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之前我剛查看過時間,這個點曾先生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我眨了眨了眼,難道昨晚睡眠不足產生幻覺了。想到這兒,我輕輕地拍了拍腦袋,準備往室內走。然而下一秒,那隻手卻真真實實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的心跳忽然慢了一拍,眼神落在曾先生的臉上,這才發現,他的頭發上竟然有著一層薄薄的水霧。


    “你怎麽在這兒?”


    曾先生被我問的一怔,這才收回了手,輕輕地瞥了我一眼,說:“你去了哪裏,為什麽電話一直打不通?”


    又是這種語調。


    上次我不是在電話裏說的很清楚了?


    “我去哪裏跟曾先生沒關係吧?”我的雙眸盯著曾子謙的表情,說:“難道曾先生是在等我?”


    曾先生眉頭微皺,根據我以往的了解,他隻要露出這個表情,就是發火的前兆。為了穩住心情,我張口道:“曾先生該不會是來賞霧的吧?”


    曾子謙聽我這麽一說,忽然遞來一個眼神,不耐煩的說:“行了,別鬧了。”


    鬧?他說的是我嗎?


    他到底是多大的自信,就篤定我會被他吃的死死的?


    “我沒鬧啊,”我聳聳肩,說:“既然曾先生是來賞霧的,我就不打擾了。”


    曾子謙見我要走,忽然衝了過來,“壁咚”一聲,將我抵在了牆上。


    我聽到他一字一頓的說:“昨晚去哪裏了?”


    “不關你的事。”我伸手去推曾先生的胳膊,不料他早已經料到我會這麽做,害我撲了個空。


    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卻沒笑出來。我瞪著他,說:“曾先生,你是不是覺得上次的桃色新聞鬧得不夠大?”


    “昨晚去哪裏了?一夜未歸?和誰在一起?”


    我聽著曾子謙的語調加重了,心底忽然有些恐懼,隻能保持沉默。


    “你不說我能知道。”曾子謙這才鬆開我,說:“不過,我知道了,後果可就不一樣了。”


    我迎上曾子謙的目光,見他一臉嚴肅,忽然覺得憋屈,大吼道:“你想怎麽樣?跟誰在一起我的基本權利,跟曾先生沒關係吧,既然你那麽想知道我告訴你,我和梁醫,我和梁文浩在一起,一夜未歸。”


    曾子謙哪裏料到我會居然這麽火大,吃驚的看了好幾秒,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我委屈呀,憑什麽這個男人可以這麽玩弄我的感情?


    “曾先生,我告訴你,那天晚上我跟你說的每個字都是認真地,你別指望自己勾勾手我就跟著你跑,三個字,你做夢。”我速度的拉開自己和曾子謙的距離,說:“就這樣,不見。”


    生怕曾子謙跟上來,上了電梯我便按了關閉鍵,好一會才緩過一口氣來,摸了摸心口,我去,這心跳,跟剛跑完馬拉鬆似的。


    嘴硬歸嘴硬,可我的心卻沒有那麽硬,即便又是不歡而散,可是我還是敏銳的聽到了那句“電話打不通”,這麽說來,曾子謙是給我打過電話的。


    我鄙視自己沒出息,而後將某人的手機號碼拉回電話薄,心驚膽戰的跑去臥室。


    小白聽說曾子謙又犯病了,從客廳裏搜出一瓶防狼噴霧遞給我,以備不時之需。曾子謙是什麽病?熊貓病。


    把自己當成國寶似的。


    梁文浩打來電話的時候我還躲在臥室看資料,他吞吞吐吐的說了好幾句,而後話鋒一轉,問:“你用的是什麽牌子的洗發水?”


    我的眼前忽然閃過我們麵對麵的那一幕,簡單的找了個借口,立即掛斷了電話。


    不過我也從電話中了解到了一點,曾子謙並未發神經,梁醫生一切安全。


    這場景安靜的可怕。


    小白說我太小心,可晚上睡覺前還是上了防盜鎖,安安靜靜的過了一夜,一切安全。


    換做是從前,我也就隻是把曾先生簡簡單單的看成鄰居,可現在不同了,我知道他是恒宇的最大股東,勾勾手指,我就可能失業,我知道他兜裏鈔票夠厚,十幾二十萬根本就是小意思,往我身上一砸,恐怕我都扛不住。


    我知道,我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


    法製社會,這條命我自然是能保得住的,隻怕人家不高興,就讓我生不如死。


    何況,曾先生還有間歇性神經質。


    戰戰兢兢的去了公司,途中也沒發生任何意外,晨會中楊曉雲簡單的看了大家的創意,最後十分不滿的全盤否定,說是再給我們兩天,周四上交。


    我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慌慌張張的回到辦公室,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同城快遞過來了。


    “袁小潔。”對方喊著我的名字。


    我舉手,轉過臉看過去,便看到了一束火紅的玫瑰迎麵而來,快遞哥哥看著我,說:“簽。”


    全辦公室的人都盯著我看,誰不知道我才剛剛被曾子謙一腳踹開啊,所以這個時候,這束玫瑰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的話柄。


    問題是,玫瑰花上居然也沒有卡片。


    我的腦海裏立即浮現了梁醫生的那張臉,心口的陰霾得到了微微的緩解。


    小白晚上要和同部門的同事去吃飯,我隻能捧著一大束玫瑰回去,到了樓底下,手機忽然響了,掃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


    是曾先生給我打來的電話。


    我鬱悶的盯著屏幕,直接按下了拒接。然而沒幾秒,電話又打了。我這才按了接聽。


    “曾先生,希望我們這是最後一次通話。”


    “注意你說話的語氣,”曾子謙嚴厲的聲音傳了過來,頓時嚇了我一跳,“咳咳……花還喜歡嗎?”


    花?我慌張的看了眼手中那大束玫瑰,說:“你送的?”


    “不然呢?”


    我懊惱的瞥了一眼四周,走向不遠處的垃圾桶,說:“扔了。”


    這麽大一束,應該有99朵吧,扔了挺可惜的。


    “你扔了試一試?”


    原本還依依不舍的心,被這麽一句給說的煩躁,我鬆開手,就扔到了垃圾桶裏。


    “已經扔了。”


    “你……”


    我將屏幕舉得老高,直接按下了掛斷。


    至於玫瑰,我心疼的看了一眼,偷偷的撿了回來。


    當然,和人無關,隻是這麽一束鮮花扔了怪可惜的。


    周二的天氣猶如我的心情,陰陰沉沉的,因為掛斷了曾子謙的電話,我心底有點兒慌張,你說他要報複也就報複,偏偏還保持的這麽安靜,難道忙的沒工夫教訓我?


    這麽自我安慰著,我的心理平靜了許多。


    白天擠壓的雲層在下班前得到了釋放,淅淅瀝瀝的冬雨從天而降,梁醫生給我打來電話,問我下班時間,說要過來接我。我不想麻煩他,便以加班為緣由拒絕了。九點半,他又發來信息,說值班結束,問我是否已經離開。


    我編了句謊話回了去,忙了半小時,才匆匆下了樓。


    雨還在下,我伸手去拿包裏的雨傘,而後才察覺,雨傘竟然忘帶了。公交站台在馬路對麵,走路過去大約五分鍾,我拉緊拉鏈,踩著水花往前衝。


    有那麽一秒,我覺得自己挺可憐。好不容易跑到了站台,卻眼睜睜的看著一輛公交呼嘯而過。


    我拍了拍身上的水,看著站台裏站著的寥寥幾人,這才呼了口氣。


    這會兒雨點大了,劈裏啪啦的落下來,聽著還蠻有節奏。我從包裏掏出耳機,剛準備插進手機,手機就響了。


    給我打電話的,居然是梁文浩。


    “梁醫生。”


    “雨大了,你回去了嗎?”


    “啊?哦,我在被窩裏呢,你值班結束了嗎?”


    電話那頭噤聲了,我緊張的掃了一眼屏幕,說:“梁醫生,你聽得見嗎?”


    梁文浩這才回應了一聲,而後說了句:“下次要帶傘。”


    我“恩恩”的回了句,便慌裏慌張的掛斷電話,可轉念一想,梁文浩怎麽就知道我沒帶傘的?難道說,他就在附近?


    我緊張的揉揉眼,模糊的雨霧裏,隻能看到近景。


    我這才籲了口氣,然而下一秒,耳旁就傳來了刺耳的喇叭聲,我煩躁的想要罵街,卻發現這輛車子停在了站台旁。


    黑色賓利。


    車窗搖下,後座上坐著的男人,不正是曾子謙?


    他無奈的瞥了我一眼,說:“上車。”


    我猶豫了看著他,直接轉過臉去。而我沒想到的是,曾子謙居然從車裏走了下來,拉著我就往車裏塞。


    寥寥幾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


    我掙紮,怒吼,可曾子謙根本不放在眼裏,來回推搡了幾個回合,我戰敗,曾子謙勝。


    後座上,我和曾子謙分別靠著左右老老實實的坐著,我也沒給他好臉色,隻是心裏緊張,腳很涼。


    好一會,曾子謙才歎了口氣,慢慢的靠過來,低著看著我濕透的鞋子。


    “脫了吧。”他聲音低沉,說著就彎下了身。


    我朝車窗上靠了靠,繼續開啟嘴硬模式:“不用了,曾總你別跟我太客氣,提鞋這種事,不符合你的身份。”


    曾子謙無奈的搖搖頭,命令司機把車內空調調大一些。我雖沒說話,卻看得真切。


    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我便開了車門,不料走下車時,才察覺到了問題所在――曾子謙帶我來了老小區。更直白一點說,他帶我來到了他的住處。


    畢竟有個司機在,我就沒跟他撕破臉,結果人家撐了把傘,自然的站在我的身旁。


    “愣在這裏做什麽?賞雨嗎?”


    我抬起頭,說:“總比賞霧強吧?”


    曾子謙眉頭微皺,將傘遞給了我,吐了一口氣,而後忽然伸出雙臂,把我橫抱起。


    我嚇得傘沒拿穩,撞到了他的額頭,他歎了口氣,而後迅速的衝向樓道。


    間歇性神經質又發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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