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白小憐在給將軍府裏所有的人下了一道命令後,朱顏在殷家的地位就更加微妙了。


    錦心和碧環也是百般的不解,更不用提其他的丫鬟老婆子在背後的嘀嘀咕咕了。


    好幾次碧環都忍不住和人爭執起來,然後氣鼓鼓的跑回來。


    “大夫人這算是什麽意思嘛,什麽叫隻能尊稱小姐為小姐,難道將軍不是要將小姐收房,以後應該改稱二夫人的嗎?”碧環的俏臉漲得通紅,卻看到朱顏竟“噗哧”一下笑出聲來,不依的嚷道,“小姐,你還有心思笑!”“什麽叫‘尊稱小姐為小姐’?”朱顏纖指輕點碧環的額頭,“你是在繞口令嗎?”“哎呀!”碧環撅起嘴,“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這下連一向沉穩的錦心也掌不住笑了起來,朱顏更是覺得好笑,看來她真的沒有挑錯人,這個碧環和她的琥珀一樣,都是心思單純的開心果。


    “碧環,我有些冷,你去幫我把那件銀狐皮的袍子拿來好嗎?”朱顏促狹的戲謔道,“你不會因為我成不了二夫人就不向著我了吧?”“小姐!”碧環氣狠狠的跺腳,一扭頭便跑了出去。


    朱顏這才轉向錦心,側首想了想,才說道:“錦心,其實我隻是將軍名義上的侍妾,你明白嗎?”錦心愣了一下,遲疑道:“難道……難道是那天來的那位公子……”“嗯,”朱顏點點頭,“你是個懂事的,碧環呢,心思比較單純,所以我告訴你。


    但是這事兒,不能說,你心裏明白就好。


    也稍微幫我看著點碧環。”


    錦心呆了一呆,忽然跪倒在地,“小姐不把錦心當外人,錦心自然一輩子為小姐盡心盡力!”她顯是感動異常,嘴唇囁嚅著,好像要說什麽。


    “你先起來!”朱顏拉起錦心,“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小姐您別生氣!錦心隻是覺得,若是這樣的話,小姐的名節怎麽辦?那小姐不是太委屈了嗎?”那位公子雖說儀表堂堂,足夠配的起小姐,但是倘若要一直偷偷摸摸的來往,那小姐算怎麽回事兒啊?朱顏聞言輕笑,名節?這府中人人都知道她出身青樓,還妄談什麽名節!“難為你跟碧環一心為我著想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朱顏輕輕拉起錦心的手,“其實這樣也不壞啊,你看,殷將軍和大夫人對我那麽好,我住在這裏也很自由,更不用看別人臉色,反倒落個輕鬆自在。


    你說呢?”顯然錦心並不能完全接受這套說辭,但她是天生一味忠心之人,既然主子都這麽說了,她這個做下人的還能有什麽意見?“小姐,反正不管怎樣,錦心總跟著您。”


    朱顏伸手拂向錦心的額頭,那裏始終還是糾結出些許紋路的,“錦心,我一定不會薄待你的。”


    其實,她嘴上說的輕鬆,心裏難免還是有些懷疑,自己當真就能這麽灑脫,跟那個龍公子這麽不明不白的過日子麽?————————————————————分界線————————————————————不過事情還是有些出人意料的,朱顏原以為龍四很快會再來將軍府,卻沒想到過了好些天也沒見他來。


    倒是殷震霆經常來看她,旁邊還總跟著那沉了一張臉的白鋒寒。


    “朱顏,那個花魁海棠是不是很美啊?”殷震霆促狹的笑道,還不時朝白鋒寒擠擠眼睛,白鋒寒卻是看都不看他一眼,隻顧坐在窗下擦拭著那把匕首。


    朱顏眼前倏然閃過那雙深邃神秘的紫色眼眸,抬頭道:“既然是花魁,自然是美的。”


    “難怪你在裏麵待了那麽久!”殷震霆興奮的鼓起掌來,卻突然停住,“不對不對啊,你是女的,她難道沒發現麽?”“我們隻是坐著聊了會天而已,你們就回來了。”


    她當然被發現是女的了,而更要命的是那人卻是個男的。


    “隻是這樣啊!”殷震霆失望的搖頭,“我還以為那海棠動了龍陽之興呢!鋒寒你說是吧?”白鋒寒重重的咳了一聲,又惡狠狠的瞪向了殷震霆。


    朱顏也是啞然失笑,龍陽之興?那好像說的是兩個男人吧?這小孩一天到晚胡說八道,真是讓人難以相信他會和白鋒寒這個小冰人成為好友。


    “你們兩個好悶哦!”殷震霆眼珠滴溜溜轉,又道,“過些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送什麽禮物給我?”朱顏挑高了眉毛,“你想要什麽呢?”她雖小有積蓄,可是這將軍府裏什麽沒有?她恐怕也拿不出什麽好禮物吧。


    “你自己想啊,沒有意思的禮物我可不要。”


    不知道為什麽,殷震霆總喜歡引著朱顏說話,這個大美女老是一副雲淡風清的樣子,好像沒有什麽事情能讓她動容的,卻總是能讓人對她產生好奇之心。


    朱顏想了想,說道:“我給你繡個荷包好不好,雖然我不太會做針線,但總算是要費一番力氣的。”


    “好啊,好啊!”他早就看膩了那些古玩珍寶,美女繡的荷包當然更有意義!“你喜歡什麽顏色的?”“紫色!”殷震霆毫不猶豫的回答,卻讓朱顏忍不住又想起秋月閣裏的情形,紫色,果然是很美麗的顏色!朱顏微笑著看向白鋒寒,“鋒寒,你呢?”這幾日白鋒寒雖說常和殷震霆到蓮苑做客,卻從未跟朱顏說過話,這下被突然問道,倒也是吃了一驚,口氣生澀的道:“我不要!”這孩子,真是別扭!朱顏無奈的搖頭,“我知道你喜歡黑白純色,可那顏色太素淨了。


    寶藍色好不好?”“不要!”白鋒寒固執的把頭扭到一側,什麽寶藍色,難看死了!“……再給你繡上個花樣,我要好好想一想,什麽圖案比較適合你。”


    朱顏根本不去看他的表情,自顧自的說道。


    “你怎麽不問我那天我和鋒寒去追什麽人了?”真是忍不住了,本來以為她一定會追問原因的,沒想到她這麽沉的住氣。


    搞得殷震霆自己堅持不下去了,反倒主動來巴著她問,真是讓人氣結。


    因為她知道他們去追什麽人了啊!朱顏挑起一彎秀眉,“震霆想告訴我的話,自然就會告訴我咯。”


    “算了算了!”殷震霆真想仰天長嘯,他從小沒什麽玩伴,白鋒寒是個可以一個月都不用說話的怪人,本想著這個朱顏又美又有意思,沒想到她比白鋒寒更怪,白鋒寒最多是不理他,而朱顏總愛說些似有似無的話,聽了反而讓人心裏憋的慌。


    “東大街上新開了家館子,我們一起去吃吧?”殷震霆期待的看著朱顏,他垂涎哪家店很久了,可是他跟白鋒寒兩個小孩實在不適合自己進去,有朱顏這個“大人”跟著,那就能放心大膽的吃了!何況朱顏也需要多走動走動。


    “不會又要去追什麽人吧?”朱顏知道殷震霆鬼精鬼靈的就會拿她做幌子。


    “保證不會了!”殷震霆信誓旦旦。


    —————————————————————分割線————————————————————————“祥開泰”的涮羊肉果然是名不虛傳,在東大街上剛開出的新店,不過短短三日,就已經是賓客盈門,到了晚間用膳的時辰,門口更是會排起長龍。


    殷震霆原本是邁著八爺步大搖大擺的走進“祥開泰”的,手裏拿著一錠元寶拋上拋下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的樣子,嘴裏還叫囂著“給小爺來個最好的雅間”,誰知他一番做作被店小二三下兩下就給全盤化解了。


    “這位小爺,樓上的五間雅間分別被端親王爺、兵部侍郎張大人、大理寺卿蕭大人、左都禦史李大人和禁衛軍統領宋將軍給包下了,眼下大堂裏也就剩了一張桌子還沒定掉,您看您意下如何啊?”殷震霆狠狠的吞了一口口水,這些個人他是一個也惹不起啊!隻好蔫蔫的說道,“就那張桌子吧。”


    “好咧,三位請入座!”小二訓練有素的唱著喏,眼睛卻不由自主的飄向女扮男裝的朱顏,心想著這是哪家的公子,竟生的這般俊俏,若不是生意太忙,真的還想多看他一眼!朱顏側首看著從大門口不斷湧入的食客,盡管現在是中午時分,還是有許多達官顯貴到“祥開泰”來吃飯,隻因這家店離皇城不過是抬腿就到的距離,那些官員們下了朝都喜歡約在這裏用膳聚會。


    有這些頭麵人物捧場,也難怪連一個小二都能將腰板挺的那麽直。


    熱氣騰騰的火鍋被端了上來,殷震霆頓時兩眼放光,忙不迭的往開水裏下羊肉片,嘴裏還念叨著“浸一浸、抖三抖,一口羊肉一口酒”,聽的朱顏直笑。


    她一貫不愛吃膻味重的牛羊肉,隻是淺嚐一口便放下了筷子。


    倒是白鋒寒,雖說一直冷著臉,卻也不停的吃著,男孩子嘛,總是愛吃肉的,何況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


    她一向愛看別人吃飯,見這兩個孩子吃得歡快,自己也覺得心情好。


    “給,”朱顏將絲帕遞給白鋒寒,“臉上有芝麻醬呢!”白鋒寒的小臉“騰”的紅了,有些扭捏的將朱顏的手推開,“不要!”可是朱顏的絲帕已經直接伸到了他的臉上,輕輕的拭去那滴醬汁,“不要這麽倔!”朱顏淡淡的道。


    然後收回了手,笑吟吟的看著白鋒寒。


    白鋒寒已是僵坐在那裏,殷震霆卻是一邊埋頭苦吃一邊還大叫著:“朱顏你偏心,我臉上也有好多芝麻醬,你看你看……”他將一張漂亮的小臉從碗裏直接伸到朱顏麵前,那上麵果然全是醬汁。


    朱顏搖頭輕笑,隻好也給他擦,剛要說幾句嘲諷話兒調侃他幾句,突然覺得臉上一熱,感覺有人正在盯著她看,她從小接受訓練,對別人的目光尤其**。


    目光來自二樓,那裏應該都是貴賓包下的雅間,難道會有認識的人?朱顏抬頭向上望去,不由??的一怔,那正眼含深意望著她的人,竟會是有些日子沒見到的龍四!他此刻正站在雅間外的走廊上向下俯視,見朱顏發現了他的凝望,不由也微微一笑,示意般的舉了舉手中的酒杯,一隻手卻還比劃了一個“不”的姿勢。


    朱顏忍不住也笑了出來,這個龍四,還惦記著她喝醉酒的那件事呢,可惜他不知道她那天根本就是裝的!一時玩心大起,端起麵前的酒杯倒滿,又一飲而盡,再好似示威般的向他看去,就見他慢慢的搖頭,滿臉皆是無奈的笑意,還夾雜著一絲絲寵溺。


    臉頰掠過一抹胭脂色,朱顏低下頭,卻發現殷震霆和白鋒寒都已經停下了筷子,殷震霆更是一臉狐疑的看著她,神情嚴肅的一點也不符合他的年齡。


    “怎麽了?”她雖然心中有一絲明了,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跟那個人很熟?”殷震霆小心翼翼的問道。


    “也不算很熟吧,”朱顏字斟句酌的道,“你應該認識他啊,他跟將軍是朋友,還來過蓮苑的。”


    他當然認識他了!殷震霆兩道濃眉糾結在一起,皇上表叔什麽時候去過蓮苑?他怎麽不知道!一定是在那幾日他和白鋒寒忙著調查秋月閣的時候來的!搞了半天朱顏竟是皇上表叔的人啊!難怪這幾日娘的性情徹底的轉了個彎,還一直忙著叫人往蓮苑裏送東西,感情這其中還有這些玄虛。


    殷震霆挑眉看了一眼坐在他對麵的白鋒寒。


    白鋒寒與他最是默契,當然看懂了他眼神裏蘊含的意思——“你根本殺錯了人!”他從鼻子往外冷哼一聲,轉頭便躲開了殷震霆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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