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止不住悲傷。


    怒,散不盡陰霾。


    劍,斬不斷傾心。


    眼,看不穿業障。


    夏雨蝶、夏悠然,兩個名字背後銘刻著的是一場不共戴天的血仇……


    雨蝶之名,是一種自由的象征,是夏雨蝶自我的期盼、向往、理念——雨中蝶,奪命的雨滴阻擋不了蝴蝶對自由飛舞的向往,所以,當雨蝶起舞時,便沒有任何的牽掛、負擔。


    但是,當她決定重新以“夏悠然”為名時,便放棄了自由、放棄了飛翔——夏悠然,是背負鳳凰城、夏家血仇的劍者,她希望通過忘卻“雨蝶”這個名字來忘卻自己的期盼、向往、理念,甚至是希望忘卻自己,隻記得家族血仇!


    然而,有一個人始終不該口、始終叫喚著那個讓她癡迷的名字,一次次將她從迷惘的精神世界中拽出,並守護著她心中的最後一塊淨土……


    漸漸的,不知從何時起,在夏悠然心中:“雨蝶”的這個名字成為了那個人對她的專屬稱謂,這個名字已經不是一個簡單的名字,它是最後的希望、最後的自我以及最後的歸宿。


    那個在夏悠然心目中如同兄長一般的特殊存在也在潛移默化中給予了她無可取代的依賴感,所以,每當她在外流浪感覺到疲憊時,就會回到東方府,為的或許隻是聽一聽那個人開口叫喚自己的名字——


    “雨蝶,你回來了。”


    “雨蝶,最近又去了哪些地方?”


    “雨蝶,無論你去了哪裏,隻要你回到東方府,那麽餐桌之上必然留有你的那一份碗筷!”


    一句句曾經響徹耳旁的話語早已印入靈魂,但昔日的那個人、那道聲音、那份依賴卻永久地成為了過去,成為了隻能在回憶中重現的遺憾、悲慟,這時候,她才知道——這個人對自己而言,竟是這般重要!


    “我不準!!”


    如夢方醒的夏悠然手持噬血劍,護在東方凡遺體之前,一直壓抑著的淚終於在接受了無可改變的現實之後,如傾盆大雨——滑落。


    一雙漆黑的瞳眸被淚花迷亂了視野,並有一層妖異的血紅漸漸從瞳孔中溢出……


    突然爆發的夏悠然隱有走火入魔的跡象,獨孤劍魔上前將其擊暈,並交由龍芯兒看管。


    “真是感人至深的情誼,這等癡情的女子令人豔羨,劍君真是……”平真望著龍芯兒懷中的夏悠然,眼中閃過讚美的異樣光彩。


    “廢話少說!火葬由你們來執行,但神族和人族之間再沒有開戰的理由了,這一點,希望你神族也自覺遵守!”獨孤劍魔滿心憤怒,對神族之人沒有絲毫的好感。


    “那是自然,劍君閣下這般舍命求取兩族和平,我神族如何會忍心讓其苦心白費?那麽,火葬就在正午時分進行吧,那時候的神族聖火將會為劍君燃起最崇高的焰花。”平真說完之後便離開了,隻留下了四名神族侍從打點火葬的具體事宜……


    當天正午,在華夏城南城門外的海界邊緣,神族的火葬儀式如序展開,當東方凡的軀體在聖火中化為一團灰燼時,在場的劍氏姐妹再度飆淚,納蘭婉兒抱著東方凡的骨灰,三女一路灑淚回到了東方府。


    東方府門口,醒來的夏悠然衝出府門,卻正好碰到手捧骨灰盒的納蘭婉兒,兩女眼神交流瞬間,沒有任何的言語——納蘭婉兒懷中的骨灰盒已經讓一切成為定數。


    無言的答案、無言的結局,無言的人任由無言的心去無言地悲慟——


    “你不在了,‘雨蝶’便不在了……但是……”


    “我還想再一次……為你再化一次雨蝶……隻為你……”


    夏悠然心中默默喚著那人的名字,心中的痛是唯一能夠讓她還能感覺到自我存在的證明。


    “悠然……東方大哥他……”龍芯兒從身後追來,看著夏悠然的樣子,原本已經是痛得不能再痛的心又是猛然一顫。


    “芯兒……陪我去買一件白色的衣裳吧……”夏悠然的聲音很冷,冷得讓人感覺到如墜冰窟!


    “好,我陪你去……”龍芯兒被這一股冷意驚醒,在那瞬間,她突然間明悟:整個東方府都在因為東方凡的死而沉浸在悲傷之中,現在的東方府沒有了主人、沒有了核心、沒有了方向,此時的東方府所需要的是一根撐起一片東方府之天的棟梁——龍芯兒的心沉澱下來了,她決意隱埋自己的悲傷,至少讓自己看上去不那麽悲傷,而是要以更冷靜的處事方法去守護東方府,守護這個家。


    一身的潔白,白得好似一朵化成人形的雪花、白得好似一位來自某個冰雪王國的王妃、白得好似全天下的色彩之中已經沒有能夠被稱之為“白”的光輝——夏悠然身著飄然步入正廳,肅冷的氣質將原本溫柔可人的大家閨秀修飾成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冰山美人。


    邁入正廳的第一步,夏悠然的頭發化作了雪白,與那束綁著秀發的白色絲帶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噌——!”


    噬血劍出鞘,夏悠然將白發末端削下一小截,放如骨灰盒之中。


    “悠然永遠是東方府的悠然……雨蝶永遠是東方凡的雨蝶……”夏悠然的雙眼之中閃過最後一絲悲傷,而後黑瞳血化,一雙妖異的血瞳演繹著另一種形態的痛徹悲慟。


    “悠然……你要離開了嗎?”納蘭婉兒神情憔悴,上前詢問道。


    “是……我已經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這裏了……我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一直以來想要逃避的命運終究還是降臨……我不想再經曆這種痛楚……婉兒、芯兒、如霜、如雪,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夏悠然堅定地開口應答,她在壓抑這身體內因為悲傷而湧出的力量。


    “其實……其實你不用離開……他……他雖然已經去了……但……但這裏還是你的家,我們可以互相扶持、互相照應……為什麽一定要……”納蘭婉兒極力挽留,一些話想說出來,最終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婉兒,讓她去吧……悠然,你放心,東方府有我在,不會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我們的家人!但是……我要和你說:一定要活下去!我們都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家人。”龍芯兒拉住了納蘭婉兒,心中想象著“如果自己是東方凡,會怎麽對夏悠然說?”。


    夏悠然笑了笑,她心中的擔憂放下了:龍芯兒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痛楚,並守護著那個人留下的回憶……


    夏悠然沒有回答,而是轉身走出了東方府——她不敢回頭,因為身後期待而炙熱的四雙眼睛會動搖她的心、阻礙她的腳步。


    下雪了,就在夏悠然一步邁出華夏城城門的那一刻,不再壓製體內的力量,任由悲傷的極端力量具顯成極端的冰冷、無情,帶來了大雪紛飛——這場晚秋的雪飄落著某顆心的淒冷、回憶……


    悲傷的影子消匿在大雪之中,留下了回憶,帶走了無情……


    ……


    神族境內,從東方府趕回的平真剛剛從神族西北平民區步入天神宮,便察覺到:有一股異常的寒氣在接近,並且已經進入神族境地。


    “嗯?這股氣勢和香氣……是那個人族的女人……”平真對空氣中的香味有著相當深刻的印象,對於那名癡情的人族女子,他有著相當的好感。


    神族境內,一場突然的大雪飄進神族西北的神魂城,一道飄然而至的雪白身影提著一柄血色的劍,邁步欲進神魂城。


    “鐺!鐺!”


    刀斧交錯擋在陌生女子的麵前,兩名負責守城的神族將士擋住了女子的去路。


    “再前進便是神族的地境了!你是哪個種族的?想要進入神魂城可有通關的文書?”神族將士巍然一喝,對於眼前這名美得令人窒息的女子有了幾分警惕——單單以這份麵容,此女便不是一般人物!


    “血洗神族,證我妖道!”


    八個字言明來意,冷然的氣氛中爆發出肅殺、寂滅之意,兩名神族將士對視一眼,而後同時高舉刀斧,攻擊眼前女子——這是身為守城將士的職責!


    然而,兩道血色劍氣以快得無法捕捉的速度,在瞬間奪下了兩名將士的性命——紅色的鮮血從傷口流淌而出,順著將士身上的冰冷鎧甲,染紅了滿地白雪……


    “開城門!殺!!!”


    神魂城城門緩緩打開,一隊隊神族軍團整裝而發,欲圍殺白衣女子!


    “今日,飄血千裏。”


    六個字穩固殺念,即便是在千軍萬馬之中,那一道白色的蝶影伴隨著不離身的血痕,所向披靡、無人可擋。


    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血紅的雙瞳之中沒有任何的波動——劍氣縱橫之間,漸漸化作一種獨特的“連綿劍絲”,一劍斬出,斬破一切鎧甲、神兵,直接索命。


    殺戮還在繼續,純潔無暇的影開始沾染上猩紅的鮮血,但是,她不在乎。


    雪變了。


    變得通紅、詭異,詭異的血色雪花開始取代四周的絕美雪景……


    最後一名神族將士倒下,一臉漠然的夏悠然站在血海中,手中噬血劍盡情地吸收著神族將士的血氣,而潑灑到身上的血卻是完完全全染紅了一身潔白的衣裝。


    飄血千裏,千裏飄血——噬血劍之名,今日之後,注定震蕩大陸!


    血色的影駕馭著血色的風雪,正式踏入了神魂城……


    (ps:有關夏悠然頭發和眼睛的情況,她的母親是妖族、父親是人族,所以,她體內有一半是妖族的血,白色的頭發、血色的瞳眸是她身為妖族的血液蘇醒了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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