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仙離世之前的反撲,化仙鬼劫之招遍及神州,若是讓此招完全降下,勢必哀鴻遍野、死傷慘重!


    麵對遮天的鬼氣,無名、黑發同時出招,欲以劍勢抵散鬼氣。


    但是,當兩人出招之後才意識到:任由自己的劍勢如何龐大也不可能覆蓋整個神州,若沒有特殊手段的話,根本不可能來得及將所有的鬼氣驅散。


    “無視海域!你往東,我往西,勢出四分便可全功!”無名對黑發說完,也不等後者答應便向著西麵飛馳而去,一身劍勢宛若一張大網般將所經之處的鬼氣盡數攬入劍勢之中,並將其泯滅。


    東方碧落第一時間將鬼仙自爆的事情傳回城中,當即,柳生慎、不戒和尚、嶽崇聖、東方雪兒等人皆是分路進行對鬼氣的驅散行動,縱使如此,七成的鬼氣依舊將在半個小時之後著陸!


    這一場鬼劫擾了神州人民的夢,當他們注意到天際異變之時,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能感覺到死亡之氣正在逼近,而且無從逃避


    荒山中央池塘上,一朵無根青蓮在水波中逐流而動,而天際的劍陽早在五分鍾前便已經散去,這4⊥或許是神州最後的一絲光輝……


    黑發殺神快速行進,追逐著時間帶來的噩夢,一分一秒地爭奪著,他心中並沒有想來不來得及,隻秉持一顆焦急的心持續前行著,行至中途,視野中的一道散發倩影執劍等待著某人的來臨。


    “是你……叢天……”黑發一皺眉,馬上認出了那名披頭散發的女劍者,正是當初被黑發封於劍牢之中的天劍峰之主·叢天。


    “你……很著急嗎?”叢天那成熟的氣質在此時被一股詭譎、瘋狂沾染,那一頭隨風亂舞的黑色長發顯得格外醒目。


    “你會出現在這裏……便說明你已經突破自己的劍道……但如果你認為這樣便可以來訓我複仇未免太愚蠢……讓開!”黑發怒喝一聲,三成劍勢化作劍罡欲斬退叢天。


    “我殺不了你……但我可以阻止你想做的事情……”叢天一抹詭笑,然後執劍飛退,身形飄渺、快若狂風,輕易閃過了黑發的劍罡。


    黑發心一橫,直接無視叢天,打算繼續行進,不料,那叢天橫劍發招,數道劍罡破空襲來——


    “叮!叮!叮!”


    數道劍罡交擊,叢天的劍罡縱使落了下風,卻無奈她身法奇快,死神劍罡難以傷及分毫,叢天邊閃邊攻,以幹擾為主,黑發被叢天惹得火冒三丈,他此時不能以全力去應對叢天,否則將無力繼續驅趕鬼氣,但如果堅持要驅趕鬼氣,則根本無法逼退叢天,完全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惱怒嗎?心急嗎?悔恨嗎?!!但是為什麽?為什麽不殺我?用盡全力來殺我啊!你要是不殺我……我可就來殺你了!!殺!殺!殺!!”叢天神態瘋狂,橫劍便是搏命之招,她之目的是阻止黑發,為了達成目的,早已經將自身性命拋之度外!


    “讓開!!”黑發暴怒一聲,劍勢凝蓄四成,百道劍氣阻隔在他與叢天之間,而黑發趁此空隙飛速離去。


    數十秒之後,黑發以為叢天已經放棄,不料十來道劍罡突兀地從天而降,再度阻止了他的行程——這股劍意別無他人!


    “今天……不是我死,就是我把你拖死!無論哪個死,都會讓大半的神州人民作為陪葬!!”叢天怒提殺劍,各種狠招接連而出,饒是黑發,一時也難以全功。


    兩方僵持,誰也殺不了誰,誰也勝不過誰,遭殃的卻是無辜的神州居民……


    卻說無名一路疾馳,帶著光明、希望的手撥開層層黑暗、絕望,嬌小的身影不為世人所察覺,卻始終做著震驚世人的舉措。


    “會來不及嗎?”無名心中無時無刻都在念叨著這個問題,越是聯想到荒山之中的那片煉獄景象,越是心急如焚地加緊速度。


    就在無名察覺到黑發兩次停下腳步的時候,又察覺到另一股強盛的劍勢,心中知曉:黑發被人糾纏住了。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無名心中越是焦急,劍勢越是波動起伏,一時之間竟有些前後斷續的情況,這將減慢驅逐鬼氣的速度。


    無名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但是,知道歸知道,當他真正想冷靜下來的時候,思緒卻不受控製,他漸漸感覺到壓力——當局勢超脫自己所能掌控的範圍,自己所背負的責任卻不容許他失敗。


    “如果來不及,讓剩下的鬼氣著陸……大半的神州變成煉獄……死去的人將不計其數……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結局……這一切就都要怪我……是我能力不足……是我沒辦法冷靜下來……是我辜負了所有的人……也辜負了你的意誌……”無名開始發抖,他沒辦法想象之後的事情,即便他最後活了下來又有什麽用?


    “我該怎麽辦?我該做些什麽……但是,我還能做些什麽?!”無名開始感覺到頭疼,如果說他一死可以換來鬼氣盡散,那他不會有任何猶豫,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劍心搖擺不定,致使無名身上劍勢盡散,失去了劍勢的憑依,他的身體開始無力地墜落……


    劍者之心是劍道劍理所創建的框架核心,當劍心崩潰、瓦解,便是劍者最大的心障危機,一旦無法掙脫出這道障礙,將意外著葬送畢生劍道!


    這是劍者自我質疑而產生的局麵,作繭自縛、自陷心淵,隻因——道,已經迷惘。


    無名失去了意識,混沌、虛無、黑暗、死寂,在這樣的境界中,也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也許是千年、也許是萬年,也或許隻在一瞬……


    “叮……”


    一道遙遠的顫鳴在掙紮,不甘心、不願意、不接受,它在抗拒一切,抗拒麵臨的滅亡危機——這是什麽?


    “這是什麽?為什麽要堅持?為什麽要掙紮?為什麽要喚醒我……你到底是誰?”無名睜開雙眼,目之所及皆是吞噬心神的黑暗,而在黑暗的盡頭,一道微不足道的光芒,宛若沙塵般散發著光輝,搖曳生輝、忽明忽暗,宛若隨時都會被黑暗所吞噬。


    “不要……不要再繼續下去了……不要……”無名雙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心口,那種劇烈而莫名的疼痛侵蝕著他的意誌力,這句“不要”是對彼方而說,也是對自己而說。


    心痛了、淚流了,一顆被十三年塵埃沾染的赤子之心在這一刻瀕臨瓦解的危局,無名不明所以、無從追跡,他甚至開始質疑從現世至今以來所做的事情到底有什麽意義:一切都已經毀滅,所保護的、所堅持的、所追求的那一切、這一切都已經化為塵埃,一切都已經沒有了意義,苟延殘喘的他又有何存活的意義?


    如果,心中自問一聲“如果”:如果讓時間重流,返回到那一刻、那一時,自己是否還會迷惘?是否還會放棄堅持?


    無名麵對自己的自問,無從回答,他也知道自己沒辦法重回過去,沒辦法挽回這一切,那麽,至少讓他保住心中的最後一絲光明……


    “不能滅……”無名心中隻剩下這三個字,忍受著心髒的痛楚,隻身逼近那光芒所在,當他來到這道光的所在時,其大小依舊隻有沙礫般大小。


    無名笑了,坦然自己的失敗,卻不會再放棄任何的希望,卻見他蜷縮著身體,將那道光芒緊緊地護在懷中——隨著心定,這場心障之夢也終於蘇醒了。


    光明在無名的意識喪失之後再度重現天地,那一雙充滿希望的眼眸盯著逐漸遠去的天空,方才醒悟:剛才的一切全是夢境。


    “舍劍方悟道,舍己則存道,舍心然化道,舍命是證道。”


    舍劍、舍己、舍心、舍命。


    悟道、存道、化道、證道!


    無名明悟道之舍意,一聲證道之後,劍意散盡,惟存——道意!


    “劍天道意·無我無劍——”無名下墜的身體猛然一停,隨即衝天而起,一躍登上千米虛空,意境浩渺、道意飄渺,整片神州天地盡在其胸中。


    “天道舍棄·無心無命——”


    舍心棄命,無名為證道而化道,此時全身道光渾厚、光耀萬裏!


    不刻之後,無名之軀近乎半透明,是以舍棄塵俗凡軀,證己道身!


    “吾道已證,吾即為道,舍己存道,無所存、無所不存——”無名最後一道身影消散在天際,甚至沒有在這片天地留下絲毫的痕跡、殘骸,若一定要說蹤跡,那麽:整片神州的每一寸大地、每一縷清風、每一滴雨水、每一道火焰、每一座山峰皆是無名之軀——


    無名早已經化作天道,成就己身證道之舉,而己身化作天道,自可操控天道陰陽,登時神州之上的鬼氣盡被天道吞並,最終散於無形之中……


    而無名的意識也在完成這一舉動之後,隨著他的軀體一並化道,再無道我之別。


    遠方,黑發、叢天激戰不止,當天際鬼氣盡散之時,黑發感應到天道之中已經有無名的劍意交雜其中,心中知曉無名的決意,登時怒火焚心,而這一股憤怒自然而然地被加諸在叢天的身上——


    “你!該死啊!!!!”黑發殺神再現滔天殺意,十成劍勢並發而出,匯聚在他右手劍指之上,卻見他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然與叢天對視在十幾厘米的間距中,而那劍指卻已經穿透叢天之心。


    “噗!”叢天心血逆湧而上,一口鮮血直接嘔在黑發的臉上、身上。


    “嗬……這股令你痛徹心扉的感覺到底是怎麽樣的?我好想知道啊……但是……真是可惜……我此時的心中……唯有因你的痛楚而迸發出的喜悅!!我將帶著這股喜悅死在你的劍下,但是……你的劍卻隻是殺人的劍,你救不了任何人……哈哈哈哈……”叢天雙手死死握著黑發的右手,然後在狂笑中散去最後一絲生氣。


    黑發劍勢一陣,將叢天的雙手震開,而後收回劍指,任由叢天的身軀墜落,但心中的怒火卻隻增不減,最終,這股怒意混雜在一起,化作了一道驚動天地的怒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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