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我一定多喝水,遵聽醫生的話吃藥,你放心啦。嗯……嗯,爭取早日康複……但是林佳佳,你真的不是因為需要我趕緊回去工作,才對我這般噓寒問暖嗎?你確定不是……我怎麽聽到小傑克在笑……好了啊,我知道你是好心,你別揍他啊,我都聽見他慘叫了。喂?喂!”


    聽筒裏傳遞來忙音,掛上電話,李凜長歎世態炎涼。


    本該借由身體抱恙好好休息個三五天的,但煩人的副會長隔三差五就打過電話來貓哭耗子,一點也不體諒才轉生完畢的自己。


    想到回去後堆積成山的公務他就頭大,思來想去,下了決心,索性手機按下靜音,丟在桌頭權當掩耳盜鈴,暫時誰也不想搭理。


    “哎喲喲,白鳩,我總覺得你這樣做,麻煩還是會有的。”一隻圓鼓鼓的加菲貓俯臥在沙發上老氣橫秋的講道。


    “這我當然曉得,自從和大師傅交談過之後,我就有預感了,恐怕還是大麻煩。”


    “是嗎?你口中的大師傅,我很好奇他都和你講了些什麽。”


    李凜聞言有些癡呆的摸著頭,雙眼久久盯著圓臉的加菲貓,並不回答。


    “你發神經啊?”


    “也沒什麽。”李凜甩了甩頭,無奈道,“就是感覺,一隻貓竟然會說話,可真是顛覆我的世界觀啊。看來紅櫻對我的磁場影響整個人都變的怪怪了。”


    加菲貓跳上無奈男子的肩頭,伸出貓爪狠狠的戳著主人道:“恕我多言,白鳩,都快半個月了,你還沒適應轉生的節奏啊。那把刀是厲害,但也僅僅是相對而已。有著白鳩的力量,以你的經驗應該老早就知道了才對。”


    男子聳了聳肩:“記憶是沒差啦,但我的力量也因為提前轉生而大打折扣了。”


    “該死!怎麽回事,你從來沒向我提起過?”加菲貓一臉的不可思議。


    “那是因為你從英吉利海峽飛過來的時候把我嚇暈了。正常人,見到一隻加菲貓對你唾沫橫飛的,當然會暈得什麽都忘記了。”李凜不安的扣了扣鼻屎。


    “你是正常人嗎?”


    “在見到你之前,我覺得我算。”


    “那你是覺得一隻天方夜譚的貓幹涉了你的生物分類?”


    “我持保留意見。”


    兩種不同的物種彼此熟絡的辯解開來。


    “白鳩,你要逼我點破,露菲雅死在教廷手中的事實哦。”


    “那就不謀而合了,我也要告訴紅櫻,你就是那隻差點吃了它的九尾狐。”


    “別嚇唬我……”加菲貓骨碌碌的碧藍色眼珠緊緊盯了跟隨千年的主人很久,有點悻悻然:“我跟你講真的哦,要不是看那把刀是個妮子,我一定會砍了它。”


    “哈哈……蘭斯,多年不見,你變威風了哦。”


    “你以為我會怕一隻白毛貂?”蘭斯生氣的吹起了胡子。


    “你也是隻貓啊,就別跟一隻動物過不去啦。”


    “白鳩,你到底向著那邊?”


    李凜無奈的提著加菲丟到了沙發上,續道:“當然是你了。”


    “那就好。”加菲貓得意洋洋的在沙發上彈來彈去,“白鳩,我晚餐要吃韓國牛排。”


    “你一隻貓學什麽上流社會吃牛排,那個東西貴死了,好不。”


    “我不管,沒有牛排,萬一教廷打過來,休想我幫忙!”


    “你!”李凜痛苦的甩甩頭,“好吧,牛排就牛排,到底誰才是主人啊。”


    加菲貓興奮的搖著尾巴,稍微出點力就能換到美味的牛排,太劃算了。


    被抓住把柄的男子翻箱倒櫃的找存錢罐,自力更生後,除了每月能從餐廳取到一點聊以自慰的薪水,大部分被江楓以節約為由放在了他的保險箱裏。


    對此,李凜不好說什麽,以江楓不問世事的個性能夠收留他十五年,怎樣看來,這都是宅心仁厚的好兄長,那就沒必要那麽苛刻,況且真有生老病死,總不能落個沒有積蓄草席卷屍的下場。


    還好翻出了一遝紙幣,不多,買牛排綽綽有餘。而餘光中加菲貓仰著肚皮睡眼惺忪,應該是流口水了。


    蠢貓!


    李凜暗暗的低罵了一聲,“咚!咚!”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加菲貓翻了個身繼續享受夢鄉,指望一隻貓開門太不現實,當站立到玄關,李凜會心一笑,感受著熟悉的氣息,看來稀客到訪。


    展開房門,首先見到的是江楓萬年一張不變的撲克臉,普通人或許會被他不苟言笑的姿態產生畏懼,但實實在在的,冷冽的目光下,是一顆溫潤如玉的心,這點,由他當初冒著被妖社追殺的危機,僅為維護一名普通人類女子,可見一斑。


    “大師傅……”李凜剛要詢問來由,旋即卻從來訪者背後款款走出來一名少女,年紀約在十九歲,臉龐白皙清麗,恬靜淡然的神色仿若空穀幽蘭般泰然處之。


    簡單的長裙打扮,三千青絲束於腦後,隨性的站立,僅是禮貌的輕輕點頭,但散發的靈識波動宛如涓涓細流,溫婉清冽。更奇怪的是,自己敏銳的感官直到少女出現都沒能覺察到她的存在,顯然的,對方不是易於之輩。


    於是,索性接著之前的話詢問來訪者:“唔!那麽這位是?”


    “來者是客,擋著門口不太好吧。”江楓淡淡的回應算是作了回答,眼睛明明注視著自己,焦點卻又不在自己這裏,餘光中警惕著四周的一草一木,營造出無聲勝有聲的氣氛。


    李凜大為不解,不像他平常的風格啊,這廝該不是僅想在美少女麵前耍帥吧。


    那就配合下大師傅吧,難得想到這個層次,擋路的男子慎重的勾勒著一絲微笑,歡迎道:“怎麽會,貴客來訪,無任歡迎!”


    輕輕的將兩位貴客領進客廳,李凜手忙腳亂的整理了幾分鍾,由於平常很少有人到訪,雖然自己也喜愛幹淨,但絕不是喜歡做家務的家庭主婦,所以,折騰了半天,隻能從冰箱中拿出幾杯果汁,萬幸的是,明天才過保質期。


    “抱歉,水沒有了,隻有果汁了。”將飲料擺好,這才發覺撅著屁股的加菲占據了沙發相當大的一塊麵積,恬靜的少女僅能拘謹的坐在一旁,李凜摸摸頭,不好意思的說道,“呃,它……”


    “沒關係,我並不討厭貓科動物。”少女蕙質蘭心,淡然的點點頭。


    那就好!


    李凜鬆了口氣,端起黃色的果汁搖晃著,力求果味均勻溫和。而少女端莊大方,麵色儼然的小小抿了一口,便皺著眉頭放下。至於江楓,並不對他抱有指望,他一向對非天然的工業製品有著不小的潔癖,不把果汁丟掉,已經是給自己天大的麵子了。


    搖晃了快一分鍾,三人麵麵相覷,保持著默然。李凜手都有些發酸了,但僵持下去不是辦法,隻好首先打破了平靜:“你們有什麽事……可以說了。”


    江楓的目光看向了低著頭的少女,對方似乎在組織著詞匯,五秒鍾後續道:“先自我介紹下,我叫安雨茜。”


    “名字不錯。”李凜端起杯子輕輕托高。


    “多謝。今次冒昧到訪,我有個問題想請教李先生。”少女眼珠轉動,雙瞳剪水,淡然的眸子盯緊了被詢問的男子,“關於凶劍蘭斯,閣下知道多少?”


    “咳咳……”一口果汁差點嗆進去,李凜輕撫了幾下胸口,這才用眼角注視著加菲貓的一舉一動,但很不好,那隻肥貓毫無動靜,搞得跟它是閑雜人等一般。


    “安小姐。我能冒昧的問一句,你是從什麽地方打聽到我這裏有與凶劍有關的消息的?”


    “抱歉,無可奉告。此事幹係重大,如果閣下能夠指點迷津,雨茜感激不盡。”


    這妮子怎麽回事,一點也不坦率啊。


    李凜輕輕扣著褲腿,續道:“哦?這麽說是非我不可咯!”


    “我曉得初次見麵,就馬上向閣下提出要求有些厚顏,但是如還有其他人選,雨茜不敢勞煩閣下,還望海涵。”


    “這樣啊,我很榮幸……那麽換種說法,你要找凶劍做什麽?”


    “抱歉,還是無可奉告。”


    這妮子都不曉得待人之禮嗎,好歹要將到訪的來意陳述清晰吧,涉世越深,越糊塗了。


    “安小姐,你這算是求人的態度嗎?我也送你一句抱歉吧,愚鈍如我,恐怕要讓安小姐失望了。”


    聞言,少女眼角中求助的神態示意江楓,但對方顯然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說道:“我的立場是中立的。”


    少女差點氣得吐出一口血來。


    若非江楓和家族高層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她也不會向曾是世界公敵的妖社掌事求助一二。但江楓出發之前明明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指路可以,但是否能得到她想要的消息,全憑手段。


    “並非雨茜苦苦相逼,事關三界生靈,還請閣下以天下蒼生為己任,不要為難雨茜了。”


    乖乖,這句台詞好熟悉啊。所有的武俠電視劇裏都有,動不動就是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


    “安小姐啊……很遺憾,我胸無大誌,拯救蒼生的重任就留給你們這一代的年輕人吧。”


    搞笑的是,老氣橫秋的語氣十分應景,以白鳩永恒的生命而言,當她的祖祖父輩都沒問題。


    “閣下是對雨茜有所不滿嗎?”


    “你說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脫,冰雪聰明如她,轉瞬間明白了其中的一二關聯,神色中難掩尷尬,但中正平和的心態,最不缺的就是隨機應變。


    當下,絲毫沒有猶豫的站起身,少女麵含歉意的說道:“是雨茜魯莽了。”


    而後續說道:“並非是有意隱瞞,出於道義,雨茜無法告知閣下消息來源,但關於凶劍本身和三界生靈的聯係,雨茜定會知無不言,也請閣下不要一再推脫。”


    李凜微微笑道,舉手請少女落座:“很好,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心中卻暗付,料想是大師傅透露給你的消息了,不說我也知道。


    當天和江楓的交談短暫,僅維持了七分鍾又二十七秒,自己幾乎是將白鳩的身世和盤托出。


    這位間接撫養了自己十幾年的兄長,或者他有著權衡和打算,然而無論如何,自己都不可能懷疑今天他的舉動,至少,三番兩次撿回自己的性命,這點上,就沒有對李凜不利的理由。


    安雨茜重新穩定了下思路,這一次沉默了兩分鍾之久,終於下定了決心後,雙眸露出少有的慎重:“為表誠意,容我重新介紹下自己,水汩族,安雨茜,獸名為愛麗斯。”


    “水汩族?”會有這麽神奇的巧合出現嗎,當代白鳩收起隨意的態度,“汩水暖渭水寒,恕我冒昧,貴族的總壇建立在汨羅江下麵嗎?”


    驚訝的是少女,這位種族不明的神秘人,隨口竟能說出一族的核心秘密,他到底是什麽人?


    “怎麽?閣下對我族有何疑問?”


    “不不不!安小姐,繼續說下去,我洗耳恭聽。”


    李凜心中震撼難以言表,上一世為了逃過教廷的追殺,有幸在楚國得到屈大夫的庇護。


    屈原投江後,自己相助友人去往神界,曾在汨羅江下麵建了一座往生大陣,風水輪流轉,現在倒換成水汩族的總壇了,這麽說來,少女算是半個屈原的後代,那麽於情於理,李凜更加不能推辭了。


    安雨茜隻能壓下好奇,續道:“自從百年前獸皇戰敗後,世界上各地的獸人都停止了活動。雖說有部分狂熱分子毫無安分,但大體在政府的監管下多半都相安無事。唯一例外的是妖社。”


    “因為掌控著絕大多數的嗜血分子,兼之時常接納暗殺政要的委托,一直以來,妖社都被新人類政府視為大奸大惡之徒,依危險程度判斷而言,大部分要超過現在稱霸流道界的四皇。”


    這番陳述,李凜轉生後的記憶並不含有,很難說清楚這其中的利害,但就據千年怪物加菲貓對現實情況的調查而言,新人類政府背後對獸人實行的高壓政策,難免寧錯殺不放過,恐怕要改變兩個種族間的態度,這情況,比讓和尚去信耶穌還困難得多。


    “據我所知,新人類政府對外宣揚的基因技術摧毀隻是虛晃一槍。”李凜遲疑了一下,繼續道,“所以,隻要是稍微有點政治手段的話,培養出一批優秀的基因軍隊這不是問題,那麽,擁有能和獸人力量相媲美的基因技術,怎麽會對妖社善罷甘休呢?”


    少女似乎早料到會有如此一問,認真的說道:“這一點,由我族的占星者相繼通過推衍,在第一千零二十七次時候,曾探查到妖社的五名源柱,實力驚人,據力量估算,同百年前的七名門徒也不遑多讓。”


    “的確如此。”江楓是最具有發言權的人選,“我隻和敬陪末座的競技場騎士交過一招,而且還是個女人,一招落敗,我僅能落荒而逃。”


    這個答案在李凜的意料之內,加菲貓等待白鳩轉生的空白期,無數次的前往流道界和獸人戰場,這一點,消息的靈通性要比少女精確的多。五名源柱實力比擬七名門徒不假,但那是一般情況而言,若要全力以赴,除了殺還是殺,媲美獸皇也不過如此。


    念及此,李凜撇開了話題:“好吧,但抱歉。我看不出來和凶劍有什麽關係?”


    “有!”安雨茜清冷的語氣十分肯定,“人類、獸人、流道界三不管,妖社我行我素,若是肯悶聲發財,也不會有人排斥,但在很早之前,以我族為主聯合成立的一家店,名為燕凶。已經認識到妖社試圖發起第二次爭奪大地控製權的事實,這一情況,現在到達了臨界點。”


    少女拿出一張照片,輕輕的擺在李凜麵前:“閣下對這個祭祀符號熟悉嗎?”


    四四方方的圖片中,依稀可判斷出是一名姣好的少女,四肢包含內髒,以大卸八塊的手段圍繞頭顱構成了一個奇特的符號。僅以表麵而言,行凶者殘忍冷血,但若要考究藝術層麵,無論是誰,都隻能感歎好一副絕佳的人體標本。


    “我曾向好望角島的人類情報機關通傳過,有人向我提到了凶劍,還有……冥王。”


    冥王!


    關鍵性的符號風譎雲詭,雖是隔著一張普通相紙,但當代白鳩發達的感官還是察覺出了一絲異常。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波及三界生靈也不算危言聳聽,專業問題,還是得交給專業人士回答比較好。


    “喂!蘭斯!”李凜踹了肥貓一腳,“別裝睡了,快來看看這個符號,我瞧著都可害怕。”


    “呼……哈……”


    加菲貓睡眼惺惺的摸著口水,不耐煩的說道:“你們三個人嘰嘰歪歪煩死了,本貓睡個覺都麻煩,要不是看有個妮子,真想砍了你們。”


    貓會說話對於獸人來講還不算科幻電影,靈獸異種,古來有之,水汩族還有一隻會唱歌的狗哩。最奇怪的是它的名字,蘭斯?


    不僅是習慣穩如泰山的江楓,淡然的十九歲少女也不可思議的小聲問道:“你剛才叫它什麽?蘭……蘭斯?”


    加菲貓吹起胡子,模仿長輩的口吻回道:“小妮子,你找我什麽事啊?我就是你一直念叨的凶劍……蘭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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