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台雖說地處邊陲,其繁華程度絕不能與京城或南陽相比,但因長年華夷混居,城中之形形色色、光怪陸離卻是中原大城所罕見的。


    殷震霆與白鋒寒兩人本是心事重重的自京城一路尋來,卻沒花什麽力氣就讓他們找到了朱顏,心裏繃著的那股弦兒便有些鬆了。孩子終究是孩子,見這街市熱鬧,又沒了人束手束腳,而朱顏的小院兒裏到底憋悶了些,那殷震霆便攛掇著白鋒寒出門閑逛。


    白鋒寒雖不如殷震霆狡猾,卻要沉穩老成的多,想著前幾日總覺的頭暈目眩的,心裏便是疑竇叢生,眼裏瞧著小攤兒上那些各色物件,眉頭卻是擰在一起的,越想越不對勁,便拽了正東張西望的殷震霆問道:“你頭還暈麽?”


    “不暈,我好的很!”殷震霆仍舊是一臉憊懶模樣,“怎麽,你還暈著呢?”


    白鋒寒也不搭理他,隻沉聲道:“你不覺得這件事很是蹊蹺麽?咱倆習武日久,一向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的,睡覺更是警醒!可前幾天卻是一挨著枕頭就想睡覺,醒過來就頭暈!莫非……是著了別人的道兒了?”


    “著了誰的道兒?我看是水土不服……給我也來兩串兒!”殷震霆見路邊有賣那烤蚱蜢的,看起來可怕卻是新鮮的很,旁邊幾個小孩都吃的津津有味,便忍不住買了,將其中一串兒塞給白鋒寒,卻又被他嫌惡的推了回來,瞪眼道:“幹啥,你怕什麽?這水土不服反正也過去了,我瞧你殺人也不眨下眼睛。卻怕個香噴噴的蟲子不成!”


    “我看沒有那麽簡單,這幾日你我昏睡時,朱顏上哪兒了?她為何久久不給你我答複。難道她不想回京?那又是為什麽?”白鋒寒俊美的小臉上滿是與年齡不符的凝重。


    “那我們沒找到她地時候,她又在做什麽?”殷震霆邊吃邊道:“朱顏的事兒。這世上就她自己一人知道,別說你我,就連皇帝叔叔和睿親王隻怕都猜不中呢!”


    “還是謹慎些好……我們回去吧!”


    “瞎操心……”殷震霆見他不死心,轉身麵朝著白鋒寒道:“你說朱顏會害咱們麽?”


    “這……”白鋒寒猶豫了下,搖頭道:“我想她不會!”


    “那不就是了!她身邊有那幾個鷹擊奴看著。一路看中文網首發你覺得她能做些什麽?”殷震霆口氣漫不經心,暗地裏卻也是漸漸生疑,那幾名鷹擊奴對朱顏的態度恭謹有禮,說明她與鐵鷹皇室有牽連,當年耶律瑾擄走朱顏地事他亦是有所耳聞,可若要說朱顏投靠了鐵鷹人,那他卻是連想也不敢去想的……“你別愁眉苦臉地了,這裏天高皇帝遠的,還不趕緊隨小爺我逍遙快活幾天!”


    “天高皇帝遠?我看未必!”


    殷震霆正琢磨著要不要再買把嵌銀彎刀來玩玩。忽聽白鋒寒聲調一變,忙抬頭看去,這一看卻讓他大吃一驚。就見大約兩丈開外,一名俊逸不凡的高挺男子正站在一輛粗呢氈布馬車前。靜靜的望著他倆。


    “睿親王!”殷震霆吃驚的瞪大眼。跟著朝白鋒寒說了一句:“我現在相信你說地了!”


    “什麽?”


    “我們著了別人的道兒了!!”


    “要跑嗎?”


    “跑不掉……”殷震霆小臉一垮,“也打不過……所以……”就見他麵上忽的綻放出笑容來。拽著白鋒寒就顛兒顛兒的跑到子墨跟前,依舊是他招牌的嬉皮笑臉,“給睿王叔叔請安,這街上行禮多有不便……”


    “見過睿王爺!”白鋒寒也微微躬身。


    “不用行禮了!”子墨嘴角揚起一抹淡笑,這兩個孩子果然生的討喜,難怪朱顏一提到他倆便眼波柔和,這個殷震霆、還有他身邊神情冷漠的白鋒寒,看起來倒像是當年的他與蕭見離。


    “睿王叔叔也是來找朱顏的嗎?我們前幾天才找到她地!”殷震霆笑得燦若春花,又猛的捅了下白鋒寒,“朱顏最喜歡鋒寒了,對吧鋒寒?”


    白鋒寒早就見慣了殷震霆信口胡說的本事,向來也是配合無間,可是殷震霆這幾句話說得實在叫人受不了,隻得略一點頭,含糊地應了幾聲。


    真是鬼精鬼靈的孩子!知道不是自己地對手,便幹脆大大方方地主動亮相,更一來就表明他倆與朱顏是早就熟識的,也暗示他們對子墨與朱顏地事知道的清清楚楚,讓子墨不得輕舉妄動!小小年紀就懂得談笑用兵,才幾句話就能把別人的話給封了個水泄不通,再大一些還不知會成為怎樣翻雲覆雨的人物!


    子墨眼裏流露出明明白白的激賞,言語上卻帶了絲微諷,點頭笑道:“原是為了朱顏,可巧路上遇見了殷將軍……”他故意停頓,就見那兩個孩子眼中閃過一抹擔憂,才又說道:“他本想來找你們的,見本王也要來金台,便幹脆托本王將你們兩個送回京城!”


    兩個孩子對視一眼,殷震霆仍舊笑嘻嘻的道:“那真是太好了,有睿王叔叔在,我們兩個還有朱顏都不用擔心了!”


    “嗯,那我們這就走吧!”


    “什麽?現在!”殷震霆與白鋒寒不由得嚇了一大跳,殷震霆結結巴巴的道:“我和鋒寒的東西還在朱顏家裏呢……要不我們回去取?”


    “不用了,她已經將你們的東西都備齊了,馬車上應有盡有!”


    “馬車?!”兩人的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


    就見子墨身子朝旁邊一讓,露出後麵包著粗大銅釘的車轅,“萬事俱備,找到你們兩個便可立即動身!”


    白鋒寒一個箭步走到車頭,掀開簾子一看,隻見這車廂裏雖不豪華,卻布置的十分舒適。他二人原本也就一人帶了一個行囊而已,此刻正端端正正的擱在了一摞羊毛墊子上,角落裏還有個小巧的櫃子,上麵好些個抽屜,白鋒寒知道那是放置吃食零嘴的,看來睿王是真的打算立時三刻就動身了!


    “朱顏呢?”白鋒寒皺眉問道。隻要朱顏在,便是真的回京倒也無妨。


    “她被些事情纏住了,是以讓本王帶你們兩個先走,”子墨仍是好整以暇的笑,“別擔心,她過些日子就會趕上的。”


    殷震霆情知事情不對,急道:“朱顏一介女子,睿王怎麽能放心讓她單獨回京,不如再等幾日,我們一起回京城豈不更好?”


    “不是本王不想,而是殷將軍再三的請托了,京裏事多,你們不該給殷將軍增添事端啊……”


    兩人皆是小臉一紅,殷震霆更是擔憂起殷佑然的安危來---倘若睿王與皇帝叔叔敵對,那他必定不會放過爹,爹一路尋來北疆,到了中途卻因遇到睿王而折返,更將他與白鋒寒托付給睿王……這一切不是太匪夷所思了麽?


    莫非是睿王逼著爹回京的,抑或是……殷震霆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臉青唇白,就聽子墨又道:“不過你們說的也有幾分道理,本王實在是不放心朱顏一個人的,這樣吧,本王留下來等她,你們今兒就啟程吧……老顧,一路上好生伺候兩位小公子!”


    “老奴遵命!”蒼老的聲音響起,就見一個駝背老頭仿佛平空出現般的,朝殷、白二人恭謹的施禮。


    殷震霆原先聽了子墨說他留下等朱顏,心裏還一陣狂喜,想著憑他和白鋒寒的功夫,沿路上多的是可趁之機。誰知這車夫老顧在他們眼前就來了這麽一手,登時讓他倆驚呆了,再看那老顧雖說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可單看他太陽穴高高墳起,眼神聚而不散,便知定是個深藏不漏的高手了。


    唉!殷震霆在心裏長歎一聲,跟個小大人一樣朝子墨拱了拱手,“那我們哥倆就先走一步了,請睿王給朱顏捎個話,讓她回了京一定來找我們!”


    “放心!”子墨笑著點頭。


    “駕!”長鞭一聲脆響,馬車朝著南門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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