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雨茜抓起麵前的杯子,輕嘬了一點,皺著眉頭放下:“是這樣的,我很感謝學長上次無償施以援手,對於我的魯莽,今日特意登門道歉。”


    “學妹,說實話,你不擅於說謊。”李凜毫不客氣的點破,“如果是道歉,何必在門外猶豫不決,偷聽了這麽久呢。”


    “這個……”安雨茜神色上並無波瀾,仍舊是娓娓道來的語氣,冷漠是她生來有之的方式,“道歉確有此事,除此之外,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想厚顏請教學長。”


    “直說無妨。”


    “對於冥界在人間留下的那個符號,學長能夠不吝賜教嗎?”


    李凜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在白鳩舉世無雙的肌肉控製力下,稍顯即逝,他擁有一張無人能看透的撲克臉。


    “學妹,能講的詳細點嗎?”不動聲色的說道。


    “那就要從幾天前死亡的一名少女身上說起了。”安雨茜很疑惑對方為何沒有反應,難道情報有誤。


    緩緩取出一張照片,擺在李凜麵前:“學長對這個祭祀符號熟悉嗎?”


    四四方方的圖片中,依稀可判斷出是一名姣好的少女,四肢包含內髒,以大卸八塊的手段圍繞頭顱構成了一個奇特的符號。僅以表麵而言,行凶者殘忍冷血,但若要考究藝術層麵,無論是誰,都隻能感歎好一副絕佳的人體標本。


    這個祭祀符號白鳩在前幾世的遊曆中多有耳聞,充其量就是個民坊傳說罷了。當然,事物的本質很少會隻流露於表麵現象,無論是粉筆塗鴉還是用血液勾勒,單是一個符號並不能釀成什麽後果。但若是加上陰性屍體、靈魂、時間限定、手法之類的因素,因素的積累引發質變,那麽這個傳說就不會是危言聳聽了……原來有人想要打開冥界的大門!


    怪不得最近精神恍惚,總覺得有麻煩事上門的跡象。


    愜意的男子埋頭沉思了許久,安雨茜頓覺有些擔憂,這麵符號的詭異之處她有所耳聞,現下好心的出言提醒:“學長?”


    “嗯?”登時察覺自己的失態,李凜忙不迭的眨了眨眼,裝作很認真思考的樣子,“抱歉,模樣上是有點奇怪,但我毫不知情。學妹,你要白跑一趟了。”


    是真是假,安雨茜一雙幽若的大眼睛盯著對方,試圖找到一絲破綻,但遺憾那是不可能的。李凜麵對挑釁似的目光,神色上沒有任何動搖之色。


    “既然如此,那是我冒犯了。”安雨茜有些疲憊的語氣說道。


    “咳……學妹,介意我問一下,你怎麽確定從我這裏可以打聽到消息的?”眼下曉得自己身份的獸人寥寥無幾啊。


    “是我的一位摯友,在案件中尋到了紅房子餐廳。”


    “那就難怪了,我剛好就在餐廳中上班。你的摯友應該是碰壁後,想到我了吧。”


    “是的。”安雨茜並沒有隱瞞事實,“我將學長的圖像、生物電場信息帶給了族裏研究根源,當時那位摯友也在場。很抱歉,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學長的生物電場很奇怪,在無法確定學長的敵我態度之前,我隻能謹慎起見。”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獸人白鳩並不屬於現存獸人中的任何一族,古老悠久的程度可以追溯到第四紀元亞特蘭蒂斯文明時期,從來都是一脈傳承,獸族的情報網中沒有自己的信息理所當然。


    “不用道歉,如果換我,我也會這麽做的。”李凜力求溫和,淡淡的笑道,“我還有一個疑問,你們是怎麽找到紅房子的?”


    這也不是太忌諱的事情,安雨茜極力組織著詞匯:“依摯友所言,是一名年紀不大的女孩給她的建議,她一直自稱為小鈴,持有妖刀紅櫻。”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毫無疑問的,李凜麵色深沉了起來。紅櫻啊,你到底打算做什麽?


    這一發現非同小可,安雨茜維持著冷然的神色:“看你的樣子,學長認識她?”


    “萍水相逢。”李凜收起愜意的表情,鄭重的說道,“學妹,你相信我嗎?”


    “此話怎講?”


    “若是學妹以為我是可信之人,這件事交給我處理如何。當然了,我會和你共享訊息,有可能必要時候還需要借助學妹的力量。”


    “這樣啊。”形勢鄒然翻轉,主客異位,安雨茜的漠然夾雜了一點不解,但卻是個很棒的消息,眼睛中認真的繼續道,“我知道了。一切交付學長了。在獸人的情報中,你是唯一的盲點,由你來介入再合適不過。而且……我曉得學長不會是鷹派的獸人,所以,我很信任學長。”


    李凜微笑的柔聲道:“能讓學妹青睞,我也榮幸之至。”


    “那……我就告辭了。”


    安雨茜衣訣飄動,立起身來輕綴的點頭。人已經移動到了玄關,隨著她的靈子波動逐漸微弱,知道不會再有意外人員打擾後。


    李凜堅定的看向那隻龍貓:“亞綸,此事我必須介入了。有關紅櫻,還有那個傳說也實在讓人忌憚。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龍貓沒有睡著,論演技它堪稱一流。翻身一周,依靠後爪支撐起身體,不置可否的說道:“我嘛,隻有四個字,靜觀其變。坦白說,這個時代的獸人,與你那個時代的獸人,氣味相同、信奉精靈,但總給人一種複製品的感覺,我不是很喜歡和它們打交道。”


    倘論玄惑的第六感,靈獸無人能及。對於這個時代的獸人來源,縱使亞綸親曆過潮汐戰爭,得到的結論也是一知半解。僅能肯定的是,獸人從天而降,非是太空上的外族生命,而是地球曆史車輪運轉的必然規律,這一點上,掌管月球,監視外星生物侵入的搗藥小兔子,有著絕對的發言權。


    或者也可能是異次元的某類生物登峰造極,但遺憾的是,在爆發潮汐事件的那一年,無論是冥界、精靈界、神界以及遠古龐大生物匯聚的洪荒界,概不曾出現過蟲洞現象,也就是說,最為可靠的解釋,就是獸人一直潛伏在地球上。


    但那卻是不符合邏輯的,也隻有白鳩曉得,最後的那批獸人,在教廷的連年誅殺中,已經死亡殆盡,隻餘下自己一人。


    李凜持否定的態度:“不會這麽容易的,我比你了解紅櫻,它在利用那名喚小鈴的女孩逐步引我進入核心。”


    “既然你都明白,還眼巴巴的上鉤?”


    “因為它知道,我無法坐視不理。況且,”李凜充滿了迷惘,“我也想要知道它打算做什麽。”


    “你們才是理不清的宿怨,積怨已深,你可要小心別死了。”亞綸大感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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