍罡,均是劍芒一暗、而後潰散。


    方邪一擊方畢,第二擊接連打出,每一次擊出都會將十幾道劍罡泯滅,且音波從正麵衝擊東方發、暗勁自地底導入,暗襲而去……


    血槍無敵、無可進侵!


    妖域槍訣初展風采,便是這般所向無敵,東方凡暗驚之際,卻也看出了這套槍訣的奧妙所在正是環繞在方邪周身的那數道血鞭。


    “一槍攻勢、三方進擊……這才是妖槍的真正姿態……但是,今日你注定要死在我手中!湛盧劍訣·擎天後土!”東方凡冷哼一聲,雙腳夾住無魂劍,身體向後旋轉挪移三米,同時,身前的那塊龜裂之地被劍訣之力擎上蒼穹,連帶著方邪導入低下的那一股暗勁一並引上天際——


    “邪靈出世!辟易!”方邪握槍的雙手傾盡全力,十指之甲刺入手掌邊緣,鮮血沾在妖槍之上,卻並未滴落,而是被槍體吸收,致使其周身血鞭更顯實質化。


    一槍橫掃,破滅擎天石柱,下一刻,妖槍飛騰虛空,方邪自擊一掌,致使口吐之血染紅蒼天,此乃其體內最純粹的精血,是以此招槍訣再提四分威能!


    “嗷!!”


    空中妖槍顯露妖鵬血影,一聲啼鳴過後,血妖槍夾帶無邊血氣、妖力,直纓劍魔之威!


    “你這是自尋死路……湛盧劍訣·禁武!”東方凡沉喝一聲,掌間一道帝之神文顯露帝威,血妖槍上的妖鵬之影頓時消匿無蹤,與此同時,數道暗紅色藤蔓從地縫之中飛竄而出,將手無寸鐵的方邪捆綁成人肉粽子——妖藤的暗樁從一開始便存在。


    “東方凡!死來!!”此時,東方凡身後傳來方遠的怒喝聲,伴隨而至的是一杆金剛槍,槍鋒淩厲、槍法刁鑽,卻欠缺了幾分火候。


    東方凡甚至沒有回頭應招,隻是一震腳下無魂,千裏絕塵之威將方遠連人帶槍震出十來米!


    “方邪,你還有遺願嗎?”東方凡縱身一躍,雙腳著地,落在毫無反抗之力的方邪麵前,淡然一問。


    “請你放過方遠和小琳……龍家之事與他們無關……”方邪此時已然放棄了掙紮,血妖槍脫手的瞬間,他便知道:此擊過後,要麽東方凡命斃當場,要麽自身完納命借!


    “我答應你。”東方凡沒有猶豫,一口答應了方邪請求,這樣的舉動反倒是讓後者有些驚愕、釋然。


    “多謝……你動手吧!”方邪雙眼一閉,已然認命——


    此時此刻,命懸一線,試問:方家十四代鼎盛不衰並沒有因為城主之位的有無而有所改變,是否從一開始便是自己太過於在乎名利?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是否可以選擇看輕私欲、名利,換來一世的清平安康?


    但是,這世間本就沒有什麽如果,做出的選擇、踏出的步伐並不會因為悔悟而有所改變,即便在最後一刻收回了邁出的第一步,卻還是留下了那道無法抹滅其存在的腳印……


    人性,總是會在無法挽回的境地才懂得是非善惡的標準;真正的冷靜下來之後,看破這世間的功名利益,其實也不過是生命長短的過眼繁華——


    “人生長短,沒想到我方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認清了真正的自己……我所想要的、所追求的,其實一直都在……遠兒、小琳,是爹對不起你們……”方邪此時放下心中的虛偽、包袱,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此時此刻,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贖罪、一種解脫。


    東方凡漠然,劍指凝罡,一擊刺穿方邪心脈,無絲毫偏差。


    “遠兒……小琳……不要報仇……好好……好好活下去……”方邪用盡最後一口氣,望著東方凡身後的方遠,念叨著心中的期盼,漸漸失去生機的軀體就這般立在原地,雙目不舍合上……


    人生的真諦,若是以性命作為領悟的代價,是值,還是不值?


    唯有苦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東方凡此行目的完成,展開雷龍翼,飛離北曦城……


    ……


    北曦城之外,指凝氣劍的初代劍宗正與手持魚腸劍的西門無劍打得火熱,隨時這般說,但實際上是雲風單方麵壓製著西門無劍——雖然西門無劍有錯,但終究是初代劍神唯一的傳人,他不能下殺手。


    此時,東方凡飛過天際的殘影製止了城外的戰鬥,兩人心知城內占據已有結果,雲風也不再戀戰。


    “西門無劍,你初出茅廬之時,你的師尊曾經囑咐我和獨孤劍魔,我三人情同兄弟,若有一天,他不在了,而你為禍江湖……那麽……我將會履行他的囑咐……剝奪你劍神之名,望你好自為之。”雲風說罷,化作一道劍光消逝在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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