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了身體活動能力的東方凡並沒有感覺到什麽興奮、喜悅,相反的,一種莫名強烈的缺失感一直纏繞在心頭,甚至較之先前更加強烈:這種不明來曆的感覺讓他不由得有些恐懼、慌張、不安……


    策馬藥鋪內,齋藤理惠正在擦拭九霄環佩和青木蓮台,這是東方凡交給她保管的,盡管不知道物品的作用,但她卻將其視若珍寶一般,天天擦拭、輕拿輕放,這幾乎是她每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奇怪……真是奇怪……這個木匣子和木花雖然很明顯是木質的,但為何我卻看不出這種木材出自何處?那個砍不斷、燒不著的匣子也就罷了,最奇的是這朵木花,那上麵的青色明顯不是什麽顏料,也就是說這木材本身就是這種顏色……上麵沒有任何的年輪紋理……真是前所未聞,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弄來這兩個東西的。”策馬盯著齋藤理惠身前的那兩件物品,大喊稀奇。


    “東方先生本身才是最稀奇的存在,你未曾見過他戰力全開的樣子……那種讓人根本生不起反抗念頭的場景,隻要見過一次,就畢生難忘了。”柳生慎一邊擦拭著自己的太刀,一邊應道。


    “那個男人不是人……是神……”近藤玲抱著一把擁有五百年曆史的村正刀,淡然地說道,在場三人都愣住了。


    “說不定……是真的呢……”齋藤理惠微笑應道,這時候,藥鋪的門響了。


    策馬道了一聲“生意來了”就開了門,結果門外之人竟是現今皇都之主——天陽天皇!


    “理惠小姐、柳生將軍,兩位離開大使館已經三天,本皇以為兩位是受到了什麽威脅,現在看來,是本皇多心了……兩位皇都元勳切莫在外停留太久,否則,皇都的士兵失去了精神支柱……後果不堪設想……”天陽天皇假笑道,柳生慎將刀收回鞘中,卻並沒有放下,一旁的近藤玲也同樣保持在隨時可以出刀戰鬥的狀態。


    “天皇大人,柳生先生已經辭去了將軍之位,不適合再以將軍稱呼他了,另外,我們兩人已經將皇都交由天皇統領,功成身退之際,打算離開皇都……是不能再回大使館了,還請天皇大人今後好生治理皇都,那麽,我們兩人渺小的功勳也就算不上什麽了。”齋藤理惠還算冷靜,隻是天陽天皇的臉色卻在這時候冷了下來。


    天陽天皇雖是年幼,卻有著極其老成的心理,柳生慎一方的三人無法猜想他到底是帶著什麽樣的目的來到這裏的,所以,隻能是保持著最高的戒備,不動聲色地等待著後續。


    “這樣啊……來人,送理惠小姐和柳生先生回大使館……禮貌一點……”


    天陽天皇做出決定的瞬間,十幾名締約者湧進藥鋪,與此同時,就在藥鋪四周已經布滿了數百名身經百戰的締約者。


    就在柳生慎、近藤玲雙雙拔刀之時,天陽天皇的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好熱鬧啊,這是在開歡送會嗎?”


    天陽天皇回頭一望,卻是一臉笑容的東方凡扛著一截無柄的劍走了過來。


    “你是東方先生?”天陽天皇皺眉一問。


    “然也,雖說我協助你統一了東瀛,又幫你和神皇達成了和平協議,但是,你也不必要這樣興師動眾來為我送別啊,我這個人喜歡低調,隨便讓人送封信過來問候一下也就算了,讓門外那些將士散去吧,現在的皇都雖說統一,但危機並未完全消除,神皇本人也已經說過了,他所能統領的隻是人形異鬼和龍人異鬼,一些環海的邊緣地帶還是會出現大型蝙蝠異鬼和惡龍異鬼,若是就此放鬆警惕,可是不智之舉……”東方凡一邊說著,一邊進了藥鋪。


    “東方先生的身體好轉,實乃幸事……皇都正處於百廢待興之際,不知道先生可願留在皇都輔佐本皇?”天陽天皇不動聲色,他本打算先擒下齋藤理惠三人,再以此威脅東方凡,但現在看來,似乎是不可能了。


    “不瞞閣下,我本非東瀛之人,這些年以來在東瀛追尋異鬼本源的秘密,現今已達成目的,也是時候離開了……況且,閣下既然有心接下皇都之主的位置,便是有自信管理好自己該管的事情,我也不宜留下來幹涉你的處事之為。”東方凡將劍刃放在桌上,而後坐了下來,絲毫沒有被威脅的自覺。


    “既然東方先生已經決意離開……那麽,本皇也不勉強……但柳生慎必須留下,他是軍中支柱,更是東瀛的一份子,皇都正值用人之際,他理應盡忠。”天陽天皇心中對東方凡有幾分忌憚,當下甚至連齋藤理惠也不想索回了,隻要留下柳生慎,那麽皇都的大半兵力都將在掌控之中,這一籌碼,他不能放手。


    “如果柳生有這個意願,我自然是樂見其成,但正是因為知道他對此並無心思,他才會辭去將軍之位,天陽閣下又何必強求?”東方凡輕撫著桌上的劍刃,心中蔓延出一種強烈的迫望。


    東方凡花費一天的時間學會了鍛造之術,又用一天的時間在事件中加入了自己對鍛造的理解,最終花費了一天的時間打造了當前的這把無柄的劍刃,有關劍柄部分的鍛造技藝,他並未學得,而千柱打造的刀柄完全是太刀的規格,根本無法承載這把劍刃。


    “策馬老先生,可否將招魂借我一用?”東方凡轉而想策馬說道,後者一愣,從懷中取出招魂,交到了東方凡手中。


    “老先生,你不是很多次好奇我所說的‘劍’是什麽樣的一種武器嗎?現在,我告訴你……”東方凡笑著站了起來,右手持招魂劍柄,左手一拍身旁木桌,桌上劍刃輕顫飛起——


    “叮——”


    “噌——!”


    東方凡左手劍指一引,劍刃宛若活了一般,飛入招魂劍柄的缺口之中,一瞬間,劍柄、劍體合為一體,一柄舉世唯一的劍,誕生了!


    三尺秋水無雙刃,一掌招魂拂劍塵。


    “這,就是劍!”東方凡橫劍在前,一雙血瞳掩映在劍刃之上,這一刻起,那種重獲新生的感覺才開始在心中蔓延——原來一直感覺缺少的並不是身體上的缺失,而是無法掌劍的缺憾!


    “缺少了劍的東方凡,即便是擁有身體的自由,也不是完整的東方凡……這一刻的我……才算是真正活過來了……這種把自己的生命掌握在手上的感覺……這種完整的擁有自由的感覺……這種足以掌握一切生死的感覺……這種難以壓抑心中魔性的感覺……”東方凡沒有發覺自己笑了,而且笑得連自己都沒察覺到。


    突然,東方凡運劍出招,直擊柳生慎!


    “好快!”柳生慎豈是常人?當即橫刀一擋,刀劍交接的瞬間,他便感覺到一股渾厚的勁力從刀上傳到手中,致使其欲收刀而退。


    “小玲,小心了!”東方凡暢快一笑,以劍壓逼柳生慎手中太刀,進一步以引、貼之法將其手中之刀帶動並刺向近藤玲,後者一個激靈,原本戒備著天陽天皇的刀鋒轉而闖入刀劍之爭,此時,兩人也是知曉了:東方凡這是在試劍。


    柳生慎、近藤玲雙刀逼向東方凡,兩人心中知曉即便是合力也無法傷到後者,唯有傾盡全力才能讓其試劍之舉得以圓滿。


    就在兩把太刀以十字交叉的方式格擋住招魂劍的同時,東方凡運以風輝劍法之劍式,劍體自旋、脫離掌間,雙刃接連打擊在交叉的雙刀之上,若非這兩把太刀的品質都屬上品,隻怕早就斷裂。


    “我教過你們風輝劍法,但先前因為武器的緣故而無法真正讓你們體會到這套劍法的奧妙所在,今天,一並領會了吧。”東方凡再度掌劍,發力一震,雙刀退散,收斂了追蹤劍影,再起異界頂尖劍法。


    一劍鬥雙刀,刀來劍往之間,東方凡以巧妙的劍法和身法穩居不敗之地,每一招每一式都渾然天成,往往在雙刀以為可以得手的最後一秒被輕描淡寫地化解攻勢,並遭受逼命反擊,若不是東方凡並無真正殺意,隻怕兩人早已經死了千百次!


    而最讓柳生慎兩人驚訝的是:東方凡所用之招都已經交給了他們,但實戰中使用起來,兩人就現在的靈活和變化上缺少了太多的經驗,同樣是刺出去的一招,以太刀施展出去隻能由虛招轉為斬,但以劍施展出去卻可以挑、震、蕩等多重轉型招式,而最重要的是,東方凡的招式銜接完全是零停頓,並且招式轉換極快,宛若可以預料到百招之外的戰局發展。


    “最後一招!劍神訣·兩儀劍雨!”東方凡劍鋒點在雙刀重疊的交點上,劍勢終發,一招映現,劍氣凝形,柳生慎兩人手中的太刀脫手而出,夾帶在數百道劍氣之中,化作了瑰麗的劍雨,將所有闖入藥鋪之內的士兵均逼退了出去,而雙刀則是正好落在天陽天皇左右腳邊——


    “果然……以這種程度的劍刃……隻能承受住一招劍氣級的劍勢嗎……”東方凡背對著天陽天皇眾人,招魂劍斜指大地,卻在劍勢消散的那一瞬間,劍體化作鐵粉灑落在地麵上,隻留下了招魂劍柄。


    東方凡持無刃的招魂劍柄,以缺口指向天陽天皇,後者心頭一驚,正要開口發問之時,一道劍影從其身後的鐵匠鋪飛射而來,融入招魂劍柄的缺口之中——


    冰冷的劍鋒指向天陽天皇,一人一劍,宛若遺世**的裁決者,質問著生與死。


    “天陽閣下,你攔得住我這一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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